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我也不懂,”我回答,“但肯定是有某種獨特的法門,不是人人都能掌握吧。”拉賈點點頭,說阿贊登康師父肯定掌握,因爲阿贊尤之前得罪過很多同行,有一次兩三名黑衣阿贊趁他出行的時候暗中攻擊,結果被阿贊尤用法術搞得兩死一傷,以後就沒人敢再輕易跟他作對了。那時候熊導遊很得意,就說阿贊尤是整個東南亞最厲害的,什麼鬼王都不在話下,沒想到最後也被搞成這樣。
方剛嘿嘿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阿贊尤又不是四面神,怎麼可能天下無敵?我們認識的好幾名阿贊師父都是世外高人,隨便一個都可以搞死阿贊尤!”這倒不是吹牛,現在有四個人都掌握了極陰控靈術——鬼王和他的三個徒弟。
拉賈說:“熊導遊和你們是死仇,因爲他那天把牙全都磕掉了,我就在當場,以後經常精神震顫,特別地痛苦。可熊導遊自己怎麼折騰是他的事,我不想瞎折騰。我也和你們沒仇,不管阿贊登康師父還在不在,只要你們認識厲害的降頭師,能解開坤昌陰神像的邪靈,咱們就能賺大錢。”
方剛冷笑:“跟對頭談合作,也真虧你想得出。”拉賈也笑着說,我只認錢,不認識什麼叫朋友和對頭。這讓我想起哪個偉人說過的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具體怎麼合作?熊導遊都和你鬧翻了。”我不動聲色地問。
拉賈哈哈大笑:“跟我合作的導遊有五六位呢,他們都會繼續往坤昌寺帶人。還是老套路,遊客中邪之後,就有可能讓導遊在泰國幫他們尋找能解邪氣的阿贊師父。那位阿贊師父要是能在曼谷附近居住最好,施法也方便。到時候我們瓜分所得,你和阿贊師父共得四成,我和導遊各分得三成,怎麼樣?”
這種分法很合理,方剛笑着說問題不大,可也得考慮考慮。拉賈連忙說:“沒問題,你們慢慢考慮。要是你們同意當然好,但有兩點要注意,一是希望嚴格保密,二是那位阿贊師父必須隨時都有時間處理中邪遊客的生意,要是和其他生意撞車,也要推掉,以這邊爲主。”
“那阿贊師父會不會餓死?”方剛哼了聲。拉賈笑着說當然不會,他和五六名導遊合作緊密,廟裡每年至少能接待二三十位遊客,大多數最後都會回來求助導遊。我在心裡迅速計算,全年下來淨利潤就是一百多萬人民幣,而且還不算接其他生意的收益。我分得五成的話,也有五六十萬,比我現在全年賣佛牌的淨利還高出近一倍。
與拉賈又聊了一陣,雙方離席告辭。方剛開車載着我們,照樣先去偏僻處兜圈子,以免有人跟蹤。路上,登康問我們什麼打算,我看他明顯動了心,很想跟拉賈合作搞這種生意。方剛說:“設局坑客戶,這種事反正我方剛是死活也做不出來的。”
登康生怕我受感染,連忙說:“你這些年幫多少客戶落過死降?這有什麼區別嗎?起碼那些遊客還能花錢驅邪,你落死降纔是直接把人搞死吧?”方剛哼了聲,說我只不過是賣菜刀,而你這樣的話,就直接用刀砍死人了。登康說你落死降也和直接殺人沒區別,兩人嗆起火來,我連忙阻止。
路上我想了很長時間,的確,牌商平時都會接落降頭的生意,不管這個人是否該死,最後都要將其搞死。我也一樣,但經歷過兩次害死無辜者的落降生意之後,比如雅加達那位想弄死繼子的汪夫人,和香港那位要殺親夫的瓊姐,我就不再接落降生意,但情降除外。
所以要是真跟拉賈合作,那就比給無辜人落降頭還不如,雖然那些遊客多數都會回來花錢消災,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回來,至少還有兩三成,最後都病發而死。
當牌商這兩三年,我越來越清楚報應的力量,賣出去的小鬼、人胎路過和山精也是極陰物,害了不少客戶,在內心深處,我還是比較害怕以後自己也遭報應,所以我決定,不跟拉賈合作。但看到登康這副感興趣的模樣,我又怕他通過別人去跟拉賈接觸,非要賺這筆錢不可。
回到阿贊巴登的住所,我私下和方剛說了心裡的想法,他說:“隨他去,愛找誰就找誰,你不參與就行。”我對登康表明自己的意思,也讓他最好別打這個主意,光是我們三位牌商聯繫的生意也夠他賺的,沒必要非這麼搞,登康沒說話,表情不太高興。
原以爲沒有我牽線,登康就算想賺這份錢也沒戲,萬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自己去找到了拉賈。
怎麼找到的我不知道,也許是從我手機中偷得電話號碼。要不是那天有導遊帶着兩名客戶來到阿贊巴登的住所,我們還矇在鼓裡。
這名導遊也是拉賈的合作伙伴,兩名客戶則是澳門的商人夫妻,拜過坤昌寺都有近兩個月了,男的已經奄奄一息,眼睛通紅,被導遊給背進屋的。因爲阿贊尤已經報廢,這男人體內的邪靈誰也解不了,只能等死。
當天午夜,登康給這男人施法,成功地驅除了他體內的邪靈。次日看到丈夫恢復,那女人跪下來給登康磕頭,說他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把登康給樂得不行,女人當即從包裡掏出一百萬泰銖的鈔票交給登康,千恩萬謝地和丈夫走了。
這三人前腳剛走,我們三人就爆發了,方剛、我和阿贊巴登都很生氣,方剛質問登康爲什麼暴露阿贊巴登這個住所的位置,又是什麼時候和拉賈聯繫上的。
登康哼了聲:“放着大把的鈔票不去賺,當初爲什麼要修法?”
我說:“就算你非要跟拉賈合夥,也完全可以另租一間公寓吧,非得在這裡嗎?這可是我們幾個人的秘密據點啊!”登康沒說話,也不再和我們溝通,自己進房間去了。次日那名導遊來到這裡,登康把五十萬泰銖交給他。這導遊高興地說,因爲是首次合作,拉賈主動要求少拿十萬,只收二十萬,導遊那份照常,而多給登康十萬泰銖。
導遊歡天喜地的離開,臨走時對我們說,沒想到居然還有能解開坤昌陰神像邪靈的阿贊師父,太厲害了。
看到登康數錢的興奮勁,方剛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他用眼睛狠狠瞪着登康。其實我知道他最生氣的不是登康非要賺這份昧心錢,而是他不應該揹着我們私自行動。我們這幾個人,早就形成一個固定的團隊,每個人都不是孤立的,現在登康拋開我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我們很失望,也沒安全感。
登康將二十萬泰銖的鈔票遞給我:“給,這錢賺得多容易!”我沒接,只搖搖頭。登康笑笑,把錢放在我身邊,起身出去了。
“他是這麼愛錢的人嗎?”方剛忍不住問阿贊巴登。
阿贊巴登說:“也許他有別的打算。”我說他能有什麼打算,家人妻兒都沒有,賺那麼多錢,是想當東南亞首富嗎?
我和方剛晚上在酒吧喝酒,他說:“熊導遊的事一天不解決,我們就不能真正輕鬆,而且拉賈這傢伙是否在打歪主意,現在也是未知數。阿贊巴登的住所也不是那麼安全了,我建議在曼谷市郊租一間舊公寓,不要太荒涼,明天我們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