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158 南行篇 (V32)
157銀魚令現
玉多多悲憤:“咱們爲什麼要碰上這樣的事?”
金藍拍拍她肩膀安慰:“知足吧,他沒把咱們帶到野人島上就不錯了。”
這就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啊。
衆人想想,便也欣慰了。於是心有靈犀得往血無衣身後退。
金藍經過血老大身邊時,不忘加上一句:“能者多勞。這些人交給你了。”他們剛剛進行了馬拉松游泳,現在腿還軟着呢。
血無衣得意了,挑釁得睨了元魍一眼。
元魍心裡火氣蹭蹭往上冒,眉一挑,跨步就要往前走:這種時候,怎麼能讓情敵露臉呢?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金藍,他絕對是有能力保護她滴!
金藍一把拉住他,再度教育:“這種髒活兒累活兒交給別人做就行。咱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
炸毛的“忠犬”立刻就乖順了,點頭認可:“有道理。”轉頭朝某人吆喝,“喂,記得把現場清理乾淨點。我家金藍的眼裡容不得穢物。”
衆人崇拜萬分得望這一對:太無恥了!血老大,您的威嚴何在?
無恥的兩人心安理得得退到最後,若不是顧及到元魍跟水不契合,金藍能直接拽着元魍走回江裡去。
失了威嚴的血老大眯了眯眼,危險的長眸一一掃過衆人,把衆人嚇得渾身抖如篩笠後,這才滿意得把目光定在撅着屁股悄悄往後爬的文人身上。
諸葛公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屁股一疼,自己又騰空而起低空掠過,調個頭,被人踢飛了出去。
伴隨着的是血老大森森的笑音:“金藍說得對,這種體力活兒,當然是你幹最合適了。”
衆人默然,然後悲哀得看向賣體力的諸葛公子,順便慶幸血老大沒遷怒到自己身上。
諸葛文才捶地,還有沒有人記得他是文人?他是腦力勞動者啊喂!
漕幫的人才不管你們到底誰打頭陣呢,在他們看來,侵我領地者,就是死!
衆漁夫(?)一步一步往諸葛公子逼近了來,看這位的眼神就跟看死魚沒什麼差別了,基本放到火上烤烤估計就能直接開啃。
諸葛文才想再朝後爬,張衝以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勢,將冷冰冰的刀刃架在這位東家的脖子上。
樓主讓你在前頭頂着,你還敢逃?找死啊!
諸葛文才淚奔:“你們是我諸葛家請來保護我的吧?你們難道沒把任務執行反了麼?”
衆人心聲:您居然還在對妖怪的品性抱有幻想,您真天真!
當然,這話衆人是不敢說出口的,於是“唰唰唰”,目光如探照燈般,全都投向已經找了塊石頭坐下等看戲的血無衣
。
血老大攏了攏衣袖,淡定無比得給出三個字:“我樂意。”
“噗”,諸葛文才往後一倒,差點兒自個兒撞上刀刃,抹脖子自盡。
諸葛公子一副將要被灰太狼吃掉的喜羊羊的表情,無辜得、弱弱得將視線投向另外幾人。
衆人望天望地,就是不肯看他。
金藍實在看不下去了,拎起趙小才擋在面前:“諸葛公子,你人高馬大的,就不要再學小孩子裝可憐了。你這小眼神兒,當真是挑戰我們的胃酸適應力啊。趕緊的,拿出你的男兒氣概,跟他們拼咯!”
趙小才純潔得朝諸葛公子眨眼——裡頭是赤裸裸的鄙視。
諸葛文才抹把臉:拼你妹!
眼見衆漁夫馬上就要上前來插死自己這條小魚,諸葛公子無奈得從懷裡摸出一隻約莫小指長度的純銀鯉魚:“去告訴你們幫主,諸葛文才來訪。”
若不是血無衣肯定這是漕幫之屬地,而後諸葛文才又拿出了漕幫信物,給衆人確定了,光看眼前之景,興許大家還會以爲自己到了一個江上的世外桃源。
穿過叢林,島中央是一個小村落,隱蔽在其中。
村落裡鋪着青石小徑,戶戶人家皆是竹籬木窗,大門敞開,陽光灑在籬笆上,照得人很是愜意。
小道兩旁生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即使到了這深秋,也還沒凋謝,開得煞是好看。
除了剛剛拿了武器的壯丁們,各家各戶門口還都坐着些老幼婦孺,曬米糧的、洗衣做飯的、繡衣鞋的、玩耍嬉戲的,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默默打量着這羣突然到訪的外人。
“這裡不像江上霸主,倒像是隱居的村落。”劉全喃喃。
金藍點頭:“隱居我看未必。隱藏倒是真的。你信不信,這些女人小孩兒,都是練家子?”雖然各個看上去跟山村人似的,但眼裡的防備警戒卻是實打實的。
劉全嘆道:“我信。”他家姑娘什麼時候看走眼過?“不過,世人都傳漕幫定居亳州,卻沒想到這樣一個江島,纔是他們的總部。好神奇!”
金藍也感嘆:“這不算神奇,神奇的是爲什麼這種事血老大你也知道?”目光灼灼望向血無衣。
血無衣輕笑:“金藍啊,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幹我們這行的,情報是第一要務。”
一直沉默的元魍突然開口:“我覺得最神奇的是,諸葛公子你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並且早就把信物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諸葛文才就覺背上如刺針芒:丫的這羣人要不要那麼聰明?而且,你們說話太大聲了吧,故意讓人家聽見不成?沒瞧見前面帶路的小哥整張臉都在抽嗎?
這羣禍害
!
“呵呵,應急,備用。”諸葛文才扛不過去這壓力,只得敷衍答道。
“這應急倒真是湊了巧。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應急的信物準備着?”金藍笑得滲人。
諸葛文才覺得這位看他的眼神怎麼都像是要把他衣服扒光尋找的模樣,頓時哆嗦一下,拉緊了溼衣服,趕緊保證:“沒了!真沒了!”
金藍剛想再說什麼,就見眼前一黑,一張大巴掌捂住了她盯住諸葛文才的眼。
元魍不甚痛快的聲音響起:“他有什麼好看的?小白臉一個!”
血無衣不冷不熱接口:“雖然他很醜沒錯,但總比你好看,陰陽臉一個。”
諸葛文才:……我該謝謝您爲我正名長相嗎?
元魍被人踩到痛腳,要不是金藍在中間拽着,他能跳過去把血無衣也揍出個陰陽臉來——當然,這不過是想法,到底能不能,現在還是未知數。
諸葛文才轉頭看另一個禍害:“姑娘,能請你把銀魚還給在下嗎?”
自從他把這漕幫信物拿出來後,玉多多同志就以“借”之名行了“霸佔”之實,把這江湖上人人想要的銀魚令捧在手心裡,看了一路,那眼神彷彿是要把那玩意兒吞進自己腹內才安心。
玉多多笑得都見不到眼珠了:“銀魚令啊……發了。”漕幫在江湖上勢力廣泛,與其結交的信物就是銀魚令。持銀魚令者,漕幫必視爲座上之賓。但是據說漕幫散發出去的信物,整個江湖不足十枚。因爲少,就更見此令的珍貴。這玩意兒,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位,現在眼裡只看到了銀子在向她招手,根本忘了此令的主人不是她。
金藍只消一眼,就看出了這摳財神心中所想。伸手奪過銀魚令,就塞給了趙小才。
小盆友理所當然得揣進了兜裡。
玉多多瞪眼:“你幹嘛?那是我的!”
金藍告訴她事實:“那不是你的,是諸葛公子的。”
諸葛文才弱弱舉手:“既然是我的,你爲什麼塞給了別人?”
金藍問:“諸葛公子,剛纔在岸邊我家小四說的可都是事實?小才纔是你們諸葛家名正言順的家主。”
諸葛文才在左右虎視眈眈的注視下,無言默認。
金藍再一臉語重心長得教導:“所以啊,做人屬下就要有自覺啊。好東西,當然要上交給老大。作爲諸葛家下屬的你,有意見嗎?”
諸葛文才沒有意見,他想噴她一臉血:你還敢更加無恥點嗎?
玉多多對此人的下限再次突破錶示:“我鄙視你
。”
金藍轉眼,目視前方,用事實回答她:“我無視你。”
前面地勢最高處有一座比較大的院子,來人老遠就喊:“原來是諸葛家三公子光臨,老夫有失遠迎。”
158誰是黑手
這人約過知天命之齡,白白胖胖,矮矮墩墩,一副彌勒佛的親切模樣。只是眯着的一雙小眼睛裡盡是藏不住的精光,說話更是中氣十足,聲如洪鐘,帶着迴音,顯示此人絕對不平凡。
諸葛文才一反小媳婦模樣,笑盈盈得迎上前去:“成三爺,別來無恙?”
劉全在後頭嘀咕:“喲,裝得還有模有樣的嘛,挺像一個大家公子的。”
諸葛文才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磕死:沒遇到你們之前,我本來就是一個公子哥!
成三爺上前幾步扶住他。這位到底是老江湖、老油子,只當沒聽到劉全的調侃,面上依舊是毫不透風的溫笑:“老夫早就勸過三公子好生練武了,您就是不願意。瞧,這走路,都開始打跌了。”
諸葛文才笑得臉僵:“是,您說得是。”心裡卻再一次把武夫罵得狗血淋頭。
成三爺這才轉眼看其他人,訝異道:“這些朋友面生得緊,都是三公子您的新交?”
在衆人目光如炬的熱切期盼下,諸葛文才咧着嘴違心道:“是……”——新交的仇人也算新交。
成三爺笑道:“三公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好交友啊。”
諸葛文才嘴咧得牙都開始酸了——他交不起這些朋友啊!
他看了看四周,狀似隨意問道:“三爺,我這次上島來,怎麼覺得人少了好些?”
成三爺笑容僵了零點一秒,若不仔細辨別,根本看不出任何變化,隨即就恢復正常:“呵呵,亳州那邊分部出了點情況,都去那邊兒幫忙了。”
他再看看衆人身上還溼漉漉的狼狽模樣,不知是識趣,還是轉移話題,讓出道來:“看來衆位像是遇上了些麻煩。我讓內人帶你們先去換身衣裳,再備上酒席。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談。”
諸葛文才洗好澡換好衣服出屏風的時候,就看到那羣神經病一個不差得全坐在自己房裡。
嚇得這位文人公子倒退兩步,差點失聲叫了起來——有賊啊!
他嚥了咽口水,悲哀得看了看房門:這門難道是做裝飾用的嗎?
尼瑪你們進別人房間都是這樣隨便進的嗎?還無聲無息的!
他拍拍胸脯順順氣,突然神經質得往屏風望去,果然,雖然隔着,但是透過縫隙,影影綽綽,能看到裡頭的影子
。
諸葛公子欲哭無淚,他就這樣被人看光了啊,還是一羣!他的貞潔啊!
元魍面無表情道:“放心,沒人看你,會長針眼的。”他的手可是一直捂住金藍的眼呢,就怕她一眼不慎,瞄到髒東西。
諸葛文才:……你會讀心術嗎?而且,他這再怎麼也算是美人出浴,好不好!不懂得欣賞!
玉多多喃喃,很是遺憾:“可惜,我不會畫啊!諸葛三公子的裸浴圖,應該會很有市場吧!”上下掃一眼諸葛文才,雙眼放光,跟要視奸了他一般。
諸葛文才二話不說,把脖子上最後一顆釦子也系得緊緊的。
忍無可忍:“你們不在自己屋休息,到底來我這兒幹嘛?”
金藍撥下元魍的手掌,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跟你討論一下這島上不見了的人的去向。”
諸葛文才垂頭耷耳得跟小侍一樣立在一旁——沒辦法,這屋裡椅子不夠,只四張,血無衣、金藍、元魍、玉多多各霸一張,劉全、趙小才、小老虎很隨和,席地就坐,張衝保持着一個殺手的威嚴,如鬆般立在血無衣身後。諸葛公子自認比不上殺手張同志,又不屑跟劉全幾個爲伍,更加不敢惹在座的幾個,於是,高貴的諸葛公子只能變成卑微的侍童。
“成三爺不是說了,都派去亳州了麼。”這位沒好氣道。
元魍冷笑:“你覺得我們會信?還是你信?”
諸葛文才摸腦袋裝傻:“爲什麼不信?這事是他們的家事,跟咱們又沒關係,成三爺也沒必要騙我們。”
“家事?”元魍的聲音更陰上幾分,“阻截剿殺我們,也算是他們的家事?”
諸葛文才嚇一大跳,做賊一般左右探頭看了才道:“沒有證據,你別瞎說。”最重要的是你們還在人家的地盤上,你也不怕人家把你滅咯。
金藍點頭:“很好,你的反應就是證據。”
諸葛文才無語:“我什麼反應都沒有。你們想要鬧事,別拉我下水。”
金藍笑問:“真的嗎?就算你被諸葛家主當作了棄子,想要一併殺掉,也沒關係?”
玉多多也齜牙笑,又開始傳播爛大街的八卦:“據說諸葛家跟漕幫是合作關係。本來漕幫也不過是江上小幫派,就是因爲諸葛家把所有的江上交易都交給了它,漕幫纔會迅速崛起,成爲江上第一幫。可以說,諸葛家跟漕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是諸葛家主的請求,漕幫基本不會拒絕。”
劉全仰頭笑得天真無邪:“漕幫總部江域六十海里,居然會被江賊入侵,傳出去,會不會被人笑話?”
元魍總結陳詞:“或者,你可以承認,是你活膩了,於是自己用銀魚令請求漕幫的人在江中結果掉你的性命
。”
白花花的牙晃了諸葛公子的眼,他臉色一白,身子搖了好幾下,才站住。他深刻覺得就算他什麼都不說,這些人精其實也已經完全瞭解了事情經過。
半晌,他才咬咬牙,小聲道:“我就是覺得在水中時候,有些人挺眼熟的,好像以前在漕幫見過。”
血無衣打個哈欠,站起身來:“問完了?問完就可以吃飯去了。”
金藍眼神複雜得望向他,嘆氣:“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選在這兒上岸了。”——血老大,您報仇向來及時,但沒想到你及時到這個程度,都不帶喘口氣的!
元魍臉色也陰測測的,活動活動胳膊腿:“或者可以叫那老頭去吃自己了。”他剛剛把金藍手掌額頭脖子摸了個遍,發現她身上涼得緊,剛剛要回轉的身子經此水中一劫,怕是又轉回去了。都是漕幫的錯,那老頭,找死!
這兩少年,一黑一紅,臉上或寒霜,或淺笑,率先推門而出。
金藍看看元魍背影,喃喃:“我怎麼覺得我家小四越來越……”
“變態。”玉多多玩句子接龍,而後肯定道,“不要懷疑,你家小四即將成長爲不輸於血老大的變態。”——就那編故事編得跟事實無差的能力,便不是常人能及的。
金藍怪異得瞥她一眼:“你才變態。我是說我家小四越來越帥了。”
“……”玉多多抹一把臉:您的審美觀不是一般的奇特!
諸葛公子虛弱道:“成三爺人不壞,你們不要欺負……老人家。”
可惜,沒人理他。
聲音湮沒在衆人離去的腳步聲裡。
諸葛文才默默爲漕幫祈禱,而後想到終於有人要比他更加倒黴了,心裡頓時升起了一種扭曲的歡樂——果然跟神經病待久了,這位自己也成了神經病:(。
------題外話------
謝謝藍軒紫月滴票票;謝謝莎莎滴花花。按倒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