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春風送暖。
如此良辰美景,和美人對坐,真是人生一件大快事。
甄宓親自給袁買拿來了筆墨,又鋪開了一張草紙,端來一盞罩着燈籠的蠟燭,放在石桌上。
“諾,都準備齊了。萬事俱備,只欠公子,請賜教!”
甄宓笑嘻嘻的站在袁買身後催促着,一副滿懷期待的模樣。
袁買也不客氣,直了直腰,挽起袖子,提起毛筆,在草紙上揮毫潑墨,不大會功夫,一首大作,便躍然紙上。
“昨日飛騎獵鄴城
控弦一發獲羆熊。
少年馳射英姿發,
洛神絕色鬼神驚。
昨夜星辰昨夜風,
漳河西畔鄴城東。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爲情。
身無綵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是袁買綜合了後來李商隱的詩,李白的詩,還有一首歌頌曹丕的詩,又加上了自己的靈感,才橫空出世的大作,此刻讀來,竟然是氣勢不凡。
大致意思就是說,昨日我們一幫人山呼海嘯的出了鄴城射獵,少年騎在馬上英姿勃發,控弦射了一箭,一隻熊羆應聲倒地。我第一次見到那個美如“洛神”的少女的時候,就連鬼神都爲之驚豔。
昨夜看了一晚的星辰,吹了一夜的冷風,難以入寐。漳河的西畔,鄴城的東面都留下了我的思念。
心裡雖然思念,卻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今夜此刻。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身上沒有綵鳳的一雙翅膀,但是我們卻有着那相通的靈犀。
甄宓才華橫溢,天賦聰穎,這首詩看了一遍就明白了大致意思,知道這是袁買對自己表達的愛慕之情,心裡對袁買的敬佩和愛慕又深了幾分,對袁買的才華更加欽佩不已。
只是,轉瞬間,想起自己過不了幾天就會變成這個男人的嫂子了,甄宓忽然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看着甄宓梨花帶雨的模樣,袁買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含情脈脈的看着她,此刻無聲勝有聲,用心交流,比用嘴巴交流更能讓彼此靠近。
好在,甄宓並沒有像一般的小女孩那樣哭的淚眼婆娑。
她伸手輕輕地擦拭了腮上的淚珠,向着袁買強顏一笑:“公子的大作真是讓阿宓大開了眼界,阿宓無以爲報,就爲你獻上一支舞吧!”
甄宓也不等袁買說什麼,走出涼亭,在青石鋪成的路面上翩翩起舞。
月色下,甄宓的舞姿美妙輕盈,果然如後來曹植寫得《洛神賦》裡面的一樣,翩若游龍,矯若驚鴻。不知不覺的,袁買看的幾乎入迷了。
甄宓舞到情深處,忍不住把唐開剛纔寫的詩裡面的句子唱了出來:“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只是,在皎潔的月光下,袁買分明看到了晶瑩的淚珠,掛在那張沉魚落雁的臉龐上。
這讓袁買很是心痛,真想大喊一聲,不要傷心,你是我的,袁熙搶不走你,誰也搶不走!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掌聲打斷了涼亭下的郎情妾意,袁買和甄宓一起扭頭看去。
只見走來的正是甄宓的三哥甄堯,他穿着一身勁裝,額頭帶着汗珠,顯然是剛剛練劍歸來。
“好詩,好舞,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甄堯一邊走向涼亭,一邊悠悠說道,只是話鋒一轉,嘆息了一聲:“只是可惜啊,有緣無分……”
“不,你錯了。阿宓和袁熙的這門婚事是不會成的,我喜歡阿宓,他早晚是我的人。”
面對着甄宓的哥哥,袁買忽然一陣衝動,大聲嚷嚷了一句。
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不能太冷靜,有時候應該讓她看到自己的愛,看到自己的力量,讓她體會到自己火熱的愛情!
“怎麼?”
甄宓和甄堯兄妹幾乎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甄堯的眼裡是困惑,甄宓的眼裡是驚喜。
袁買摸了摸鼻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天機不可泄露,不過,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這門婚事肯定成不了。”
甄堯眼睛轉了轉,揮了揮手,意味深長的道:“也罷,不提此事了。買公子既然這樣說,自然有你的道理,讓我看看你的大作。”
甄堯說着話,拿起袁買的大作高聲朗誦起來,讀完之後,擊掌叫好:“好詩,果然是好詩,公子大才,不敢說是絕後,但空前卻是無疑。”
袁買沒有客氣,只是嘿嘿的笑了一笑,心說,這是李商隱和李白的合力之作,你這麼誇獎,也不爲過。
“只是啊,公子卻在這裡忽悠我小妹吧,昨日射獵倒是射獵了,下官也曾有幸跟隨,英姿少年也看到了,只是這熊羆在哪裡啊?”
聽了哥哥的話,甄宓不願意了。
撅着嘴巴道:“虧三兄還是讀書人哪,難道寫詩都是用的誇張的形勢你也不懂啊?《上邪》裡面說‘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難道一定要等到天地合嗎?”
甄堯大笑,搖頭道:“好啊,果然真是女大不中留,這纔剛認識四公子幾天啊,居然胳膊肘向外拐,幫助你的情郎對付起兄長來了。”
聽了三哥的話,甄宓羞臊的俏臉粉紅,攥起拳頭在甄堯身上敲了幾下,嗔道:“三兄怎麼這麼討厭,說話嘴上也沒有個把門的。”
甄堯哈哈大笑:“爲兄說錯了嗎?你們在這裡你儂我儂,郎情妾意的,我看要不今晚對着月亮拜了天地算了,反正熙公子和買公子都是袁公的兒子,生米煮成熟飯,袁公也無話可說了。哈哈……”
甄宓更加窘迫,拳頭像雨點般擂向甄堯:“二兄,你越說越離譜了啦……”
現在就拜天地,還別說,這真是個好辦法,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哪?
袁買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不過,也知道甄堯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但是,心裡對於這個未來大舅哥的爽朗和知書達理,非常欣賞,心裡一下多了好感。
“呵呵……甄兄莫要開玩笑,買心裡雖然喜歡阿宓,但無論如何也要把她風風光光的娶進袁家,讓天下人都知道這門婚事,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阿宓受半點委屈。”
袁買笑了笑,信誓旦旦的說道。
聽了袁買的話,甄宓的眼淚有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忍不住有種想要撲到袁買懷裡,大哭一場的衝動。
“說得好,是個真丈夫,阿宓果然沒看錯你!”
甄堯似乎也被袁買感染了,拍掌叫一聲好,吩咐甄宓:“阿宓,拿酒去,我要和四公子痛飲一杯!”
甄宓答應一聲,興高采烈的準備酒和食物去了,歡快的像只百靈鳥。
“甄兄不要總是喊我公子,公子的,聽着好生見外。如果甄兄把我當成知己,以後就喊我顯雍吧。”
袁買和甄堯在石凳上對面坐了,一邊讓甄堯稱呼自己的表字,一邊詢問甄堯的名字,“對了,還沒有請教三兄的大名哪,真是慚愧!”
甄堯點頭道:“好,既然公子這麼直爽,堯也不客氣了,我以後就喊你顯雍。至於在下,單名一個堯,字承義。”
這時候,甄宓領着綠竹拿來了一罈珍藏的上等好酒,又拿了些吃的,放在石桌上,然後給二人倒滿了酒杯。
兩人對飲了一杯,甄堯忽然道:“昨日筵席之上,公子作的那首《短歌行》,氣勢不凡,敢問公子志向有多大?是做一郡之守,還是做一州之牧,抑或是一方霸主?”
袁買沒有說話,詭譎的一笑,忽然拿起甄堯的手掌,在他的手心寫了一個字——鼎。
問鼎天下,捨我其誰!
甄堯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仰天大笑:“哈哈,怪不得公子能寫出‘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輔,天下歸心’這樣的句子,果然是志存高遠。如此,方不負阿宓幼年時,那相士劉良所言。”
“哦,不知那相士怎麼說的?”
袁買不由得好奇心大動,十分想知道這相面的人,是怎麼評價自己女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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