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的結界內——
因被注入了魔力而變得體積碩大的桃瑞絲,突然像是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一點點的從如巨人般的碩大體型上,‘嘭’的一下變回到本體的布偶形態。
而桃瑞絲的恢復原狀,也讓一直平穩坐在它肩膀上的熾汐毫無防備的跌落在了地上。
“真是的,魔力怎麼這麼快就消耗完了。”
熾汐一邊堵着小嘴兒抱怨着,一邊從地上拾起已經變回到原樣的桃瑞絲,輕輕的拍了拍它的頭後,重新抱回到了懷中。
她環顧着四周,看着這個並不算大,卻牢牢將自己困死在這兒的地方。心裡只覺得越發的不爽,以及恨不得一把火將那些懸浮在自己眼前的那些階梯,統統燒個乾淨!
身後的大門在經過了桃瑞絲幾次的捶打後,雖出現了一些明顯的凹陷痕跡,但鎖鏈和附着上的藤蔓,卻絲毫沒有收到她虛無之火的影響。
而那些漂浮在眼前的白色階梯,也在她的幾次嘗試隱約察覺到,它們似乎根本同不到任何地方。只是如同空中漂浮着的白雲一樣,毫無用處的擾亂着自己的視線。
“可惡,那個該死的鄭少白,究竟把我帶到哪兒去了!”
熾汐憤憤的大吼了一聲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反正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能從這裡出去的路,還不如先歇一會兒,免得浪費了太多魔力的話,萬一突然發生點什麼意外,自己會難以應付。
其實,在斷斷續續的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後,熾汐無論是體內的魔力之源,還是那如火藥般一觸即發的脾氣,都已經有了顯而易見的改變。至少在遇到這種未知危險的情況時,她不會在一股腦的將魔力全部都用在自知毫無用處的攻擊上,而是會多少保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而這看似坐以待斃的保留實力的方法,也是臨楓以往常掛在嘴邊告訴她的話……
熾汐將桃瑞絲放在自己身旁,抱着膝蓋安靜的靠坐在那扇大門前。
嘀嗒、嘀嗒——
安靜下來後,熾汐只聽得不知從什麼地方,不斷的傳來時針和秒針,輕緩渡步的聲音。那一聲聲細微的音量好像離這個房間很近。但站起身來再次放眼望去,卻又找不到絲毫聲音的來源。
“是我太高估你這隻笨熊了,只不過是被那些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說了幾句而已,你這傢伙就能因此受到這麼大的打擊。”
“這樣也好,不如趁在還沒有人發現你魔力之源尚未覺醒之際跟我回去,免得到時我又要救你這個麻煩的主人。”
“喂,記住,離那個鄭少白遠一點。還有,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知道了嗎……”
……
可能是因爲四周太過安靜,又是一個人呆在這樣一個出不去,且又不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麼的地方而感到有些不安。臨楓的話便在這時開始如沙漏一般,一點一滴的流淌而下,逐漸擴散,直至填充滿了她的全部思緒。
“哼,那隻只會說一些任性話的笨貓,就算這次是我不對,我沒有聽你的話才被鄭少白那個混蛋困在這裡。可是都過了這麼久了,你這傢伙竟然還沒有來找我。是想要向我證明,我不聽你的話就寸步難行了是嗎……”
熾汐將下巴抵在膝蓋上,口中一邊低聲嘀咕着有關於臨楓的種種壞話,一邊無聊的擺弄着手中的桃瑞絲,腦中滿是臨楓那傢伙一臉不屑的看着自己,搖曳着身後的尾巴,並對自己說那些話的可惡樣子。
這時,她忽然覺得整個房間好像經歷了一陣小幅度的地震一樣,猛的晃動了一下。然後,便只見地面向着房間的一端,斜斜的傾倒了過去……
瞬間,熾汐便好像是坐滑梯一樣,猝不及防的因爲房間的傾斜而順勢滑了下去。
‘哐——’
一聲悶悶的聲響驟然傳來。隨後,便只見熾汐一臉疼痛模樣的用雙手捂着自己的頭頂,眼角不自覺的流下一滴眼淚。
“疼、疼、疼死了……!”熾汐一邊揉着自己猛的撞在牆壁上的頭頂,一邊大聲的嚷着。
隨後,熾汐便一個激靈的站起身來,臉上一副氣焰未平的樣子,前端的那扇大門處走去。可才走了沒幾步,她邊又再次毫無懸念的滑了下來。
一直到反覆幾次後,她才發現,整個房間都不知爲何已變成了完全傾瀉着的狀態。
而更讓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些懸浮在房間內的階梯,卻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好像是漂浮在玻璃瓶裡的泡沫,無論瓶中的水如何傾倒,它們都會沒有絲毫改變的,漂浮在水面之上,如同障眼法一般,讓她產生着種種錯覺。
可還沒熾汐弄明白這個房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之際,突然,只見熾汐的眼眸忽然一頓,隨後,便是整個身體都僵持在了原地。
“剛纔,那是怎麼一回事?”
片刻過後,熾汐聲音微顫的低語着,動作略顯遲緩的緩慢擡起了自己的手。
隨後,她便見到自己的掌心處,竟不知爲何竟泛起了一片血紅之色,身上的關節也莫名的感到一陣不適的疼痛。一種不好的念頭猛的襲進了熾汐的大腦!
緊接着,她便不思索的將雙臂向前伸展開來,然後迅速的閉上了雙目。
「安寂與虛無深處之火靈,命汝以紅蓮之燁爲引,喚其凝聚出虛無。啓·炎陽之鏈——」
少女清澈的聲音恍然而出,而在這聲語氣凌冽而又果決的吟唱結束後。就只見熾汐向前伸直的手掌,忽然迎着空氣猛的一握!一條被熾熱烈焰包裹住的長長鐵鏈,便就在這樣橫空出現在了熾汐的掌中。
在確定握緊了手中的鐵鏈後,熾汐緊閉的眼眸變驟然睜開。然後瞄準了前方懸浮着的那一個階梯,便用力的抽了過去!
隨後,那條被火焰裹住的鐵鏈就這樣筆直的衝向前方,緊緊的纏繞住了階梯的一角。
緊接着,熾汐一把拾起地上的桃瑞絲,掌心用力的向後一拽,口中並輕唸了一句‘啓——’。
話音剛落,便只見她手中握着的鐵鏈驟然繃緊起來。隨後,便將熾汐的整個身體牽引而起,順着鐵鏈驟然猛的向前飄蕩而去的力量,一併飛躍而起……
當熾汐那嬌小的身體凌空躍起之際,她忽然發現,這個房間無論是高度還是寬窄,都比自己用眼睛所目測的,要大上許多。而四壁漂浮着的那些階梯,也是真真確確的沒有連接並通向道任何地方。
而她在地面上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幻和迷惑的低矮假象……
此時熾汐無暇去想那麼多,剛纔身體猛然間傳來的一陣彷彿要窒息般的痛感,讓她感到一陣不安。
只覺得,剛剛的那一瞬間,彷彿是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被破壞掉了痛徹心扉。
疼,卻又並非是掌心突然破裂,而傳達至腦中的那種肉體上的疼痛。更多的,則是精神上一種說不好的東西的正在蠢蠢欲痛着。
她的身體在空中輕然一翻,便落到了那塊被炎陽之鏈纏繞住的階梯之上。
熾汐輕輕甩了一下手中燃燒着熾熱烈焰的鐵鏈,腳下的白色階梯此刻早已被鐵鏈上的火焰燒蝕出一片焦黑。好像只要用手輕輕一碰,便會掉下不少黑色灰燼一樣。
站在高處,熾汐終於有機會好好的看一下這個房間,並試圖尋找除了來時的那扇大門外,還有沒有其他離開這裡的出路。
不止是爲了要像臨楓證明,她不是一個處處需要他保護的主人。更多的,則是爲了剛剛突如其來的,那陣痛徹靈魂的窒息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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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地下交易會所中,鄭少白臉上寫滿了中途被人攪局的不滿,緩步朝着那個困着人類的那個房間慢慢走去。
“看樣子,我的確是該換一批新的人偶了。沒想到我精心調養的那麼多魔使,竟會連兩隻雜鼠都擋不住。”鄭少白一邊面無表情的向前走着,一邊用那陰冷的聲音輕聲自語道。
他甩了甩雙手,一根根銀色的靈線從遠處飄動着縮回到他的指尖,然後縈繞在他身旁。好似環繞而下的綢帶,在昏暗燭光的反射下,映照出點點凌冽的白光。
而與此同時,鄭少白那一頭黑色的髮絲,此刻正如春雨融化了寒冰一樣,開始從髮根處一點點的向下褪去,最終變成一頭與眸色相同的黑藍。連帶着圍繞在眼眶的皮膚的上,也緩慢的浮現出了一個暗灰色的四邊形陰影。
同時,他左側臉頰上的那枚小小的倒梅花圖形,以及黑藍色的瞳孔,都徐徐的發出一抹幽藍色的暗光……
“沒想到竟然混這麼多想要看霸王戲的傢伙。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今天的木偶劇,看來我是真的要讓它提早落幕了呢。”
說着,鄭少白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禮服的外套,閃瞬上前,幾步便躍來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
可進入房間後,果然是如鄭少白預先料想到的那樣。這裡早已沒有了半個來參加這場拍賣會的人。
“看來神使說的沒有錯,以你們鄭家的能力來說,果然只適合當跳樑小醜,上不了什麼大的檯面啊。”
房間內,逸不改平日裡的處亂不驚的樣子,看着已經完全進入了魔力高度釋放狀態的鄭少白,好似問候一樣的輕聲說道。
“……你,你是夏洛斯一族的?”
鄭少白見到逸後先是一愣,隨後,那張得意滿滿的臉上,便忽然流露出一絲緊張,以及有些畏懼的神色。
“喲,真沒想到你還認識我。不過,被你這種只會在背地裡靠扯線卑劣魔使所知曉,我還真是有些高興不起來呢。”
說着,逸擡起手,用指尖輕輕的掩住了自己的脣角,一抹譏諷的笑意便隨之流露出來。
“嘁,在我的木偶劇上,還輪不到你這個小鬼來嘲笑我!”
不知爲何,一貫冷靜的鄭少白,竟爲了逸這番滿是嘲諷的話而憤怒到有些失去了理智。而隨着他一聲滿是憤怒的大喊聲過後,他便猛的揚起了自己的雙臂!
一根根閃動着凌冽寒光的銀絲,便如同破弦而出的箭一般,朝着站於眼前的逸,便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