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剛落下便有太監過來請相思說相將軍和夫人已經到了,他們想在開宴前見一見相思,相思沉思了會兒也就應下了。
何蓮緊跟在相思身後來到一處僻靜的雅居,她看着相思柳眉微皺,關心地問道:“娘娘,不想見相將軍?”
相思微微一愣,她輕笑着說:“我怎麼可能會不想見爹爹。”
“可剛剛……”
何蓮剛開口要說相思剛纔聽到那太監的話時遲疑了,卻聽到外面傳來相符和許青青的交談聲,相思聞言立即站起身,臉上帶着笑意迎接相符和許青青。
相符進來第一眼就看到相思,他立即招手讓相思過去,相思乖巧地走了過去,她先問候相符和許青青道:“相思拜見爹爹和大娘。”
相符仔細打量着相思,他老淚橫秋地感慨道:“上蒼厚愛,我的思兒終於清醒過來了。”
說着,相符輕輕地拍了拍相思的手背,“思兒,這三年讓你受委屈了。”
相思聞言,她搖了搖頭說:“皇上對相思很好,而且現在能見到爹爹,相思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許青青見父女倆團圓,忍不住潑冷水道:“如果皇上真的憐惜我們家思兒就不會讓思兒一直待在冷宮了。”
原本許青青還要繼續說讓相符給勸住了,“聖上這樣做自然有聖上的道理,你個婦道人家不要又在背後說三道四,更何況是說聖上的不是,你就不怕隔牆有耳嗎?”
許青青聽了相符的話,她嘟囔着識相地閃一邊不妨礙相符父女團聚了。
相思看着生悶氣的許青青,她微微一笑說:“爹爹,大娘也是爲相思好。”
相符越看相思越覺得自己對不起相思,他感嘆道:“思兒,我實在對不住你啊,當初聖上要你入宮,我應該拒絕的,但當時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說讓你入宮對你來說會更好。直到今日見了你,我也不知道當初讓你進宮究竟是好還是壞。”
相思輕搖着頭,柔聲說道:“相思不覺得爹爹對不起相思,相思只是覺得爹爹駐守邊關太辛苦了,再者說爹爹年紀也大了,是應該留在家中享清福。”
相符聞言滿心感慨,“我的思兒真的長大了。你娘若黃泉有知一定欣慰萬分。”
聽着相符的話,相思嘴角勾着笑微微低下了頭,她第一次聽到相思的生母,在相符說這話時,她還偷偷瞥了許青青一眼,許青青對相符的話並無特殊反應,大概是覺得一個死掉的女人,對她的相夫人之位沒任何影響吧?
但看到相符提及相思生母時眼中的溫柔,她不禁開始好奇相思的生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相符提到時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情。
就在相符同相思話家常時門外有人敲門,“昭儀娘娘、相將軍、相夫人,即將開宴,請速回宴廳。”
相思聽出這是昨日到冷宮傳旨的太監,不知是不是她錯覺,這些天都看不到魏倉,竟看到這個叫蕭春的太監跟着閻墨贇。
昨日見過蕭春後,她也問過何蓮這個蕭春的來歷,何蓮只是蕭春是閻墨贇的人,在她離宮後偶爾拿點東西到冷宮,也因如此,何蓮對蕭春的印
象很好。但相思覺得這個蕭春有問題,她決定等宴席過後好好調查下蕭春。
“聖上對相某實在太好了,他不僅允了相某回越歌,還特意爲相某設宴接風洗塵。”相符感慨地說道。
相思只是微笑着,沒有應答。許青青雖然嘴上應和着相符,但心裡並不是這麼想,本來這種場合她可以不用來的,但皇上偏偏點名了讓她來,相符可以跟許久未見的同僚聊天,可她一個婦道人家到這種場合來,不是要將她晾曬到一邊嗎?還是皇上覺得她跟相思有得聊,可以培養下母女之情?
當相符帶着夫人女兒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大家夥兒紛紛過來跟相符道賀,相符笑着連連回應,何蓮瞥見蕭春朝他們這邊走來,何蓮立即給相思提醒,相思轉頭時正好對上蕭春帶着笑意的眸子,氣氛一時間冷掉了。
這時相符正好回頭,他擔憂對蕭春說:“蕭總管,皇上怎麼還沒來?”
蕭春笑着應道:“皇上快過來了,請相將軍莫要着急。皇上對相將軍回越歌很是高興,今日皇上還特別囑咐小的過來告知昭儀娘娘、相將軍,皇上說昭儀娘娘同將軍許久未見定有很多貼心話要說,所以皇上特意允許讓昭儀娘娘跟將軍坐一塊兒。”
相符聽到這話,差點跪下謝主隆恩,他拱手對蕭春說道:“相某何德何能竟讓聖上如此掛懷,蕭總管定要幫微臣跟聖上轉達微臣的感激之情。”
“將軍放心,小的定會幫轉達的。”
蕭春說話間瞥見相思一眼,相思越看越覺得這個蕭春有問題,但現在她尚不知蕭春底細不好做判斷,但看到蕭春,她更加肯定閻墨贇定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而且已經初具規模,不然他不會讓蕭春在身邊出現。
送走蕭春後,相符笑着帶夫人女兒入席,不一會兒,閻墨贇在驃騎大將軍危天臨和宰相祝封陽的陪同下出現了,相思看到危天臨在閻墨贇身邊不覺得意外,但她倒是沒想過祝封陽也在。
危天臨入席後先跟一旁的相符道賀,“恭喜相將軍回來。”
相符笑着應道:“以後相某還得清危將軍多指教。”
“一定一定。”危天臨連連應了兩聲,才轉過身去。
相思只是聽着相符和危天臨間簡短對話,她的注意全在對面席座面色不佳的祝封陽,祝封陽是老臣們的代表,最近一段時間老臣們一直給閻墨贇壓力,要閻墨贇早日立後,但閻墨贇一直頂着這個壓力不爲所動,不,最近有所鬆動了。
最後一次在小慈恩寺跟閻墨贇纏綿,相思已經察覺到閻墨贇的不立後的決定已經動搖,就是她看不透閻墨贇接下來會如何應對老臣們的繼續施壓,而且剛剛她特意看了參加今日宴席的,除了幾位跟相符交情較深的同僚,其他多是頑固不化的老臣和閻墨贇培養的臣子。
突然相思想到什麼,她轉頭看向主座上的閻墨贇,不知何時閻墨贇身邊多了兩位妃嬪,一個自然是淑妃祝雨濛,另一個是昭容姜中月,閻墨贇此時左擁右抱的場面透着一絲詭異,爲此相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閻墨贇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隨着蕭春一聲開宴,安靜的大臣們心
中石頭落下,開始跟鄰座同僚開懷暢飲。
閻墨贇飲下祝雨濛遞上的美酒,然後笑着對相符說:“這兩年渭琅國時不時地踏及我郅寧國土,多虧有相將軍在邊關駐守,叫他們沒好果子吃。朕本想讓相將軍在邊關多待些時日的,但同時朕也考慮到相將軍年事已高,是應該回來享清福。”
相符聞言,他立即上前直直地跪在閻墨贇面前,身體幾乎要貼到地面了,“陛下大恩,微臣沒齒難忘。”
之後相符慷慨激揚地跟閻墨贇彙報他在邊關的情況,當說到渭琅國最近的幾次進犯,他捶胸頓足道:“若非陛下急於召微臣回來,微臣定會叫渭琅國的狼崽子們知道郅寧國的厲害,叫他們以後不敢再犯我郅寧國土!”
相符說的每一句,相思都記在心底,但坐在她身邊的許青青顯然對相符所言很是不屑,幸好之後相符的話題轉移了,不然相思要擔心他們回去,許青青是不是要找相符茬了。
相符說許青青是目光短淺的婦道人家一點都沒錯,許青青不懂這些國仇,她只知道相符遠在邊關,相家在越歌的地位一落千丈,好不容易等到相符回來,結果相符還說想回去幫閻墨贇守邊關。
在她還不是相思的時候,見過相符幾回,卻對相符瞭解不深,當時相符主要是領兵殿後,是閻墨贇刻意隱藏在暗處用來對付敵人的一把利劍。
能得閻墨贇如此信任,相符在軍中的地位並不低於危天臨,但她不知道爲何閻墨贇會在登基後一年變相地將相符流放邊關。雖然其中隱情她尚未查到,但這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
在相思在心裡琢磨閻墨贇、危天臨和相符三人間的關係時,閻墨贇的視線突然射過來,她毫無預計地對上閻墨贇那雙深邃的黑眸,她的心咯噔一跳,她的大腦立即做出反應,要出事了。
閻墨贇看着神情呆滯的相思,嘴角慢慢地勾起一抹笑,然後他將視線移開,看向在座的諸位大臣,“想來最近大家也都聽說了朕有意立後的事。”
閻墨贇話音剛落就有不少大臣以眼神作交流,揣測閻墨贇話中意思。
坐在閻墨贇身邊的祝雨濛聽到閻墨贇這樣說,一抹笑悄然地爬上她的眼角,她似乎已掌握閻墨贇接下來要做的決定。姜中月倒是很平靜,她雙眼直視前方不知在看什麼。
閻墨贇的一個大喘氣讓衆大臣屏息等待,時間慢慢流逝着,相思的好奇心也被閻墨贇釣了起來。
“相昭儀。”
閻墨贇突然喊道相思,相思愕然地看向閻墨贇,她以爲閻墨贇在叫她,正要起身時聽到閻墨贇接下去的話,“朕決意立相昭儀爲後,不知衆愛卿有何意見?”
這下衆大臣砸開了鍋,不顧場合紛紛議論了起來,祝雨濛在聽到閻墨贇的話後她一臉錯愕,當她看到面如土灰的父親時,一行清淚從眼角滑下,然後起身跑開了,在她身後伺候的宮婢擔憂地追了過去。
閻墨贇不理會祝雨濛,他再次看向相思,眼神中似乎寫着:愛妃對朕的決意滿意否?
相思還沒反應,相符先了她一步跪到閻墨贇面前,喊道:“陛下,萬萬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