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回答:“我那只是說說,至少說明這小子聰明,當個好牌商還是沒問題的,主要看由誰來教。”
這讓費大寶十分興奮:“我也能當牌商嗎?”我說牌商是人都能當,有什麼不可以。方剛不高興了:“你的意思只要不是啞巴和殘廢就可以?”我笑而不答,躲到旁邊去翻手機。
接下來就是方剛跟費大寶各路交流,這兩人還挺投緣。而我卻很無聊,只是在旁邊翻看手機,這幾天因爲太忙,不少短信和QQ信息都沒顧得上回復,也懶得回。姐夫發消息給我,稱幾個遼寧省內的老客戶來店裡看貨,也請走兩條,但有個客戶的大學同學已經從盤錦來了佛牌店兩次,都不很滿意。
“爲什麼不滿意?價位還是種類,你沒告訴他什麼貨都能從泰國發貨?”我問。
姐夫回答:“都不是,是對我的解答不滿意。”我說怎麼個不滿意,姐夫說反正那人可能有先入爲主的心理,聽他同學說以前這佛牌店的店主是田七,經常去泰國跑貨,對佛牌非常精通,現在改成了我,他怎麼都覺得我不夠專業。
我打字給他:“那就不用理了,這樣的人你說破天也沒用。”
當晚,我和方剛費大寶三人出去吃飯,席間手機響了,居然是老爸打來的:“田七,你在泰國嗎?”我說當然,你打的不就是泰國號碼。老爸告訴我,他在話吧給我打的電話,說今天中午姥姥去世了,問我能不能趕回瀋陽一趟。
姥姥家在瀋陽城北的農村,小時候我總去鄉下姥姥家玩,姥姥對我也很不錯,當然要回去。和方剛說了這個事,他說:“最好別耽誤太久,於先生那邊對極陰控靈術的修習大概也就是半個月左右,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天,你最多有十天的時間處理姥姥的喪事,足夠了吧?”我說當然夠,姥姥家還有好幾個舅舅和姨呢,喪事也輪不到我這個外孫子來處理,其實就是去參加一下葬禮而已。
方剛說:“這幾天因爲熊導遊的事,搞得大家都很辛苦,剩下的時間你就在瀋陽多呆幾天,也放鬆放鬆。等於先生修法回來,我們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呢。”
其實這也正是我所想的,一連數日,我的眼睛裡都有紅血絲,晚上也失眠,夢中都是熊導遊大半夜開着車,和阿贊尤躲在門外悄悄施咒,將登康害死的場景。這次回瀋陽,也能好好緩解一下緊繃的神經,於是就在附近的旅行社訂了後天回家的機票。
“費大寶,這幾天你就在阿贊巴登的家裡呆着,跟方大哥請教各種問題。我這是奔喪,幾天之後就能回來。”我說。
沒想到費大寶把手一揮:“沒事沒事,田哥忙你的去,我和方大哥聊得挺好!”方剛笑着拍拍費大寶的肩膀,我心想這傢伙倒是個自來熟,當然,這對我們今後的行動大有好處,融入我們這個團隊越快,正式出馬的時候,露餡的機率也就越低。
在飛機上,我怎麼也睡不着,之前找到於先生的場景還在腦海裡翻騰。這個住在江西贛州的中年男人是怎麼走上修法道路的?要說中國人出家當和尚和道士,這很正常,可去菲律賓找鬼王學習降頭術,那得是什麼樣的機緣。而更難想象的是,一個曾經那麼厲害的降頭師,是怎麼又突然銷聲匿跡,中間肯定發生了很多事,以後有機會真想好好問問於先生。可他比洪班還要沉默,而且脾氣又臭,恐怕不太好問。
從泰國一路回瀋陽,先到鄉下參加姥姥的葬禮,晚上在院子裡開流水席,說是葬禮,但姥姥已經八十多歲,俗稱“喜喪”,吃席的時候可以隨便玩樂,沒人在意。而且很多在姥姥家從小玩到大的親戚鄰居都在場,反倒覺得比參加婚禮還熱鬧。
次日早早從農村出來,讓爸媽和姐姐先回家,我乘出租車到佛牌店去。姐夫沒跟着到鄉下,就爲給我看店。看到我來,他連忙讓我坐下,先給我看了最近的賬目,銷售平平,但姐夫在這兩個月間,從網絡上幫我找了不少商機,光驅邪法事就有兩樁,淨利潤三萬多,姐夫也得了六七千塊的提成。
“田七,這是你那個老客戶的同事。”姐夫把一張名片遞給我。上面寫着“遼寧XX集團駐盤錦分公司,辦公室主任:金弘歌”的字樣。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怪,可能又是朝鮮族人吧。我問姐夫:“就是那個不太相信你業務能力的人?”
姐夫說:“是啊,來了兩次,都是掃興而歸。我也服了,就是不相信我,問什麼時候田七老闆回來一定告訴他。”在店裡,我按名片上的電話撥通金先生的手機,他聽說我從泰國剛回瀋陽,樂得不行,說現在就出發,最晚中午肯定到瀋陽,到時候一塊吃飯。
“這人還挺急的,有什麼要求?”我問。姐夫說好像不是驅邪,也沒撞鬼,也不是強效成願,就是說他從小就積德行善,一心做好事助人爲樂,可運氣特別不好,總倒黴,不知道爲什麼。
在我收到的所有客戶諮詢當中,要是把各種情況分成數類,姐夫說的這種就是最多的。幾乎每天都有人問我,說爲什麼我運氣這麼不好,自從大學畢業走上社會後就怎麼怎麼樣,結婚後就怎麼怎麼樣,從XXX旅遊回來後就怎麼怎麼樣……泰國佛牌之所以在中國人眼中這麼搶手,就是想拿它來轉運。可能是因爲社會原因,很多人總覺得自己運氣不好。
從盤錦到瀋陽不遠,最慢的火車也用不了三個小時,大概十一點左右,金先生就乘出租車到了佛牌店門口。他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大概四十歲左右,居然從車後廂卸下兩袋大米來,姐夫連忙過去幫忙。可金先生不讓他動手,非得自己連搬兩趟,把這兩袋大米都抱進屋。
“田老闆啊,可算碰着你了!”金先生抱着大米進了佛牌店放在地上。我心想這會不會是他派做其他用場的吧,應該不是給我的。因爲我的客戶雖然不少,但在還沒成交之前就送禮的,可不多見。
交談中得知,這兩袋盤錦稻田蟹大米還真就是送給我的,用他的話講,遼寧省市面賣的所謂稻田蟹米其實很多都不正宗,這纔是。我經常跑泰國,對泰國大米再熟悉不過了,也總往父母和姐姐家裡郵寄,所以我倆都對這種盤錦大米沒當回事。
因爲正值中午,我就提出到馬路對面的烤肉館吃飯。佛牌店位於兩個路口之間,也沒有斑馬線,在過馬路的時候,金先生站在路邊遲遲不過。我問他怎麼不走,他說:“讓汽車先過吧。”結果好幾分鐘後,這個馬路我們也沒過成,我心想這麼謙讓沒用,路上全是汽車,而且中國的司機也沒有讓行人的習慣。你要是非讓汽車先過,那這頓飯得到半夜才能吃上,於是我就硬拉着金先生過了馬路。
席間,姐夫問金先生是不是朝鮮族,他笑了:“我不是朝鮮族,但也不是漢,你們猜是我哪個族的?”
姐夫猜不出,而我馬上就知道了,說你肯定是滿族人,而且還是上三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