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後,她猛地從牀上坐起,突然有道身影聞聲匆匆地跑了過來,在牀邊跪下,“娘娘,您終於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相思轉頭看着跪在牀邊的何蓮,她先是一愣,然後拉開被子要下牀,何蓮趕緊起身阻止相思,“娘娘,皇上讓奴婢在這兒伺候着。”
相思低頭看着可憐兮兮的何蓮,她伸手想安撫何蓮時想起自己的僞裝,她快將手收回,將何蓮推開要往外走。
相思剛推門而出,門外的侍衛立即將相思攔下,“皇上有令,裡面的人不許離開。”
相思惡狠狠地瞪了侍衛一眼,轉身退回屋中,何蓮被相思的眼神嚇到,她顫巍巍地對相思說:“皇上說娘娘暫時不能離開這兒。”
又瞥了何蓮一眼,相思沒好氣地甩衣袖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了。
何蓮立即麻利地給相思倒了杯茶,她低垂着頭繼續說道:“皇上說娘娘遭了不測,暫時不能說話。”
“昨夜太醫來過,雖太醫暫且不明娘娘爲何不能說話,但太醫說了,娘娘腹中胎兒平安無事……”
聽到這話,相思凌厲的眸光突然看向何蓮,何蓮身體哆嗦了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奴婢剛剛說錯話了嗎?”
雖然相思臉上遍佈傷痕,但何蓮知道這就是她們家娘娘。她不知道相思失蹤這段時日遭遇了什麼,看到相思這副模樣,何蓮很是心痛。
看着何蓮可憐兮兮的小臉,相思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的僞裝早已被閻墨贇戳穿,她還要板着臉跟忠心耿耿的婢女置氣。
想着相思伸手要去撫摸何蓮的臉,何蓮剛被相思嚇過一回,她僵直着身體直勾勾地看着相思,在相思的手即將碰到她臉時,她突然緊閉眼睛。
看着何蓮這本能的反應,相思突然笑了,她溫柔地輕撫着何蓮,然後緩緩地站起身,薄脣附在何蓮耳畔低語道:“何蓮,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何蓮被相思的話嚇住了,皇上不是說她們家娘娘暫時不能說話嗎?在對上相思的眼眸後,她立即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相思抓起何蓮的手,她在何蓮手心寫了幾個字,“想辦法將這話帶出宮,交給一個叫鬼七的人。”
何蓮仔細將相思寫的幾個字記下,她不解地問道:“娘娘,奴婢必定會將這話帶出去宮,但怎麼能讓這個叫鬼七的人知道?”
“只要這話順利離開皇宮,鬼七就會知道了。”說着,相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何蓮還是不懂相思的意思,但她只能照辦。
何蓮擡頭時正好看到相思嘴角的笑,原本絕世容顏此時只剩可怖猙獰,何蓮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娘娘,太醫說了您需要多休息。”
其實,何蓮想問的是娘娘您不是暫時不能說話嗎?
相思彷彿一眼看穿何蓮的心思,她收起嘴角的笑,“何蓮,我說過,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然會給自身惹來殺機。”
何蓮聞言,低垂着頭恭敬應道:“奴婢明白。”
相思將何蓮扶起後,她對何蓮說:“我累了,想休息。記得我吩咐的事。”
何蓮看着相思走向牀邊,“奴婢,這就去辦。”
何蓮走後,相思再次從牀上起身,她仔細打量了現在她所在的地方,加上方纔她推門想離開被侍衛攔下時,她瞥了眼外面,更加肯定這她不熟悉。
閻墨贇究竟把她關哪兒了?相思坐在牀上想着。
現在她有點後悔之前的三年爲何不逛遍整個皇宮,不然就不會面臨此時困境。
想起何蓮之前的話,相思面部表情便柔和了,她輕撫着腹部,低語道:“幸好你沒事。”
相思再見到閻墨贇是三日後的事,那時何蓮正送太醫出去,相思不想繼續躺牀上,準備下牀走動,就被閻墨贇又抱回牀上了。
“愛妃,莫動。”閻墨贇溫柔地說道。
相思剛想反駁閻墨贇,目前宮中只有何蓮知道她能說話的事,她相信她一手培養的何蓮。
閻墨贇眼帶笑意地看着相思,“愛妃爲何這樣看着朕?”
聞言,相思很快將視線收回,她暫時不想見到閻墨贇。
但閻墨贇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的,他握住相思的手,低聲說道:“愛妃放心,朕會找來世上醫術最高明的人來給你治病,朕定會讓你恢復原來的模樣。”
閻墨贇的話聽進耳中,相思覺得有些諷刺,若說男人膚淺貪圖美色,但她知道閻墨贇不是那樣的人,可偏偏閻墨贇以爲她很在意自己的容顏,不僅叫何蓮將這屋中的鏡子收走,還不許何蓮在她面前問及她臉上的傷。
說了許多話,閻墨贇這才記起相思暫時不能說話,他擡眼時正好看到相思露出不屑的表情,他輕嘆道:“愛妃這是在嘲笑朕嗎?”
相思是故意的,她對上閻墨贇那雙深邃的黑眸,即便現在,她依然很喜歡這雙眼眸。
相思看着閻墨贇眨了眨眼,閻墨贇低頭一笑,“你果然恨朕啊!並非朕想將你關在此地,而是朕不得不這樣做。如今宮中局勢風雲變幻,朕不想看到你像母妃那樣死於非命。那時若不是朕多了分心,你腹中胎兒,朕的骨肉怕是保不住了。朕不想責問你爲何跟江州城的大夫隱瞞孩子沒有流掉的事,但現在朕知道孩子還在,那麼朕會保你母子平安。朕的皇后之位,永遠爲愛妃留着。”
閻墨贇深情的眸光並未讓相思動搖,她怔怔地看着閻墨贇,許久她不禁笑了,不是在嘲諷閻墨贇,而是在笑自己,天下第一傻相思。
閻墨贇將相思的反應盡收眼底,“愛妃不相信朕?”
相思愣了下,她擡頭看着閻墨贇,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既然相信,那就乖乖在這兒待着。等一切結束,朕會親自來接愛妃。到時便是愛妃成爲皇后之時。”閻墨贇許諾道。
相思沒有迴應,她只是笑了笑,可這笑比哭還難看。
她不想知道閻墨贇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只想早日離開此地,遠離皇宮,遠離越歌,然後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閻墨贇又坐了一會兒,當外面傳來侍衛急促的聲音後,閻墨贇纔不舍地離開。
當他的手即將碰到門板時停下了腳步,背對着相思說道:
“那夜在竹屋的事情愛妃不要放在心上,至於朕口中的賀蘭萱,待一切結束,朕會親自跟你解釋的。”
門關上時,相思嘴角的笑凋謝了。她不曾問起賀蘭萱,閻墨贇卻要跟她談賀蘭萱。
何蓮回來時發現相思哭了,她慌忙地拿出帕子要給相思擦眼淚,結果相思將何蓮的手推開,“何蓮,我想一個人靜靜。”
何蓮看了相思一眼,然後安靜而乖巧地退到一邊。
相思躺回牀上,她將被子蓋在頭上,不去回想剛剛閻墨贇說的話,她從不需要他的承諾,因爲她心裡清楚閻墨贇的承諾往往伴隨着謊言。
閻墨贇,你真當我是傻子相思嗎?相思閉眼想着。
又過了半個月,相思終於見到一張新面孔,大內總管蕭春。
蕭春是領了閻墨贇的旨來照顧相思的,他恭恭敬敬地在相思面前跪下,“奴才拜見昭儀娘娘。”
相思示意蕭春起身後,由何蓮代替相思問蕭春說:“蕭總管,最近爲何見不到皇上?”
蕭春躬身應道:“皇上有很重要的國事要辦,近日渭琅國有變,皇上命危大將軍嚴陣以待,應對突發事宜。”
說着,蕭春瞥了面色平靜的相思一眼,“請昭儀娘娘放心,皇上處理完事務後會來接娘娘的。”
相思輕輕點了點頭,何蓮看了相思一眼,再次開腔道:“蕭總管,我家娘娘累了要休息了。”
聞言,蕭春立即瞭然,他低垂着頭應道:“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昭儀娘娘有事儘管跟奴才說。”
蕭春離開後,何蓮眉頭緊鎖地看着相思,雖然現在何蓮能接觸的人少了許多,但跟相思比,她還是能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的,何蓮完全不能苟同蕭春剛剛說的話,她擔憂地對相思說:“娘娘,奴婢打聽到的跟蕭總管剛剛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什麼渭琅國有變!明明是皇上有了新歡忘舊愛,這會兒估計正寵着那叫芙蓉的狐狸精呢!”何蓮的語氣十分氣憤。
相思輕輕一笑,“你怎知蕭總管說的就是錯的,你打聽到的就是真的?”
何蓮一下子被相思問倒了,她看着相思,許久開腔道:“娘娘不擔心皇上變心?”
相思眼中的笑意聽到這句後加深幾許,她輕搖着頭嘆道:“哪位皇帝后宮沒有萬千佳麗?再說,我若吃那芙蓉的醋,那我不就是傻子?”
相思聽何蓮說閻墨贇莫名其妙地開始寵愛一個叫芙蓉的女人時,她忍不住大笑。而且她還能猜到後宮中的那些個女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淑妃祝雨濛估計要氣瘋了。
可惜她不能看到那等場景,不然她會更開心。
想着,相思輕撫着越來越大的肚子,昨日腹中胎兒踢了好幾下,她感受這種奇妙的感覺。
在閻墨贇沒有出現這些日子,她日子過得很舒坦,雖然如同困獸般被囚禁,但想着腹中一天天長大的孩子,她過得一點都不苦悶,甚至十分心滿意足。以前她不懂爲人母之心,現在她十分清楚。
她很想快些見到自己的孩子,見到她跟閻墨贇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