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蓮陪相思到相思住的小院後,她驚呼出聲,“娘娘,這裡怎麼這麼破?”
剛看到院門時,何蓮就很吃驚了,進了小院兒,她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相思十分鎮定,看着院中破敗的景象,她也知許青青不會叫人來打理的,莫說這三年無人打理,就算今日她回相家,依舊沒人打掃。
何蓮越看越傷心,“娘娘,咱還是回宮吧,至少冷宮有奴婢幫您打理一切。”
“陛下準我回家三日,我若第一天就回去,這將陛下的臉面往哪兒擱?”相思反問道。
何蓮明白,可看到這樣的景象,她真的捨不得讓相思住鬼屋,“可是娘娘……”
何蓮的話剛到嘴邊,院門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三妹原來你在這兒,大娘說這裡荒廢那麼久,也就沒讓下人過來打掃了。”
說着,相蓉用手遮住口鼻,嫌棄地走了進來。
來到相思面前後,相蓉牽起相思的手,說:“三妹跟我來,另一處院子姐姐已經叫人打掃好了,就等三妹光臨呢。”
相思一聽,輕聲應了句,“這樣啊。”
相蓉沒聽清相思說什麼,“三妹說什麼呢?”
相思輕搖着頭,換上笑容,說:“謝謝二姐。”
相蓉輕輕拍了相思的手背,柔聲說道:“咱是姐妹,你這樣說就見外了。”
然後,相蓉拉着相思要往外走,相思拉住相蓉說:“二姐,我還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相蓉本要跟相思發脾氣的,但現在相思貴爲昭儀,且身邊還有伺候的人在,她只好將脾氣壓下,笑着對相思說:“行,那姐姐在盈花苑等三妹過來。”
相蓉走後,何蓮皺着眉頭對相思說:“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什麼話?”相思問道。
何蓮擔心被相思責難,她偷偷瞄了相思幾眼,才應道:“娘娘的這位姐姐看起來好像不懷好意。”
相思聽後,微微一笑說:“你的直覺越來越準了。”
何蓮沒反應過來,相思邁開腳步往前走,看到相思推門要進屋時,何蓮急忙過來幫忙,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推開門,確定裡面無異後,才轉頭跟相思稟報,“娘娘,裡面還算乾淨。”
相思看到何蓮一氣呵成的動作,她不禁搖了搖頭,進屋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擺設,這是相思生活了十七年的屋子,奇怪的是外面那麼髒亂,屋子裡並不太髒。
何蓮在梳妝檯上看到一樣可愛的小玩意兒,久居深宮的她十分興奮,“娘娘,這是什麼啊?”
相思走過去,看着梳妝檯上的皮影,她看了好久纔想起這是誰給相思做的,那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何蓮見相思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小玩意兒讓娘娘想到什麼呢?娘娘,好像很開心呢。”
相思輕搖着頭,說:“沒什麼。”
然後跟何蓮解釋說這是皮影,何蓮聽後應了聲,跟相思把整個屋子都瞧了個遍,最後她由衷地說道:“這兒真的好乾淨啊,真不像三年沒住過人了。”
相思只是聽聽,沒有迴應。
走出相思的房間後,何蓮問相思爲何不到隔壁的屋看一下?相思說那屋沒什麼可看的。
最後何蓮只能聽從相思的命令,離開這個破舊的小院兒,他們走出去沒幾步,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喊住了相思,“相思!”
這麼直白的稱呼把何蓮嚇得不輕,相思轉頭看着喊她的人後,她回以一微笑,叫了句,“曹大哥。”
曹海聽到這話後,他這纔想起相思的身份,他惶恐地說道:“千萬別這樣叫,昭儀娘娘。”
相思看着曹海,不知爲何心中有些失落,“可叫了十七年的曹大哥,這要我如何一下子改口?”
曹海沉默了會兒,說:“昭儀娘娘,剛纔是微臣失禮,以後微臣一定不會再出錯了,請昭儀娘娘恕罪。”
三言兩句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何蓮似乎也感受到相思低落的情緒,她小聲地喚了相思一聲,“娘娘。”
相思給了何蓮一個微笑,對曹海說:“曹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剛纔外面回來,正好路過。”曹海恭敬地迴應道。
“這樣啊。”相思應了聲,“曹大哥,我們正要去盈花苑,是否同路?”
曹海立即搖頭說:“我有事要找下老爹,再次拜別昭儀娘娘。”
然後曹海像火燒屁股一般,快速離開了。
相思看着曹海離去的背影發了呆,何蓮忍不住喊了聲,“娘娘,咱們該走了。”
“嗯。”相思轉頭看着何蓮,她給何蓮解釋說:“剛剛見到的是管家的兒子,叫曹海,從小跟我們姐妹一塊長大的,我入宮前一年娶了二姐。聽說我入宮一年後,他考上功名,目前在國子監當官。”
聽了這話,何蓮忍不住回頭看了曹海離去的方向,剛剛那人見到相思時先是驚喜,然後因雙方身份的差距立即改了口吻,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他喜歡相思啊!何蓮有了這個認知後,她大概明白爲什麼相蓉那麼討厭相思了,自己的丈夫喜歡自己的妹妹,換做是她,她也不會給相思好臉色的。
想着,何蓮發現小小的相家竟藏有不少秘密。不過,何蓮不敢直接問相思,一是怕相思責罵,二是窺探別人家的家事實在太不好了。
一路上,何蓮再也不敢多問問題了,而相思一如既往的緘默寡言。
她們剛走進盈花苑,相蓉便笑盈盈地過來迎接了,相蓉跟相思聊了幾句,便把何蓮支開,然後牽着相思的手往院子深處走去,來到涼亭中,相蓉和相思坐下,相蓉笑着對相思說:“妹妹對這兒還滿意嗎?”
相思輕點着頭說:“盈花苑是家裡最好的院落,沒想到大娘如此有心。”
面對相思,相蓉沒掩飾什麼,她不屑地說道:“如果不是姐姐我去跟大娘死皮賴臉地求,大娘哪會把盈花苑拿出來。”
相思明白相蓉是故意的,她只是頜首應道:“有勞姐姐費心了。”
“你是我妹妹,又貴爲昭儀,我自然要對好。”
說完相蓉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直白,她連忙呵呵笑地掩蓋過去,相思聞言只是低頭一笑。
然後相蓉問相思道:“妹妹快跟姐姐說說,你在宮中的生活。”
說着,相蓉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入宮便是三年無音訊,爹爹還在家時天天唸叨着你,希望你能回來一趟。後來爹爹去鎮守邊關,家裡一落千丈。大姐和小姐擔心夫家說閒話,便斷了跟家裡的往來。現在只有我留家中陪大娘。”
相思聽後,安撫道:“姐姐莫要傷懷。”
“其實相思在宮中也不算好,若不是陛下恩准,到現在我還不能回家看看大家。”相思軟言輕語地說道。
“怎麼會呢?”相蓉佯裝吃驚,
“小舅不是說你最近在宮中風生水起,很是得寵嗎?”
相蓉話中提到的某個人令相思露出嫌棄的神色,相蓉像沒看到相思的不快,之後一直不停地提許浩輝,直到相思瀕臨崩潰,她才假惺惺地關心道:“妹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相思強忍着噁心,搖着頭說:“沒事。”
“沒事就好。”相蓉輕嘆了氣,說。
相蓉對相思說:“妹妹坐得悶不悶?要不姐姐陪你小逛一下?”
相思點頭應道:“盈花苑的景色很美。”
相蓉面帶笑意地陪着相思往更深處走去,當他們來帶一片小密林時,相蓉突然開口問道:“妹妹還記得咱小時候最喜歡到這兒來玩嗎?”
相思聽後,特意看了一下那小密林,她突然感到很不適,剛剛被壓制下去的噁心感再次涌現,相思對這裡有很不好的回憶。
相蓉像沒看到相思臉色的變化,繼續說道:“小妹總鬧着要來這兒玩,大姐拗不過她,最後這邊成了咱玩樂的樂園。”
說着,相蓉停頓了下,她恍然大悟道:“好像當時妹妹很不喜歡這裡啊!”
相思白着臉點頭說:“二姐,何蓮應該已經回來了,咱還是回去吧。”
相思的氣勢相較於廳堂上弱上許多,相蓉眼神一沉,她面帶冷笑地轉頭看着相思,“小舅說你在宮中被狐狸精附了身,我本來將信將疑的,現在看到你這樣,我知道你並沒有被附身。你還是那個傻相思!”
相思看着突然變臉的相蓉,她忍住身體的強烈不適,“姐姐,爲何這樣說?”
相蓉哼了聲,說:“誰是你姐姐?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早就知道你跟你那個不害臊的娘一樣,只會勾引別人的男人!”
相蓉將這四年來從丈夫曹海那邊受到冷落的氣全撒在相思身上,她張牙舞爪地講述着她如何愛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卻被相思勾去了魂,一年到頭沒給過她幾回好臉色。現在成親四年,他們沒生一個孩子,她覺得她快支撐不起他們的家了。
相思聽後還有些同情相蓉,可相蓉接下來講的事卻讓相思火冒三丈。
相蓉吃吃笑地看着相思,她的手輕輕撫摸着相思的臉,“相思,你真可憐。雖然你如那算命先生說的那般恢復了神智,但你可知道當年小舅猥褻你,是我出的主意。小舅早就垂涎你的美貌,而當時癡傻的你不知道男人的可怕,聽了我話去找小舅。我還記得那天下着雨,你被小舅強行拉進這片小密林,當時你害怕極了,哭了,可惜沒人來救你。如果……如果不是曹海,不是他發現的話,你早就被毀了!就不要等到今日讓我看你昭儀娘娘的臉色!”
相蓉越說越過分,相思終於忍無可忍,她狠狠地甩了相蓉一巴掌。一開始相蓉直接被打傻,待她反應過來要反擊時,卻見相思渾身透着凌厲的殺氣背對她,那側着臉看她的清冷的美眸閃着寒光,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這真的是她傻妹妹相思嗎?
“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若再傳入我耳中,我絕不輕饒你,我親愛的姐姐。”
說完,相思轉身瀟灑地走了,留相蓉一人呆滯站在原地。過了良久,她纔想起撫摸臉上的傷,真的超級痛,相思那瘦弱的身體裡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她往嘴角一擦,竟看到血,難怪方纔覺得口中一絲腥甜。
相思,真的不會讓狐狸精附身了吧?不然怎會如此不一樣?相蓉再次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