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召見卑職?”橫眉怒目的壯漢行禮問道。
歸仲珩將葡萄籽吐出,擡眉瞄了壯漢一眼,“阿普普,聽說你的人已經出發了。”
“是的,殿下。”
在歸仲珩面前畢恭畢敬的壯漢是渭琅國第一勇士阿普普,他爲助歸仲珩大業,隨歸仲珩到郅寧國來。他在渭琅國朝中身居要職,是渭琅國軍中一員大將。
在得知郅寧國皇帝閻墨贇喬裝離開越歌后,他立即從邊關調來一支精銳之師,算算時候他的人已經快到了。
歸仲珩聞言,將口中葡萄籽直接吐到阿普普臉上,斥道:“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殿下,卑職只是想琰帝離開越歌是難得的機會,如果能在這個時候除掉琰帝,那對殿下將來成就大業是非常有利的。”阿普普拱手自辯道。
歸仲珩冷哼一聲,對阿普普所言不以爲然,“你覺得閻墨贇這回出宮是魯莽之舉嗎?”
說着,歸仲珩冷冷地笑了,他沒有給阿普普反駁的機會,繼續往下說道:“本太子將閻墨贇視作敵手,不僅僅因爲他是郅寧國皇帝,更因爲他是值得敬重的對手。這回怕是不少人被他此行迷惑了,但本太子早已看清他的計謀,待他算計的人統統落入陷阱,那纔是本太子出手之時。”
歸仲珩的話讓阿普普很是不解,他並未看出閻墨贇此次暗中離開越歌有什麼計謀,他倒是覺得閻墨贇出宮還帶着一個懷有身孕的妃子是非常不理智的選擇,因爲這個女人將成爲閻墨贇此行的弱點,而他只要好好利用這個弱點便能讓閻墨贇屈服,到時他就可以跟歸仲珩邀功了。
想着,阿普普掛上一抹得意的笑,他會讓歸仲珩知道他的計劃是可行的!
“太子殿下,這兒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奴家想要熱水淨身,可您的手下就是不給奴家弄熱水來。”
芙蓉的出現正好讓歸仲珩錯過阿普普臉上的笑,聽到芙蓉的抱怨後,歸仲珩不禁嘆了口氣,“芙蓉,不是跟你說咱馬上要到江州城了,你再忍忍。”
芙蓉來到歸仲珩面前,那張嬌豔的面容寫滿委屈,她撒嬌地對歸仲珩說道:“可是奴家真的很難受啊,太子殿下。”
芙蓉再次開腔時,阿普普的手早已放在腰間大刀上,只要歸仲珩一聲令下,他便可將芙蓉就地斬殺,但歸仲珩沒有下令,反而比手勢讓他離開。
阿普普得令,他憤憤不滿地離開,在離開歸仲珩的視線後,阿普普給藏在暗處的手下了個命令,然後阿普普回頭往歸仲珩所在的方向望去,他嘴角再次上揚,不管歸仲珩同不同意,他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殺閻墨贇的良機,即便他這回失敗,也要將閻墨贇的女人綁走。
芙蓉撇着嘴看着歸仲珩,“太子殿下,咱爲何一定要趕在墨贇之前到江州城嗎?”
歸仲珩將芙蓉拉入懷中,聞着芙蓉身上特有的香味,他嘴角微微上揚,“到了江州城,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嘛。”芙蓉嬌媚地應了聲,“奴家相信太子殿下,奴家就陪着太子殿下在江州城等墨贇。”
“這纔是本太子的好芙蓉。”歸仲珩輕笑地應道。
另一邊,在得知相思懷有身孕後,爲了讓相思舒服些,閻墨贇特意讓車隊慢行,而原本半個月就能到達江州城就這樣被延遲了。
這日暮色降臨時,車隊還在荒郊野外慢悠悠地前行。
當馬車停下,閻墨贇扶相思下車,擡頭看着漸漸暗下的天色,相思的眉頭微微皺起,今日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了,她總覺得馬車內悶得慌,原本想讓閻墨贇讓車隊停下,她想出來透透氣的,但一想到現在他們已經比原計劃慢了許多,她便沒開口。
閻墨贇接過侍衛遞給來的水袋,送到相思面前,“夫人渴了吧,來喝點水。”
相思給了閻墨贇一個淺笑,飲下清水,相思煩悶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將水
袋遞迴給閻墨贇後,相思看着前方,問道:“夫君,咱還要多久到江州?”
“快馬加鞭只需三日,但以咱現在的速度大概還要十來天。”說着,閻墨贇順勢喝口水。
相思轉頭看着閻墨贇,“夫君,我的身體健康得很,其實夫君完全沒必要爲何照顧相思讓車隊這麼慢。”
閻墨贇輕輕地摟着相思的腰,低聲說道:“爲夫所做的不僅僅爲了夫人,也是因爲自己。爲夫初當人父,感覺很奇妙,激動又害怕的,如果可以,爲夫真想快些見到咱的孩子。”
相思輕輕依靠在閻墨贇的懷中,感受着閻墨贇在腹部溫柔的輕撫,她輕聲應道:“聽到有自己的孩子時,感覺真的很奇妙,相思能體會夫君現在的心情。”
相思低垂着頭看地上,其實她是震驚多於驚喜,閻墨贇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一直以來她都有做避孕,而這事甚至連她的貼身宮婢何蓮都不知道。但即使她做了再多措施,還是懷上孩子了,這大概是命中註定吧?
“夫人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閻墨贇笑着問道。
相思背對這閻墨贇,沒看到閻墨贇此時的笑有多溫柔,但她聽得出閻墨贇是在真心期待他們的孩子,“都喜歡。”
“嗯,我喜歡女孩,夫人是越歌第一美人,生出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閻墨贇在相思耳畔說道。
相思嘴角的笑慢慢消失,她敏銳的捕捉到空氣突然出現的危險氣息,但她沒有暴露,反而是笑着回閻墨贇說:“越歌第一美人,只不過是戲稱,世間比相思美的女子多得是。”
“但相思只有一個啊。”閻墨贇柔聲說道。
相思聞言突然沉默了,閻墨贇的情話聽起來還是那麼動聽,但她已經沒了心動的感覺。
就在這時,危天臨過來,“老爺夫人,請上馬車。”
閻墨贇回頭看着危天臨,他的面色立即變了,“天臨,你忘了我之前說過這種時候不要過來打擾嗎?”
危天臨拱手應道:“事出突然,還請老爺饒恕。”
閻墨贇輕輕嘆了口氣,沒繼續責怪危天臨,他柔聲對相思說:“夫人,咱先回車裡吧。”
“嗯。”相思輕輕應了聲。
閻墨贇扶着相思轉身往馬車走向,在越過危天臨時,相思特意瞄了危天臨一眼,那瞬間,危天臨正好低下頭,相思沒看到危天臨的神情,但她能感覺到危天臨對她與日俱增的不滿。
相思剛上車,藏在暗處的黑衣人立即竄出,危天臨一聲令下,侍衛立即圍住馬車,護着閻墨贇和相思,“老爺夫人請上車。”
相思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她緊緊地抓住閻墨贇的衣袖,“夫君,這是?”
閻墨贇安撫相思道:“沒事,天臨會處理的。”
說着,閻墨贇上車將相思護在懷中,簾子落下瞬間,黑衣人立即行動,他們直直地往馬車過來,侍衛反應很快,他們是危天臨特意挑選出來的,但依然敵不過偷襲的黑衣人。
危天臨見狀立即明白他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匪徒,而是精銳之師,那果斷狠毒的出手不是一般人,揮舞的大刀則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當危天臨將揮刀靠近馬車的黑衣人一腳踢開時,遠處傳來急亂的馬蹄聲,那些黑衣人相視一看,危天臨眼睛一轉,衝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喊了句,“我們在這兒。”
原本黑衣人只是猜測來者是救兵,聽了危天臨這麼一喊,他們不知該不該繼續。
很快地,危天臨的呼喊將來者引了過來,聽着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黑衣人不知對方深淺,在他們遲疑時,危天臨又解決掉了一人。
忽然幾人從天而降,擋在危天臨面前,看打扮是江湖中人,危天臨跟其中一人交換了下眼神,在這些江湖俠士的幫助下,危天臨協同侍衛將黑衣人解決差不多了,在確定黑衣人人數時,危天臨發現有一人跑了。
“大人要追嗎?”一個侍衛看着危天臨,問道。
危天臨輕搖着頭說:“不用。”
說着,危天臨上前跟那幾個出現的江湖俠士道謝,“在下危天臨,多謝諸位相助,不然以我們的實力定打不贏的。”
“莫道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應該,再說我問柳山莊從不是對這種事坐視不理。”其中一身着藍衫的青年笑着對危天臨說道。
危天臨聽到問柳山莊,他很是詫異,“幾位俠士竟是問柳山莊的人?失敬失敬。”
問柳山莊本是江南寧琨城名門世家,但近幾年問柳山莊出了一個好管家韓梅開,韓梅開爲人熱忱忠義,行走江湖短短几載,便讓問柳山莊在江湖中名聲越來越旺。不過說也奇怪,這麼大一個山莊不曾有關莊主的任何消息,將韓梅開視爲眼中釘的人便在江湖中謠傳韓梅開爲奪莊主之位將莊主囚禁,對於這些傳言,韓梅開從未理會,繼續走南闖北行俠仗義。
“危公子謬讚。”那藍衫青年搖頭說道。
危天臨跟幾人多聊了幾句,閻墨贇扶着相思下車,危天臨立即過去,恭敬地說道:“這兒血腥味重,老爺和夫人還是回車裡吧。”
相思瞥了眼正被侍衛處理的黑衣人屍體,她做出一副嫌惡的表情,“車裡悶得慌,還是外面好。”
閻墨贇擺手讓危天臨繼續忙,然後危天臨稟報說:“老爺夫人,正好有幾位俠士路過幫忙,不然屬下沒完全地把握應這偷襲之人。”
“在車內聽了你們的話,也正是如此,我纔要下車跟幾位俠士道謝。”
說着,閻墨贇帶着相思來到幾位俠士面前,危天臨介紹說:“這是我家老爺和夫人,他們特意過來跟各位道謝的。”
“閻某協夫人謝謝諸位出手相助。”閻墨贇拱手說道,相思欠了欠身表示感謝。
藍衫青年看到相思時竟然失了神,他被身後的人提醒後,尷尬地笑了笑,說:“閻老爺不需客氣。”
藍衫青年身後一位身着灰衫男子站出來看着閻墨贇問道:“閻老爺,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這荒山野嶺的,雖說有護衛在,若再遇到這般兇猛的匪徒,你們怕還是頂不住。如果你們同我們順路,大家夥兒可結伴而行,這樣安全些。”
閻墨贇剛要開口謝過灰衫男子好意,相思轉頭看着閻墨贇,她輕輕拉了拉閻墨贇的衣袖,“夫君,你意下如何?”
閻墨贇對上相思期許的目光,他改口了,“我們這是要去江州城,不知諸位俠士要去哪兒?”
“我們要去萬向城,雖不是同一地方,卻跟閻老爺同路,不知……”灰衫男子看着閻墨贇遲疑了,方纔閻墨贇雖然沒有開口,但他的神情很明顯要拒絕了。
閻墨贇低頭看了眼相思,然後點頭說:“能跟諸位同行,確實是再好不過了。”
說着,閻墨贇看向危天臨,“天臨,你覺得如何?”
“老爺,天臨無異議。”危天臨應道。
跟這幾位問柳山莊同行的事讓相思笑了,她乖乖地聽閻墨贇的話回到車上,閻墨贇看着相思臉上的笑,他輕搖着頭嘆道:“夫人莫不是對這些俠士感到好奇?”
相思輕搖着頭,解釋說:“今日遇襲可能並非偶然,危天臨也說如果不是這幾位俠士出現,他們不一定對付得了這些黑衣人。咱現在離江州還有一段距離,夫君也說了快馬加鞭還需三日才能到江州,也就是說接下來幾日,咱還要在荒郊野嶺過夜,指不定會再次遇襲。如果能讓幾位俠士幫忙,也能暫時震懾住偷襲的人。”
“到了江州城,咱一定要好好款待幾位俠士,以感謝這一路的關照。”相思眼中含笑地說道。
閻墨贇輕點着頭說:“夫人說得有理。”
說着,閻墨贇黑眸微微眯了起來,回想着那幾把來自渭琅國的刀刃。也對,潛伏這麼久,歸仲珩是時候出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