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債轉股
用中央銀行銀票發官員俸祿!
石昌盛聽到周鐵衣給出的第一個解決辦法眼前一亮。
雖然現在中央銀行銀票因爲股票交易已經在市場上流通,但是買到股票的仍然是少數,普通百姓之中流通並不廣。
現在官員用中央銀票發放俸祿,一方面可以通過官員進一步擴散銀票的使用,另外一方面官員們有着更靈通的消息面,他們拿到銀票之後,如果不放心銀票,大概率會第一時間購買股票,又進一步推高了現在的股價。
這簡直就是一魚兩吃啊。
石昌盛總算明白,爲什麼當時周鐵衣在小朝會的時候嘲諷自己沒有將東西賣過兩遍的經歷了。
雖然周鐵衣此人甚是倨傲,但有能力的人倨傲一點大家的容忍度也很高。
可惜……
石昌盛在心中一嘆,這終究不只是臣子倨傲的問題,而是聖道之爭。
石昌盛心中想法百轉千回。
周鐵衣見石昌盛不回答,問道,“石尚書對此事有疑惑?”
“周侯此言甚善!”
石昌盛又在一千萬兩後面打了一個勾,這一下子就解決了一千八百萬兩銀子的空缺,剩下的八百萬兩頓時顯得並不多了。
周鐵衣看了看剩下八百萬兩支出,又找石昌盛討要了今年另外的審計,說道,“將這部分銀子挪到此處。”
今年還有一個大頭支持是工部申報的六百萬兩,用於水利設施新建,以應對明年的旱災問題,這部分錢本來在最早的計劃中就已經有了來源,不過周鐵衣騰挪了一下,準備將工部的支出用另外一種方法湊齊。
周鐵衣在銀子之後寫道,“發行一年期大夏鐵路,水利債券八百萬兩,以興修鐵路,水利設施爲抵押,發行一年期大夏鋼鐵債券八百萬兩,以明年鐵引,銅引爲抵押。”
這一下子就是一千六百萬兩銀子!
石昌盛眼睛都瞪大了,這樣一算,不僅可以解決今年的財政危局,甚至還有結餘。
不過石昌盛也知道其中風險,輕聲說道,“股票賣得如此好,這債券恐怕不好賣啊,而且恐銀貴物賤。”
周鐵衣微微一笑,石昌盛雖然沒有學過現代經濟學,但他幹了這麼久的戶部尚書,也知道經濟基本規律。
他這句話中的不好賣包含兩個意思。
第一個意思,股票賣得這麼火,收益這麼高,大家爲什麼願意去買收益更低的債券呢?
第二個意思,雖然天京太平,但是今年的大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商稅改革,大商人抄家,股票售賣,這些都已經將天京的銀子收颳了三遍,如果銀子繼續減少,恐怕市場上使用白銀不夠,造成通貨緊縮。
周鐵衣笑了笑,石昌盛擔心的事情現代經濟學都提出瞭解決方法,只不過沒有真正經歷過時代變革,石昌盛這種還活在收支平衡世界觀中的戶部尚書根本無法理解通貨緊縮就是要靠政府大規模舉債基建解決。
況且市場上白銀流通變少,剛好可以推動銀票取代白銀,這本身確實是一個舉債遊戲,但只要整個社會是在解放發展生產力,同時有充足的市場消化,那麼這個舉債就可以一直玩下去。
而現在大夏社會剛好符合這種情況,新的生產技術已經趨於完備,人民的消費慾望還處在極低的狀態,只要兩者相貫通,周鐵衣自然就能夠以國家的名義,從人民未來的財富之中借取錢財到現在來用,這何嘗不是一種倒果爲因呢?
甚至他忍不住多想了一層,這部分錢不一定需要還,因果不是必須的,未來不一定需要還,只要能夠打破中間的因果鏈條就行。
想到這裡,周鐵衣周圍出現道統異象,無數金色的財運如同滾滾煙塵,從四面八方向他匯聚,他如果願意,自然可以以此立下新的商道,在這一世商道三品之上,更推高一兩品。
不過商道終究不是周鐵衣要走的道途,這道統異象一閃而逝,周鐵衣就脫離開來,將這道統留給有緣人。
石昌盛也看到了這個異象,雖然周鐵衣還沒有解答他的疑惑,但既然道統已經顯化,就說明周鐵衣這個解決方案有實際可行性,因爲道統本來就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
“周侯這是要在商道之上勇猛精進啊,恐怕用不了多久,商道也會成爲上九流之一,到時候恐怕要稱呼爲上十流了。”
石昌盛半是開玩笑般說道。
周鐵衣頷首道,“不怕石尚書笑話,我本來的志向就是當一富家翁,有美婢紅袖添香,能高樓一擲千金。”
這句話石昌盛是不信的。
······
子時過後,宣法殿內掌燈。
現在關於周鐵衣的任何事情,信息都會第一時間送到大夏聖上面前,更何況今天處理的還是關乎朝廷的財政大事。
如今大夏聖上修道,已經幾個月沒有通知嬪妃侍寢,所以有更多的時間處理政務。
石昌盛從周鐵衣那裡得到方案,第一時間就隱秘送進宮中,不敢耽誤分毫。
大夏聖上面無表情地看完了周鐵衣給的兩千六百萬兩財政虧空彌補方案,然後又將這奏摺遞給天后,才黯然傳閱。
這時才擡起頭,用幽幽放光的眸子看向石昌盛,“這些法子可行?”
石昌盛恭敬地說道,“雖然不知道周鐵衣如何讓百姓願意買債券,但他說出此話之後,臣感覺到商道道統異象,就說明此法可行。”
“這些法子可有不妥之處?”
大夏聖上並沒有輕易放過石昌盛,繼續問道。
石昌盛猶豫了一下,“若說不妥之處,臣覺得他撥款準備西邊戰事恐失妥當。”
大夏聖上挑了挑眉毛,終於露出笑容,“有何欠缺?”
石昌盛咬牙說道,“軍事之事,向來非戶部能言。”
他語意雙關,一方面說自己只是戶部尚書不該越權說軍事的事情,另外一方面,暗指周鐵衣現在管着錢糧,就更不應該以錢糧來干涉前線軍隊的部屬情況。
都是活了千年的老狐狸啊。
柯黯然一邊看着從天后傳過來的奏摺,一邊在心裡想到,這朝堂之上就沒有省油的燈,周鐵衣在這兩千六百萬兩分配之中,看似只調取了三百萬兩給自己的‘親信’誅神司,但實際上卻通過這三百萬兩試探軍隊的布屬情況。
而最妙的就是周鐵衣這番布屬並非是胡亂而爲,反而極爲老道,如今西方省道大亂已經不可避免,與其大張旗鼓進去平叛,深陷爛泥之中,不如讓部隊做好陣線,壓住還沒有亂的省道,再通過誅神司如同挑膿瘡一樣慢慢推進。
雖然這法子慢了一點,但至少在如今風雨動盪之際,不會產生更大的亂子,只要周鐵衣能夠繼續替大夏賺錢,完成他口中所謂的工業改革,那麼可以預見的是無論是西方佛教還是北方淵蒙,都是可以解決的問題。
大夏聖上沒有繼續爲難石昌盛,石昌盛是儒家的人,雖然和周鐵衣作對,但是大夏聖上也不會完全相信儒家的話,他看向天后,“你覺得如何?”
天后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而問道,“若是直言,就算是奸臣提出來的,陛下難道就置之不理嗎?”
“陛下所憂,不過是有臣子妄爲,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民心非是銀兩可以收攏,陛下《明己詔》已得天下民心,壯士猛將無不願肝腦塗地,只需擇猛士入誅神司,即刻爲陛下掃平前敵!”
天后雖然身穿一件宮裝,但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卻有種龍行虎步的男子氣勢。
她這番話有理有據,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大夏聖上始終佔據着大義,周鐵衣想要在誅神司內結交朋黨,大夏聖上只需要往裡面摻沙子,就可以輕易將周鐵衣的想法給擋回去。
大夏聖上沉吟了兩息,頷首道,“擬旨,誅神司增設力士五千人,小旗,總旗以此類推,凡平定神孽禍端者,按功績大賞,封侯亦無不可。”
“聖上聖明!”
······
辰時天色剛矇矇亮,天京交易所外已經人潮鼎沸,只不過經過了七天的交易,大家也逐漸對股票交易摸清楚了規律。
現在最高的火車商會股票已經漲到了十二兩銀子一股,但這麼高的價格,反倒是成交量越來越小,買到的人都像是抱着金娃娃一樣不肯賣,想要買的人望着十二兩銀子一股的火車商會,對比了一下其他股票,更願意去買那些三四兩銀子的股票,反正如果火車商會都能夠值八千萬兩白銀,同樣是周鐵衣參與的輪船廠,蒸汽飛艇廠沒道理不漲。
唯一在初始價格就不斷徘徊的是白芷山煤鋼廠,因爲在上市之初,公佈的各項數據就極差,每年還有大額虧損,成爲市場上唯一一隻在發行價上下波動的股票,而越是這樣,普通百姓越不敢買,因爲有珠玉在前,誰願意買煤鐵啊。
“早報早報!火車商會股票供不應求,百姓請願,周侯表態,以另外一種方法讓每個百姓都能夠買到股票!”
今天這個報紙的標題就足夠炸裂,即使最近報紙上的消息一個接着一個,有關於前線戰事的,有關於各個武館冬招的,有關於蒸汽機新型號的,但大家最在意的還是股票!
“來一份!”
“這裡來兩份!”
······
拿到報紙的百姓們一邊排着隊等人流慢慢進入交易所,一邊叼着豆漿油條,左右手展開報紙,略過前面聖諭等版面,直取商業這個版面。
百姓請命這件事衆所周知,前天股票暴漲,普通百姓沒有足夠的閒錢錢財購買一股火車商會,就有人嘗試着用周鐵衣定下的上訪制度,將信件投入誅神司信箱之中。
有了第一個膽大吃魚的人,後面的商人們見周鐵衣沒有出面呵責,於是膽子更大了起來,開始組織人寫萬人請願書,投入信箱之中。
因爲商人們可知道,周鐵衣爲了平抑股價,已經暗中組織世家大族又投放了一成的火車商會股票,也就是說現在周鐵衣和各個世家大族手裡面還有八成的股票。
以前他們是絕對不敢望着世家大族鍋裡面的肉,但是有民意在手,商人們的膽子可是肥上天去了。
所謂的有三倍利潤,商人們敢出賣吊死自己的繩索,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大家想着周鐵衣已經願意再讓步一成了,那麼繼續退第二步,第三步也有可能,反正是爲民請命,用的還是周鐵衣定下的規矩,即使周鐵衣不願意,也不至於殺雞儆猴,自己打自己臉。
這倒是大家摸索出來的對付周鐵衣的方法,那就是周鐵衣定下的事情,即使對周家有害,他也會咬牙完成,這也是很多商人們願意相信周鐵衣能夠空口白話造銀子的原因!
衆人認真讀了一遍,開始忍不住和周圍人交流起來,“這債券我倒是看懂了,不過好像並沒有股票有價值?”
債券周鐵衣在辦交易所規則的時候就簡單提了一下,而且相比於股票,其實債券更好被百姓們理解,因爲這就是一個以抵押物,簡單借錢然後還債支付利息的過程。
只不過這鐵路債券還有所不同,那就是鐵路是沒有修好的,大夏只是以未來修建好的鐵路收益作爲抵押,向百姓們借取錢財,然後委託火車商會繼續修建,同時支付每年六十釐的利息。
雖然六十釐已經是一個極爲中肯的利息,甚至在周鐵衣前世,這已經是頂級的投資項目,但是對比七天就能夠翻十倍的股票,大家仍然興致缺缺。
唯一讓大家感興趣的是下面一條。
國家正在籌備大夏鐵路總公司,在特定條件下,大夏發行的鐵路債券可以轉化成爲大夏鐵路總公司股票。
本來債轉股是爲了處理不良資產,改善經營條件,但是現在金融一切都是混沌期,極爲不規範,所以在沒有完整的規則之前,一切解釋權歸周鐵衣和大夏朝廷所有,中間能夠操縱的東西自然多得多。
僅僅只是這一句話,就給所有人以無限的遐想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