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後的房間內,一扇窗拉開一條縫,正好看清花廳內發生的情況,在李飛朝相思撲去瞬間,歸仲珩收回視線,轉頭看着身側面色平靜的男人,他輕笑着說:“你還真是冷血無情。”
“渭琅太子莫不是要我衝出去英雄救美?”被歸仲珩嘲諷的男人冷笑道,“如果我真那樣做,你的計劃不就落了空?”
冷麪男人的話並沒有讓歸仲珩改觀,他繼續看向花廳,相思已被李飛逼到角落,退無可退,這是他故意設計的場面,爲的是確定一件事,但現在他開始懷疑這個決定是不是錯誤。
以李飛好色的性子,定是不會放過如此絕色美人,但他身邊這位都不介意了,他這個當外人的操這份心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琰帝果真是琰帝,這世上大約只有你纔會對這種事坐視不理了。”歸仲珩繼續嘲諷。
沒錯,站在他身邊的冷麪俊男就是本應在地牢的閻墨贇,他凌厲的眸光掃過歸仲珩嘴角的譏諷,他不以爲然,他的視線從窗戶上的那條縫飄出去,相思已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但她依然不放棄反抗。
李飛見狀整個人撲向相思,相思一個靈巧閃避躲過李飛,然後她快速地往花廳外跑去,撲了空的李飛立即追了上去。
李飛那副嘴臉真是醜陋至極,閻墨贇將視線收回,他正好對上歸仲珩那雙帶笑的眼睛。
歸仲珩看出閻墨贇情緒變化,他眼中笑意加深幾許,“怎麼,終於擔心了?”
閻墨贇面色不改地反駁道:“她是即將成爲郅寧國皇后的女人,如果連這一點小事都無法應對,那將來如何面對天下百姓?”
對於閻墨贇的這席話,歸仲珩不屑一顧,他再次看向狼狽逃難的相思,突然相思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讓歸仲珩的心跟着顫抖了下,沉默良久,他開腔說道:“這個女人,我要了。”
“我不會給的。”閻墨贇立即拒絕道。
歸仲珩沒有立即放棄,他轉頭看閻墨贇,說:“只不過是個女人,況且我都沒跟你計較賀蘭萱之死的事,你也別如此爽快地拒絕我提的條件。”
“她的背景,我是知曉的。將軍相符三千金,閨名相思。就這麼個女人,你也不肯?”
閻墨贇立場十分堅定,“我說過她是即將成爲我郅寧國皇后的女人,怎能送你?”
“渭琅太子若是喜歡,後宮佳麗三千,隨你挑。”閻墨贇豪爽地說道。
歸仲珩搖着頭,指着花廳中狼狽的相思,說道:“不,我只要她。”
閻墨贇跟歸仲珩對視着,不一會兒,他開腔道:“給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你就把當她當做三年前我把賀蘭萱送到你身邊的還禮。”說着,歸仲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這買賣不虧本吧。”
從他到這個房間,歸仲珩在他耳邊說了十七次賀蘭萱的名字,比他過去一年聽過的次數還要多,他知道自己虧欠賀蘭萱很多,但他跟賀蘭萱的事還輪不到歸仲珩質問。
三年前的事,他沒跟歸仲珩算賬已是
非常對得起歸仲珩了,這會兒歸仲珩得寸進尺,不僅想借他之力逼宮,還要相思。他想來不做虧本買賣,這件事他怎可能答應?
歸仲珩看出閻墨贇不答應,他冷冷一笑說:“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三年前賀蘭萱原本可以不死的,但她偏偏爲了你,心甘情願爲你承擔全部罪名,爲你赴死。現如今,你忘了當年恩情,竟爲這個叫相思的女人背信棄義?”
“渭琅太子,我想你說錯話了,從我當上這個皇帝,我可以向天發誓,我從未對不起過賀蘭萱。在我心裡,萱兒永遠是最特別的,不是任何女人能代替的。”閻墨贇摸着胸口沉聲說道。
閻墨贇說得十分深情,歸仲珩看在眼裡卻很想笑,“不愧是琰帝,弒父殺兄,篡奪皇位,直至今日除了寥寥幾人,怕是無人知曉你的真面目吧?”說着,歸仲珩湊近仔細端詳着閻墨贇冰冷的面孔,當年郅寧國發生政變,種種跡象都表明皇帝之死跟太子閻瑞陽有關,這也是導致後來閻瑞陽整個人崩潰的根本原因,但無人知曉當年皇帝之死是閻墨贇乾的,爲了復仇,他一手策劃三年前郅寧國最慘烈的宮變,皇帝莫名被毒殺,太子被逼瘋最後釀成大錯……
而爲了今日一刻,他同閻墨贇狼狽爲奸,外人以爲渭琅太子仇視郅寧國,甚至想將滅郅寧國做天下霸主,事實也是如此,但他的對手不是閻瑞陽而是閻墨贇,所以這件事,他也只是想想,並未付諸行動。
閻墨贇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尖銳的匕首架在歸仲珩脖子上,他冷言道:“渭琅太子,刀劍無眼,有些話不可瞎說。”
歸仲珩被這柄突然冒出的匕首嚇到,他直勾勾地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匕首,不由得抽到一口氣,是的,他畏懼閻墨贇還有另一個原因,他的武功不如閻墨贇。
慢慢地,歸仲珩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是說笑的。”
即使笑也不能緩解突如其來的凝重,就在這時,花廳傳來一聲慘叫,歸仲珩作勢將閻墨贇的手推開,讓那柄尖銳匕首遠離自己的脖子。
“發什麼事了?”
歸仲珩剛開腔,閻墨贇已將匕首收起,轉身快步往花廳而去。
歸仲珩沒有跟出去,他從那條縫隙看出去,相思不知何時被李飛撲倒在地,她不停反抗,李飛見狀加重手中力道……突然,歸仲珩發現情況不對,相思的衣裳不知何時染上鮮血,再看相思因疼痛緊鎖的眉頭,不知怎的,他的心突然揪在一起。
“受罰就受罰,再說這種痛,我纔不怕。”話音剛落,她就開始哇哇大叫起來,但很快地她緊閉嘴巴不發出一絲聲音,直到懲罰結束,她眉頭緊鎖,面色蒼白如紙,卻在見到時又說了那句她不怕。
明明是不一樣的人,爲什麼他會從這個陌生女人身上看到賀蘭萱的影子?
不知何時,阿普普來到身後,他的手緊緊地握住腰間大刀,“殿下,趁現在卑職即刻出去砍了琰帝的腦袋。”
歸仲珩沒有阻止,但是淡淡地問了句,“你藏在暗處有看清閻墨贇手中的匕首是何時出現的嗎
?”
阿普普被歸仲珩問住了,他看着歸仲珩,許久都未迴應。
歸仲珩轉身看着阿普普,他冷笑道:“我早就說過你不是閻墨贇的對手,這會兒你若貿然出手,你覺得接下來我的計劃還能繼續嗎?”
阿普普聽到這話,他收起眼中殺氣,畢恭畢敬地說道:“是卑職沒考慮周全。”
歸仲珩沒有繼續責怪阿普普的意思,他不經意間問了句,“芙蓉呢?一天都沒見到她了。”
“卑職也沒有見到芙蓉姑娘。”阿普普回答說。
歸仲珩突然想起昨夜他跟芙蓉提過今日會讓閻墨贇出獄的事,這會兒她人應該守在江州城府的地牢。
阿普普看着歸仲珩,問道:“殿下,需要卑職派人去找芙蓉姑娘嗎?”
“不用,我知道她在哪兒了,我們這就去找她。”
說着,歸仲珩就要走,阿普普疑惑了,“殿下就不管琰帝他們了嗎?”
歸仲珩回頭看着阿普普,他輕笑着反問道:“你覺得閻墨贇的事是我能管的嗎?”
“這……卑職不知。”阿普普低垂着頭應道。
慢慢地,歸仲珩眼中笑意消失,“暫時不用管閻墨贇他們,但有件事我要你去做。”
“殿下有何事儘管吩咐。”阿普普聞言立即拱手應道。
“斬草除根。”說着,歸仲珩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阿普普瞭然道:“卑職,明白。”
然後,歸仲珩滿面笑容地離開李飛的宅子,去地牢外找芙蓉。
相思是不小心被絆倒的,她完全沒想到這個李飛會如此瘋狂,追着她滿屋子跑不說,還想方設法讓她停下。
剛剛撞擊的疼痛還沒緩過來,李飛肥胖的身體已經壓了過來,面對這張醜惡的嘴臉,相思不知怎的覺得很是噁心,她忍不住嘔了一聲,幸好沒東西可吐,不然她會噴李飛一身,噁心噁心李飛。
李飛看到相思對他嘔吐,他心中突然冒出一股無名火,肥胖雙手狠狠地抽了相思兩巴掌,“賤女人。”
開始察覺到李飛那點心思時,相思本想速戰速決,但她很快發現整個花廳透着一絲詭異,彷彿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她一般。爲了不露出破綻,她狼狽地被李飛追着滿屋子跑。
剛剛李飛的兩巴掌力道很重,她的腦袋被抽得有點暈,但比起暈眩,她覺得被擠壓的腹部更難受,當感覺到溫熱的血從大腿根處流出時,相思驚愕不已,她竟忘了自己懷有身孕。
錯愕只有一小會兒,相思很快開始拼命反抗,她強忍着腹部的絞痛和腦袋的暈眩試圖將李飛從身上推開。當她忍受不了要動武時,一道身影從一側冒出,他將李飛擰起扔到一邊,得到解放的相思撫摸着疼痛不已的腹部,剛想開口就對上深邃黑眸中的擔憂,她暫將心中疑惑放一邊。
“對不起夫人,爲夫來晚了。”
聽到這麼句關心,相思先是微笑,然後心酸委屈涌上心頭,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夫君,我們的孩子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