187 188 前周篇(V47)
187那就玩玩
五月的蜀地,已經開始進入了夏季的前奏,蟬鳴沒止沒盡,天氣熱得讓人也變得暈乎乎的,。
玉多多抹把汗,放眼看看中間那巨大的圓形場地,再瞧瞧四周人山人海的看臺,最後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樂呵呵跟衆貴族打招呼的諸葛家主,問道:“我們到底是在這兒做什麼?”
劉全告訴她:“做觀衆。”
玉多多痛苦:“爲什麼我覺得做觀衆也那麼危險呢?”
劉全繼續充當真相帝:“因爲即將出場的是我家主子、姑娘還有血老大。”
張衝跟趙小才悲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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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全中毒第二天,諸葛鴻才就來找他們。雖然瞧見劉全身體康健,那位稍稍有點訝異。但也只一會工夫,那位便平靜下來了。並且告訴他們,三日後臨州城貴族間有一場初夏盛會。
盛會包含各項運動比賽,內容豐富,精彩紛呈,既然客人們遠道而來,自然不能錯過。
所以,諸葛鴻才就來邀請他們參加。
當時,雖然元魍面露寒霜,但是金藍還是客客氣氣得同意了,。
金藍當時就說:“既然是諸葛老爺好意,那麼劉全、張衝跟多多,你們去跟人家比一比吧。”
諸葛鴻才表情爲難:“可是我已經幫金姑娘、吳公子跟血公子報了名。”
金藍也很爲難:“諸葛老爺可能不知道,我身體不好,曬曬太陽可能都會暈倒,大夫建議我最好不要進行劇烈運動。我家小四雖然看上去寬壯,但其實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您再看血小公子,他那般年弱,上場也只有走過場的份兒。”
諸葛鴻才笑意愈濃:“都說運動是最好的治療方法。而且,兩位公子更需要鍛鍊。我與主辦這盛會的大人是相識,與他說說,將你們分在競爭不是那麼激烈的組別裡。你們就當作去玩一玩,怎麼樣?”
金藍思考半晌,看看血無衣,再看看元魍,然後溫和得笑着告訴諸葛家主:“那好吧,我們就去玩玩。”最後兩字莫名加重。
玉多多看到她那森森白牙,頓時就眩暈了。
玩玩?這諸葛鴻才估計能被這三人玩殘咯!
可憐諸葛家主,自一開始就掉入了金藍設下的套兒裡。從諸葛武纔出現,金藍就把劉全、張衝跟玉多多推到了幕前,讓人下意識認爲,這三人是強者,同時弱化她自己、元魍跟血無衣的存在。
諸葛武才腸子直,回來肯定會把一路上的事情彙報給諸葛鴻才聽,於是諸葛鴻纔會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至此,這一佈置,終於收到效果。
再加上前一晚劉全中毒那一茬,這三人都還憋着一股氣,這回新仇舊恨,定要撒歡撒個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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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多多再擡頭看看頂上烈日,預言:“諸葛家主肯定得後悔,。”讓這坐在看臺上的三個一起上去比賽,都沒有那三位任何一個破壞力大。
張衝總結事實的能力越來越強:“惹到那三位,任何人都得後悔。”他自己就深有體會。
玉多多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轉頭抓着劉全衣領:“你反正中了毒,現在趕緊暈倒吧,我正好下去照顧你。”
劉全一臉圍觀臆想症患者的表情:“我那小毒,早清了。你沒病吧?”
玉多多認真考慮自己能否立即病倒。
諸葛鴻才抽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玉多多扭臉抱怨:“這人得眼殘成什麼樣,纔會把我這張悲傷欲絕、閉月羞花的臉看成是開心啊。”
劉全清亮亮把話喊了回去答了諸葛家主:“我們正在期待下面的賽事。”
諸葛鴻才眸中抹過不明亮光:“我也期待。”轉頭繼續跟衆華衣錦服的大人、老爺們談笑風生。
雖然同樣是看臺,但也有觀看點好壞之分。最中間、最前面,視野最好的地方自然是留給身份最高貴的人。諸葛鴻才作爲江湖第一家的家主,其身份即使是在貴族中,也是很出衆的。曾經有人說過,諸葛家主即使想要入朝爲官,憑其厚實家底,那也不是難事。
劉全那幾人雖名義上是諸葛家的客人,但到底沒身份沒地位,自然不能跟諸葛鴻才坐在一起,位置稍稍有點偏。
那頭,權貴們互相恭維,跟開茶話會似的,時不時爆發出大笑。其中,尤以諸葛鴻才的笑聲最大,還帶着隱秘的快意。
劉全把目光收回來,低頭告訴玉多多:“我個人認爲,悲傷欲絕跟閉月羞花兩個詞沒有關聯,你後面那個成語可以去掉,。而且……”劉全從玉多多兜裡搜出小鏡子,放到她面前,“你瞧瞧你這張臉,哪裡悲傷了?”
銅鏡裡,是一張泛着潮紅的面色,嘴角彎起,眸子放光,跟見了獵物的惡狼一般。
事實證明,諸葛鴻才的眼睛是沒有問題的,這位確實是一副愉悅期待的表情。
玉多多一把把鏡子拍下來,撇嘴:“我就是因爲太悲痛了,所以這纔出現了迴光返照的神色。”
出於對學術的嚴謹態度,趙小才小盆友不懂就問:“悲痛跟迴光返照有關係嗎?”
玉多多嘴角抽筋:“你們能不吐槽我麼?這叫娛樂精神,懂不懂?”
其他人恍然大悟點頭,受教良多。
突然,觀衆情緒高漲,掌聲與歡呼聲雷動。
張衝指着場地中央道:“馬術賽開始了。”
一羣具備娛樂精神的新新人類興致勃勃得把“悲痛”的目光投向了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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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藍頭髮高束,一身深藍短打衣裳,腳踏馬靴,站在一羣高大威猛的男人中間,實在顯眼得很——因爲她是其中個子最爲嬌小的。
玉多多拐拐劉全:“不是說會選一些比較弱的人來做對手嗎?”瞧瞧場上,一個個的體格都有兩個金藍那麼壯了。這哪裡弱了,分明是最強的一個組別。
張衝對馬比對人有研究,看着由僕從爲金藍牽出來的馬匹,道:“那馬倒確實是匹汗血寶馬,。”
玉多多奇怪:“我還以爲諸葛鴻纔會在馬上也做手腳呢。”
張衝不辜負她的期望,接着道:“可是好馬卻是不易認主,這樣突然牽出來給金姑娘比賽用,恐怕金姑娘剛騎上去就要被它甩下來。”
劉全毫不擔心:“今天就讓你們瞧瞧什麼叫做最好的馴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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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宣讀規則:十名選手驅馬繞賽場三圈,其中有障礙物十五道,需一一跨過,完成後,再騎馬到場中央,首先取得插在地上的旗子的人算贏。
金藍擡頭目測,障礙物欄杆約莫都得有一點五米,不是專業的賽馬手絕對躍不過去。
她再回頭看眼明顯桀驁不馴的馬匹,繼續瞧瞧來者不善的對手,嫣然一笑:那就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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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瘋狂馬術
選手們一躍上馬,毫不拖沓,英姿颯爽。
與衆選手相反的,金藍卻是顫顫悠悠爬了上去,抱着馬頭伏過去就不鬆手。這模樣,不像跑馬選手,倒像跑暈了的選手。
汗血寶馬不耐煩得晃了晃腦袋。
其他九名選手鄙視得看了眼這個膽小的小個子。
臺上一陣鬨笑,尤以貴賓席爲最。
有人在對諸葛鴻才道:“這位小選手,是諸葛老爺推薦的吧?怎麼這麼有趣?”
諸葛鴻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是很有趣,待會會更有趣,。”
劉全同情得望了過去:“待會不知道有趣的會是哪個?”
“鏘”,開賽銅鑼響起。
選手們駕馬就衝了出去,一個接着一個,越過欄杆,毫無壓力,一瞧就都是好手。
除了金藍。
她也毫無壓力,如同散步一樣,寶馬慢慢往前踱着步子。
金藍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玉多多十分懷疑她已經睡着了。
對手們已經跑完了一圈,超過金藍,開始第二圈。
突然,就見金藍那坐騎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長嘶一聲,前蹄騰空,四處跳躍。
“那馬終於發病了?”玉多多問。
張衝眼尖,對場上情形把握很準:“不是馬發病,是人發病。那些選手經過金姑娘身邊時,都在極快得朝那寶馬身上扔針。”
劉全對到底是誰在發病不瞭解,但是他了解金藍:“其實姑娘不想傷害那幾個人的。”只是他們硬要湊上這個熱鬧,那就沒辦法了。給了機會不珍惜,就讓他們後悔去吧。
只見金藍忽然拉緊繮繩、猛踩一把馬鐙,就見那寶馬終於發威,如出弓的箭一般,飛躥了出去。
這般變化,如同沉獅睡醒,還沒讓衆人反應過來,就見那馬迎着前頭的障礙物……踢了過去。
不是跨!是踢!
玉多多擰着劉全的手臂:“這馬術越障賽什麼時候變成了踢障賽?”
劉全哀嚎:“你掐我幹嘛?”
玉多多道:“我想證明一下這不是幻覺,。”
張衝心疼馬腿:“這一圈下來,這馬得殘。”
玉多多總結:“確實是人在發病。”金藍這病不輕。
衆人還在震驚,就見“驚喜”接連不斷,那被馬踢飛的木頭橫槓障礙物朝着前頭那位選手後背飛了過去,正中目標。那人還沒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就從馬背上吐着血摔了下來。
觀衆們瞪大了眼睛,心裡一致想道: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寶馬愈發興奮,繼續進行踢槓運動。
木頭槓子準確無誤得砸中所有選手,資源分配很是均勻,一人一根,無一浪費。
一會兒工夫,整個賽馬場上只有金藍一個人毫髮無損得……繼續趴在馬背上,疑似睡覺。
還剩六道障礙。
那寶馬大約踢上癮了,即使前頭已經無人阻擋,它還是照踢不誤。
六道橫槓飛越空中,直朝貴賓席飈去!
諸葛鴻纔到底有見識,很有臨危不懼的精神,大喊一聲:“快蹲下來!”
衆位腦滿腸肥的貴人們平時總是擺着高人一等的架勢,做事走路都愛不疾不徐裝優雅,但是這種關係到生死存亡的時候,這些個人哪裡有時間再來擺pose,“嗖”一下就全趴座位底下去了。
動作敏捷,不比江湖高手差,。
“砰”,木頭撞上貴賓席桌椅,發出巨響。
六根,一根不少。
精準無比,沒有誤傷鄰座跟行人以及花花草草。
觀衆席上一瞬間的寂靜,然後由劉全帶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越障賽年年有,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沒想到,今年的踢障賽這麼精彩、驚險而又刺激!
主辦方大人可真是別出心裁呀!
官府那位主辦盛會的大人氣紅了臉,在座位底下罵娘:“諸葛鴻才,你推薦的好人才!”這不是馬術比賽,這是謀殺!
如果用一首歌來形容諸葛家主現在的心情,那就是《太委屈》。
諸葛鴻才提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大人,我也不知道會出這種事。”還好這椅子結實,聽頂上聲音,最起碼得有三根橫槓落到自己的頭頂。若這椅子質量差點,他怕也得生生被木頭砸死。
想了想,又解釋道,“這應該是意外。”話雖這麼說,但這位心中也存了疑惑,難道是那馬兒被針扎瘋了?可是瘋馬能那樣準確得把橫槓踢到自己的座位上?難道不是馬瘋了,而是人在裝瘋?
等僕從過來把橫木擡走,確認場上沒有了其他可以踢過來的危險物後,貴族區域的衆人才敢把頭從底下露了出來。
玉多多有疑問:“這場上已經沒有障礙了,連對手都沒有了,金藍怎麼還不停下來?”
劉全把目光投向貴族區,非常遺憾:“因爲他們還沒被砸死?”
張衝將主題黨精神發揮到底,指着場地中央告訴他們:“因爲開賽前說了跑三圈再拔到那根旗杆的人才算贏,。”
整個場地只剩下金藍坐下那匹馬在做單獨表演,只見那寶馬越跑越快,馬蹄聲聲,塵土飛揚。
重新擺上威嚴的主看臺衆貴族們剛剛坐好,就被掠過眼前的寶馬踏碎的土灰迷了眼。
觀衆們在興奮狂吼。雖然寶馬座駕上的那人看上去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是寶馬情緒高漲,繼續加速,帶着凜冽的風聲再從主看臺前跑過去,砸了貴族們滿臉滿身的碎石子。
諸葛鴻才確信這馬從瘋上升了另一個新的等級,它發狂了。
主辦方大人在拍桌子大吼:“快叫它停下來!”
諸葛鴻才一邊被嗆得咳嗽,一邊寬慰他:“黃大人,別急,三圈已經跑完了,這場賽事馬上就能結束了。”
另一邊,玉多多一邊用袖子擋住鼻子,一邊真誠得問劉全:“我現在中暑病倒來不來得及?”果然,不該來看熱鬧啊。他們的位置雖然不在主看臺,但也是前排,這煙塵還是波及到他們了。她萬分懷疑金藍一直趴在馬背上連臉都不露就是爲了避免這一時刻吃到沙子。
這邊正說着話,就見場中那一人一馬衝着中間的旗杆就奔過去了。
馬背上一直裝睡覺的那人終於有了行動,衝過旗杆旁邊的時候,俯身一把提起了插在土裡的杆子。
一場別開生面的馬術賽終於接近尾聲。
觀衆掌聲、哨聲、歡呼聲愈烈。
金藍笑着擡起頭來,舉着旗杆,向衆人示意。
意外就在這時發生,。
那寶馬像是突然失去了動力一般,沒有緩衝過程,戛然就停了步子。
順着慣性,金藍就要被甩飛出去。
因爲正對着主看臺,諸葛鴻纔看得清楚,心內大喜:果然人還是那個不中用的人。雖然前頭出了一些岔子,但是最終結果還是好的。這少女,就這麼摔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得摔殘。
嘴還沒咧開,就見那少女速度極快得俯身挽住馬脖子,雖然身體向前衝出去好多,但十分幸運得,沒被甩飛。
諸葛鴻才痛心疾首:這少女,運氣太好了!
由於太過於專注盯着金藍,而忽視了那根旗杆。
等他聽到身邊黃大人的驚叫時,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金藍免於慣性作用跌落下來,但是那根旗杆依舊順着慣性,飛了出來,不偏不倚,高速擦過諸葛鴻才的脖子,在他頸子上劃出了一道紅痕,繼續往後飛,釘向了後頭的牆上。
情形危險萬分,只要那旗杆位置再往右移個一寸,被釘在後頭牆上的就不止是旗杆,還有他諸葛鴻才了。
劉全指了指眼睛都發直了的諸葛鴻才,終於可以回答玉多多了,聲音比玉同志更加誠懇:“你放心,他一定比你更想中暑就此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