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短信中地址乘電梯來到該樓層,看到這公司規模中等。我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模式,正在考慮怎麼才能探聽到消息時,卻看到金先生和一男一女走出公司。我嚇得剛想躲,金先生等人已經看到我,這三位並沒在意,繼續朝電梯方向走去。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那天在廣式餐館,金先生只和登康打過照面,而我和他的座位之間隔着屏風,所以金先生根本沒見過我的臉,真是虛驚一場。
忽然,我看到金先生雙手揪着頭髮,發出痛苦的叫聲。那一男一女連忙扶住他,關切地問怎麼樣。金先生跪在地上,痛苦地搖着頭,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站起來,走到電梯門口,進了電梯。
那一男一女互相看看,又朝公司方向走去,慢慢地邊走邊聊。看他們交談時的神態和語氣,應該是在說關於金先生的內容。交談時用的是粵語,我基本聽不懂,就握着手機,跟在兩人屁股後面慢慢走,同時偷着錄音。兩人聊了幾分鐘,發覺我在後面鬼鬼祟祟地站着,那男人轉身問我,我表示聽不懂,男人改用普通話:“請問您找哪裡?”
我藉口說找錯樓層了,離開了金先生的公司。回到佛牌店,我把手機中的錄音播放給美瑛,讓她幫我翻譯,以下是內容。
那男的問:“金總的病越來越嚴重,爲什麼不去精神病院?”
女的回答:“他老婆不同意,說會在國外找醫生給他。”
男的說:“總覺得他老婆沒安什麼好心。”
女的說:“誰願意讓自己的丈夫進精神病院呢。”
男的嘆着氣:“金總這麼勞累,肯定是壓力太大所導致,他老婆成天不工作,就知道花錢消費,每次來公司,就是伸手朝金總要錢,這輩子真是吃定他了!”
聽完美瑛的翻譯,我仔細回味着這些話,越來越懷疑瓊姐給金先生下降頭的動機。出了佛牌店,我在街上給方剛打電話,他說:“看來瓊姐這個女人很可疑,可惜你不是警察,不然真該好好調查一下她。”
我說:“這個事到底怎麼處理纔好?看來金先生是個不錯的人,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吧?”方剛說他倒是有個主意,然後告訴我怎麼怎麼做。
不得不佩服,方剛和老謝辦事經驗之豐富,遠在我之上。我頂多也就是偶爾抖個小機靈,但在大事上,還得向兩位多多學習,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下午瓊姐給我發短信,問什麼時候開始動手,還是要等着金先生自己出意外。我給她回電話過去,問金先生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她說,已經整天魂不守舍,無論坐臥行走,都在自言自語,大家都躲着他。開車的時候會故意往別的車上撞,晚上睡覺還夢遊,那天差點兒跳樓,要不是看更的大伯多事,他早就死了,也就不用我們再動手。
我心想那是金先生福大命大,纔沒死。我告訴瓊姐,最多三天,金先生要是還不出意外,我們就去他附近準備施魂魄降,讓他故意自殺,方法多的是。瓊姐很高興,說到時候會聯繫我。
晚上十一點多鐘,我接到金先生的電話,這讓我非常高興。不然我很難確定他的身邊是否有瓊姐,這個電話不好打。而金先生主動聯繫我,就讓我省了不少事。
他聲音發顫:“田、田先生,我現在感到很、很難受,非常不舒服。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叫我,說讓我去找他,就在樓頂……”我連忙說你千萬別去,又問他在什麼地方,金先生說在公司的辦公室。
我問:“你老婆在哪裡?”
金先生奇怪地說:“爲什麼這、這麼問?”我讓他回答,他說肯定在家,剛纔給她打電話,她說正在鄰居家打牌。
我讓他乘出租車出來,在某處和我碰面,有事和他說,並讓金先生注意看後面是否有人跟蹤。半小時後,我和金先生在尖沙咀地鐵站附近的兩條街區外見了面,他開着一輛淺金色奔馳,但好像是老款的。這條街比較冷清,沒什麼行人,來往的車輛都很少。我問他有沒有跟蹤,金先生搖搖頭:“沒、沒有,車後面的路面都是空的。”
看着金先生這副委頓的模樣,我扒開他的眼皮,果然,一道明顯的深灰色豎線就在眼珠正中央,兩眼都有。我掏出五毒油項鍊,在路燈下放到金先生旁邊,顏色極深。
金先生剛要開口,我直接問:“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這個降頭嗎?”
“不知道,怎麼?”金先生疑惑地邊咳嗽邊問。
我說:“你公司附近有沒有河?”金先生想了想,說要麼往西開到港威大道,就是維多利亞港;要麼往東開,在九龍公園裡有幾個小湖。
“現在你聽好,嚴格按照我說的去做,你還有救。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祈福。”我嚴肅地說。
金先生看了看我,慢慢點點頭。我說你馬上開車去港威大道,想辦法讓汽車自己一頭扎進海里,然後你要悄悄溜走。要是能讓人看到汽車墜海,而沒有看到你,那就最成功了。
這番話讓金先生徹底傻眼,他沒明白我說的話,我告訴他:“有人想要你死,你就得裝出已經死了的效果,然後我會找法師解開你身上的降頭。到了那個時候,我再告訴你怎麼走下一步。”
雖然金先生沒完全明白,但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鬼,他連連點頭,緊張得汗都出來了。我讓他鎮定,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看着金先生開着車緩緩離開,我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這一招靈不靈驗。
回到酒店,我躺在牀上,電視雖然演着成人綜藝節目,內容勁爆,我卻完全沒看進去,心裡想着金先生那邊怎麼樣。手機響起,是金先生打來的,我連忙接通,金先生說:“田、田先生,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把汽車開進海里,我半路跳出去,把臉也摔傷了。”他問我酒店地址,想要來找我,我拒絕了,讓他在某偏僻地點等我。
我讓登康換了件衣服,乘出租車來到那個地點與金先生會面。在車上登康用黑布蒙着臉,出租司機很緊張,還以爲我們是劫匪,下車後他迅速駛離。金先生衣服破損,臉上全是傷痕,看來跳車的時候摔得不輕。也難怪,他又不是武打演員,能從行駛的汽車中跳下去而不摔死摔殘,已經是萬幸。
和金先生碰面的地點是某隧道口,十分偏僻。看到登康的模樣,金先生嚇了一跳,我告訴他,這位是從泰國來的法師,在香港給一名客戶施法驅邪,剛好沒離開,可以給你解降。
金先生特別高興,看到四下無人,我讓登康立刻給金先生施法解降,過程就省略了,登康自己下的降頭,自己來解,當然是得心應手,不到半小時,施法完畢,金先生躺在地上沉沉睡去。我和登康離開此地,再乘出租車回到酒店。
次日早晨約六點來鍾,金先生給我打電話,說他剛纔慢慢甦醒,還是被晨跑者給叫醒的,以爲他被人給害了。他足足吐了有半個小時,幾乎將膽汁都吐出來了。吐完之後,金先生又躺在路邊的草叢裡睡去,就像個乞丐。
不多時,瓊姐給我發來短信:“剛接到警署的電話,有人看到他的汽車昨晚衝進港威大道附近的維多利亞港,車已經打撈上來,但沒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