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軒和喬醫生留在了客廳裡,陶欣上樓跟我一起進了房間。她細細的凝視着我。突然說,“臨夏。看來明軒真的把你照顧的很好,你的氣色看起來比之前都還要好。”
可是在聽了她剛纔的那一句話之後,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情聽陶欣說着個。
我全身都緊張着問道,“我弟弟怎麼了?你快告訴我,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又在學校裡出事了嗎?”
“不是。”陶欣搖了搖頭。環視了房間一圈之後,將我按在一把椅子上。這才又開口,“你先坐下。我再告訴你。”
我雖然坐了下來,可是心中的不安也更重了,顯然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絕對超乎了我能想象的程度。
“陶欣。你快點告訴我吧。”一直被陶欣吊着,我緊張的手指都在顫抖。
陶欣也在我對面做了下來,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報紙遞給我。跟我說,“你看報紙可能會了解的更快些。”
報紙遞過來。我一下子就被上面的頭版頭條震驚了,上面逗大的標題寫着,十八歲高三少年強/奸同居女子。
我隨即飛快閱讀着新聞內容。裡面說少年a某。因爲家境苦難,一直借住在姐姐好友也就是受害人的家裡,在一次深夜,a某跟同學聚餐回來,喝醉了酒,竟然妄圖強/暴好心收留他的受害人,好在受害人的親生弟弟之後趕到,這才把女子從a某的魔掌中救出。
新聞中,並沒有提到a某個人信息,比如名字,比如長相,卻說了a某的年紀,一月初,a某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所以從法律意義上而言,a某已經不是未成年人,會受到法律的嚴懲。
無論從a某的年紀,還是從新聞中的人物關係,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個a某就是我的弟弟周東昇,而新聞中的受害人就是小唯,還有小唯的弟弟,蔣若一也被提及。
“不可能,不可能,我弟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我完全的不可置信着,看看報紙,又在看看陶欣,手指抓的緊緊地,報紙的油墨都染在了手心上。
施暴者是我的弟弟,受害者是我的好友,我的臉上蒼白的毫無血色。
陶欣擔憂的看着我,“臨夏,你先別緊張,你的身體還沒好全,我們冷靜下來在慢慢說。”
我沉沉的深呼吸着,將激動的情緒再慢慢地壓回去,可是手指的顫慄卻根本控制不住。
陶欣繼而緊緊地握住我,她這才繼續說,“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一週,我和明軒也都想方設法的去獲取了案件信息,受害者出具了醫院的驗傷證明,上面的確顯示有被意圖強/暴的可能,警方也去現場勘查過了,有打鬥掙扎的痕跡。而且你弟弟之前在警局留有案底,這個對他影響很大。”
隨着陶欣的語氣越來越沉重,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跳進了冰窟窿一樣,從裡到外都是冰冷的。
“陶欣,我弟弟以前雖然做過錯事,可是他本性是好的,他跟我保證過,他一定會改過自新,好好唸書,考上好大學的。我弟弟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我一反手,緊緊地抓着陶欣不放手。
我抓的好用力好用力,把她的手背掐紅了都沒發現。
“臨夏,我願意相信你,也願意相信你的弟弟,可是事情怎麼蓋棺定論,還是要等警方的調查結果。”陶欣畢竟是做過警察的人,她更看重證據。
在混亂中,我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陶欣說這件事是發生在一週前,可是這個報紙的時間確實今天的,按照新聞的時效性和近幾年網絡的傳播力度,一週前的新聞不可能還在頭版頭條上。
而陶欣接下去的話,也跟我的這個疑慮有關係,陶欣說,“你弟弟出事之後,明軒已經利用一切關係將消息封鎖住了。可是三天前,滿城的報紙都報道了這個案件,而且到現在也沒停止,完全是在當連續劇更新,臨夏,這狀況不一般?這樣的情況,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陶欣說着,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的思緒飛速運轉着,很快明白了陶欣話裡的意思。
在楚明軒封鎖消息的情況下,依舊案件外露,就是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而報紙對這樣的新聞連續報道三天,也是太不尋常了。
案件的雙方,無論是周東昇還是小唯,都不是有這樣背景的人,除非……
除非是厲豐年。
他知道我重視周東昇,所以在知道周東昇出事之後,他一方面保護着周東昇的個人信息,一方面又要求報章媒體大版面的報道,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我看到。
就算楚明軒把我藏起來了,就算他走不進這個軍區大院,可是新聞是無形的,不可能不傳到我這。
他這是把我弟弟在當做賭注,逼我不得不回江城。
隨着我神色的晦暗不明,陶欣看出來,我已經把一切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臨夏,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一定會支持你,你弟弟的案子也是,你要相信警方,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陶欣堅毅道。
我的手指從來都沒有把報紙鬆開過,牢牢地抓在手心裡,心裡急得不行。
啪嗒!
從眼眶裡撲簌簌下來的眼淚,就滴在報紙上,暈出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水圈。
我淚眼模糊,已經看不清楚報紙上的紙,哽咽道,“陶欣,我們現在就走,我要立刻回江城。”
案發已經一週了,不知道周東昇怎麼樣,不知小唯怎麼樣了,他們兩人都是我珍愛的人,我必須親自回去看看。
就算要遇見厲豐年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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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一天,楚明軒的爺爺從軍營回來,他被留在了軍區大院裡,我是跟喬醫生,陶欣一起離開的。
楚明軒對我是不是真有特別的感情這事情,我還是有些將信將疑,所以在面對他的時候,我比之前多了一絲尷尬,可是在離開前,我還是伸手抱了他一下。
他高大的身體僵愣愣的,任由我墊着腳尖抱他,連彎腰配合我的身高都沒有。
“楚明軒,謝謝你,我已經欠你太多太多了,接下去的事情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吧。”
我感激的說完,就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他卻在凌厲寒風中傻站了良久良久。
一路疾行,我們在進入江城後,前前後後三輛車就將我們包圍,就算喬醫生車技再好,也無法從密不透風的追擊中殺出重圍,迫不得已之下,車輛緩緩地在路邊停了下來。
陶欣原本想先我一步下車,我卻拉住了她的手,“陶欣,他現在還是你的老闆,讓我來處理就好了。等一下我要是被帶走了,你們就自己回去吧。”
;“臨夏,真的沒關係嗎,他……”他是厲豐年啊。陶欣憂心的說着。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經歷了這麼多,我應該學着長大,學着自己處理事情,不能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後,讓你們保護我了。”
跟對楚明軒一樣,我在下車前,也抱了陶欣一下,臉上揚着一抹淡然的笑,“下次去你家看桃桃,好久沒看到她了。”
提到桃桃,其實我的內心抽痛着,我幾次做夢,夢見的都是小女孩,我肚子裡的孩子,一定也是個跟桃桃一樣的可愛女孩。
“你要幹什麼?”陶欣知道我心裡肯定是計劃着什麼,她問我說。
我只是抱着她,卻沒說什麼。
陶欣也沒再追問,只是又說了一句,“有意外的話,一定要聯繫我們。”
“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等我跟她們話別,從車上走下去的時候,不出意外的,陸南已經站在了車邊。
還好只是陸南,並不是厲豐年,我還有一段緩衝的時間。
“陸助理,好久不見。”我比陸南更先開口,而且還笑容滿面的,一點抵抗掙扎的神色都沒有。
在素來嚴肅冷靜的陸南臉上,竟然也看到困惑的神色,我笑的更加得意了,又悻悻然到,“陸助理,難道你不幫我開車門嗎?”
陸南一個怔愣,又瞄了我好幾眼,才帶着我往前走,“宋小姐,這邊請。”
我就這樣坐上了厲豐年派來接我的車,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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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南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透過後視鏡不停偷瞄着我。
人家都說浴火重生,我在經歷了失去孩子的大劫之後,如果還是再像以前那樣委曲求全,又怎麼能保護我在乎的人呢。
陶欣說,我想幹什麼。
我的確是要做什麼,我不止要救出周東昇,而且我要報仇,爲我死去的孩子報仇。
在軍區大院的那一個月,我看似過的平靜和諧,其實內心早就有了想法,就算不是周東昇的侍寢逼我回江城,我自己也會回來。
無論是厲豐年還是幕後的真兇,我都要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在陸南又一次偷瞄我的時候,我眼神銳利的看着後視鏡,跟他對視着,吩咐道,“陸助理,先去醫院,我要先去看看受害者。”
“可是厲總……”陸南說着,我飛快的打斷了他的話。
“厲豐年要是想見我,就讓他也來醫院,不然就他等着,等我辦完事。”
陸南旋即就低頭按着手機,我知道他是在通知厲豐年,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告訴他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宋臨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