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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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回宮已經是陽春三月的事了,當時她正跪在大雄寶殿的佛像前,像往日一般唸經祈福,兩個多月的時間浸淫在佛經中,相思心中的雜念都快被淨化了,有時醒來她偶爾會想若是這個時候老和尚再來遊說她出家,她是不是就答應了。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並不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自從那回閻墨贇留宿小慈恩寺,第二日被危天臨請回去後,她便再也沒見過閻墨贇,偶爾從老和尚這邊聽到一些,這段時間甚至連閻皓月都很少踏及北廂房,她猜得出閻皓月避開她的原因。

聽白夜說,閻墨贇現在的處境很是不佳,前有老臣們以死進諫強烈要求閻墨贇立後,後有閻睿暘反叛勢力蠢蠢欲動,加之在政治理念上他同危天臨的罅隙越來越大,她很想就待在小慈恩寺看他的這場戲會如何收場,可惜她做不到了。因爲閻墨贇的詔書下來了,要她即刻回宮。

跟老和尚告別後,相思去南廂房給沈漣漪辭行,結果在去的路上她碰上了危天臨。

“微臣見過昭儀娘娘。”危天臨拱手問候道。

相思輕輕點了下頭,“危將軍是來找公主?”

“是的。”危天臨毫不掩飾地回道。

相思看着危天臨手上的東西,她微微一笑說:“危將軍真有心。”

危天臨剛想跟相思解釋,話到了嘴邊卻繞了個彎兒,“公主說她想吃林記的包子,今日微臣正好路過林記就順便給公主帶過來了。”

相思聽後,眼中笑意加深幾許,“我即將回宮了,危將軍既然也要去南廂房,那便同行吧。”

聽到相思的話,危天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他恭敬地問道:“昭儀娘娘是要去跟太后娘娘和公主辭別?”

“是啊,在這兒待了快三個月,在即將離開的時候是應該去跟太后娘娘和公主辭行的。”相思笑着應道。

說完,相思邁開步伐走在危天臨前頭,危天臨跟在相思身後默不作聲。

他們來到南廂房後,危天臨上前敲門,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閻皓月的聲音,“來了。”

閻皓月出來看到危天臨時很是高興,結果看到危天臨身後的相思,她嘴角的笑微微僵住了,但很快地她重新換上笑容,“美人嫂子,危將軍你們怎麼一塊兒過來了?”

說着,閻皓月上前要去牽相思,相思站着不動,她微笑着說:“皇上讓相思今日之內必須回宮,我這是來跟太后娘娘和公主辭行的。”

聽到這話,閻皓月伸出去的手停住了,她回頭瞥了危天臨一眼,然後握住相思的手,“美人嫂子,真的太好了。我就說皇帝哥哥不會那麼絕情把美人嫂子丟在這兒就不管了。你看現在皇帝哥哥派人來接你回去了。”

相思笑着點頭道:“是啊。”

“太后娘娘在屋裡吧?”相思問道。

“在。”閻皓月立即應道。

相思看了危天臨一眼,說:“那相思進去跟太后辭行,你們慢慢聊。”

“美人嫂子,母后正在佛堂呢。”閻皓月對相思說道。

“多謝。”相思應了聲,越過危天臨進了院子,就算閻皓月同她說話時的語氣依然如初,但她心裡很清

楚,從閻皓月生辰那日之後,閻皓月對她態度全然改變了,就算在迴廊碰上,閻皓月也會無視她。

如果她不是跟危天臨一塊兒過來,不曉得閻皓月會給她什麼樣的臉色看呢。想着,相思不禁笑了,其實她挺想知道的。

她人還沒到,便聽到沈漣漪的唸佛聲,她特意在門口多站了一會兒,等沈漣漪的這章經文唸完,她才邁開腳步走了進去,然後在沈漣漪的身邊跪下,面向佛像閉目祈福。

很快地,沈漣漪發現了她,“相昭儀,你怎麼來了?”

沈漣漪的語氣很是驚訝,相思嘴角勾着一抹笑轉頭看着沈漣漪,“相思拜見太后娘娘,相思要回宮了,特意過來跟太后娘娘辭行。”

相思回宮的事,沈漣漪似乎尚不知曉,她看着相思然後低聲說道:“回去好。”

“相思就此拜別太后娘娘。”

相思給沈漣漪行了個禮,當她轉身要離開時,沈漣漪叫住了她,“相昭儀,回去後好好做你的昭儀,不要有非分之想。有些東西不是你的,永遠都強求不來。”

“多謝太后娘娘,相思記住了。”相思微微欠了欠身,然後離開佛堂。

沈漣漪的話說得很明白,就是告誡她不要想皇后之位,但沈漣漪不知道,她從來都沒想過當這個皇后!

回北廂房,相思簡單地收拾了下,帶着幾個小行囊便絕塵而去。

獨自走下山門,坐上閻墨贇派來的馬車,相思撩起車簾回望小慈恩寺,說實話在這兒待了兩個多月,除陪同閻皓月出宮過生辰外,她走沒離開小慈恩寺,也就失去欣賞敬明山的美景的計機會,也許以後她還會再來,只是那時候她不會是被禁錮在小慈恩寺,而是來踏遍敬明山。

出來和回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境,她從未想過閻墨贇會將她丟棄在小慈恩寺那麼久,也不曾想過她竟這麼耐得住性子。

這些日子裡還發生一件大事,郅寧同渭琅國的關係告急,渭琅國違背兩國約定,再次派兵侵犯郅寧國邊境。原本危天臨領旨要去邊關的,結果他帶兵去邊關的途中被行刺,雖然危天臨當時只是受了點小傷,但刺客至今沒找到。

閻墨贇知道這件事後立即將危天臨召回越歌,並斥責渭琅國過於兇險,對此危天臨表示行刺他的人並非渭琅國的,甚至不是他的仇家,但具體是什麼人行刺他,危天臨自己也說不清。

想到這個,相思嘴角微微上揚,她允了閻睿暘提出的刺殺危天臨的條件,卻沒說會刺殺成功。白夜的這次行動,她很滿意,甚至連閻睿暘都被矇蔽了,更加信任金夜門。

現如今,渭琅國國君病危,太子歸仲珩急於掌權,派兵進犯郅寧國,打破雙方三年來墨守的和平約定。她知道歸仲珩終於還是等不及了,他的野心不只是渭琅國,甚至在三年前就盯上了郅寧國,纔會答應同閻睿暘合作。

比起閻墨贇那邊的焦頭爛額,郅寧國和渭琅國之間的戲碼更加精彩,她可等着回去看好戲呢。

相思下車後,看到冷宮搖搖欲墜的大門,她眉頭微微皺了下,走進去以後,一道單薄的身影朝她衝了過來,她小心地接住了對方,責問道:“何蓮,你這是做什麼?”

蓮擡頭看着相思,原本紅潤的小臉滿是風霜,才兩個多月不見,何蓮竟老了好幾歲,何蓮意識到自己的慘狀,她立即低下頭,然後跪在相思跟前,“何蓮恭迎娘娘回宮。”

相思看着何蓮顫巍巍的身體,她將何蓮扶了起來,並緊緊地抓住何蓮的手,看着那雙原本白淨的手變得乾瘦粗糙,她心裡冒出一股無名火,“何蓮,告訴我這些日子你是怎麼過來?”

何蓮聽到相思的話,兩行熱淚瞬間流下,她再次跪在相思面前,“娘娘,何蓮很好,何蓮能活着等到娘娘回來已經很好了。”

相思輕輕地閉上眼,拉着何蓮要往殿內走,她剛邁出幾步這才發現,原本種着臘梅的地方不知何時種上了各種各樣的花卉,可惜的是這些花凌亂不堪,有些甚至被無情地拔掉扔到一邊,相思微微眯着眼問道:“何蓮,這是怎麼回事?”

這下何蓮終於忍不住了,無聲的眼淚變成了低聲哭泣,她看着滿地的凌亂,對相思說道:“娘娘,這是奴婢給娘娘種的花,原本想說等娘娘回來就能看到一院子的美麗的花,結果被人無情地毀了。”

“是誰?”相思問道,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問了。

何蓮輕搖着頭不說,相思見狀也沒再繼續責難何蓮,“起來吧,地上跪着不舒服。”

“多謝娘娘。”何蓮低垂着頭應道。

相思瞥了何蓮一眼,她甩手往宮殿的方向走去,何蓮看着相思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立即追了過去,當相思擋在殿門外,“娘娘,您先別進去。”

相思眯着眼看着何蓮,“爲何?”

何蓮尷尬一笑說:“何蓮最近疏忽了,殿內有些地方尚未打掃,請娘娘……”

沒等何蓮說完,相思深吸一口氣繞過何蓮進了宮殿,裡面比外面有過之而不及,這時她想起的相思的鳳尾琴,急衝衝地往琴房的方向而去。

這裡同她離開時,不,比她離開時更亂了,簡直是被龍捲風席捲了一番,相思在一片狼藉中找尋鳳尾琴,可惜她怎麼找都找不到,當她以爲琴已經不見了,身後傳來何蓮的聲音,“娘娘,琴在這兒呢。”

相思慌忙地走到何蓮跟前,看着何蓮懷中抱着的琴,她終於鬆了口氣,從何蓮手中接過琴後,她發現原本被割斷的琴絃已經續上了,她擡頭看着何蓮,問道:“這琴絃是你續上的?”

何蓮微微一愣,搖頭說:“琴絃不一直是好好的嗎?”

何蓮的回答讓相思疑惑了,到底是誰幫鳳尾琴續上弦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鳳尾琴沒事就好。

“何蓮,謝謝你保護了這琴。”相思低聲道謝道。

何蓮輕搖着頭說:“娘娘對奴婢這麼好,奴婢爲娘娘守住這琴是應該的。”

“以後我絕不虧待你,那些在我離開時欺負你的人,我定會要她們加倍還回!”相思發誓說道。

相思的話讓何蓮再次落淚,她心中有滿腔的委屈,卻害怕訴說後讓相思以後的日子難過。何蓮低垂着頭低聲應道:“只要娘娘平安,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會去做。”

相思聞言,心中滿是感慨,真不愧是她一手調教的婢女,但她是言而有信的人,說到做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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