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Nangya住所客廳的地板上,陳妻漸漸醒轉,開始她還是瘋勁十足,但在Nangya換了其他法門之後,慢慢恢復正常狀態。說了一陣子胡話,之後就以蒼老的音調說要還給我首飾。
跟陳九商量,讓他先去首飾店,分別買一塊玉佩、一副翡翠耳環和一支簪子回來,不用太名貴,但不能是假貨,至少得是真玉真翡翠。陳九面露難色,說他只是農民,從來沒去商場和金店買過東西,也不懂。
我給小凡打去電話,她說:“陳大師認識好幾位做首飾生意的人,你記個地址,這人姓曾,在九龍土瓜灣那邊開了一間首飾店。我以前去買過首飾,並不太高檔,應該可以達到你的要求。”
按她提供的地址,我和陳九乘出租車到了土瓜灣,這間首飾店果然不大,聽說是陳大師佛牌店的人,曾老闆很熱情,說他店裡的東西並不貴,也有真有假,但肯定不會賣給我們假貨。
和陳九簡單商量了一下,Nangya施法的收費大概在三萬五千港幣左右,這樣的話,他只剩下一萬港幣可以用。按這個預算,曾老闆幫着挑了我們要的那三樣東西,總共九千多港幣。
回來之後,我們四人乘坐地鐵來到粉嶺站,好在陳妻不再發瘋,要不然的話還真麻煩。到站後以小巴車來到村口,然後來到陳九的家。村民看到Nangya的模樣,都覺得很好奇,無論男人和女人都出來看,只不過眼神不同,男人多是驚喜和欣賞,而女人多是驚訝和嫉妒。
偉銘打來電話,稱費大寶的手指雖然沒斷,但也有骨裂現象,必須住院觀察幾天。我讓他先用自己的信用卡墊付醫療費用,到時候一起還他。這真是意外損失,香港的公立醫院收費也很貴,普通住院每天也得兩千多港幣,費大寶這點問題,沒個萬八千塊錢港幣是搞不定的,讓我很頭疼。
在陳家呆到午夜,陳九帶領我們到了那個挖出棺材的土坡,當初棺材埋得並不深,但上面還封着幾塊條石,陳九夫妻倆和我分別用鋤頭和鐵鍬去挖,累得滿頭是汗,在我喘氣的時候,這兩人還在幹活,體力確實比我強太多。
挖出棺材之後,陳九用鋤頭撬開棺材蓋,這口棺材已經有至少幾十年的歷史,老化鬆動,當初移回來的時候也沒上釘子,很容易就撬開了。Nangya讓陳妻跪在棺材前,陳九恭敬地把那三樣首飾放進棺材中的屍骨旁邊,Nangya唸誦經咒,陳妻渾身發抖,說:“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
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陳九焦急地看着我,意思是這可怎麼辦。我心想如果Nangya不能說服陰靈,那就糟糕了,賣到國外的古董,估計神仙也找不回來。好在我們運氣不好,在Nangya長時間的加持下,陳妻說:“好吧,說話要算數!”
事後,Nangya告訴我說她已經與棺材中的陰靈交流過,承諾把她的棺木再次移到風水上佳的地方,而且必須用豐富的供品來供奉,才能饒過陳妻。
風水的問題就得去請教陳大師了,給他打去電話,聽說是Nangya在施法過程中需要的環節,陳大師連忙表示會來粉嶺,在附近考察看有沒有好地方。我說不用這麼麻煩,陳大師說:“不麻煩!你不知道,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是寸土寸金,想找個風水好又不用花錢的下葬地點,比挖出恐龍蛋還難,所以我必須親自去。”
次日中午,陳大師開着黑色奔馳來到陳家。估計是村裡人從來沒見過豪華汽車,都圍着看個不停。陳九坐在副駕駛,陳大師坐後面,由我來開車。在陳九的指路之下,我圍着粉嶺這片區域轉了近兩個小時,陳大師邊看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不時還要停車下來瞭望。
最後陳大師站在某山坡,指着一小片樹林中的墳地,說這裡風水不錯,但已經有了幾十座墳,明顯是附近村裡的墳地,可以找個角落安葬。大概估算了一下,這個地方距離陳家約有十幾公里,還不算太遠。
“不會被村裡人發現,而找麻煩嗎?”我有些擔心。
陳九搖搖頭:“可以不立墓碑,這樣村民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墳,就算猜不出,也不至於挖開來看。”陳大師說反正也不知道死者的身世,立了墓碑也沒法刻字,還不如不立。
回到陳家,陳九悄悄找來村長把這事說了,但隱瞞了他老婆偷陪葬品,只說陰靈發怒,要求移葬風水好的地方。村長嚇得臉發白,生怕陰靈遷怒於村裡,連忙表示會找幾個嘴巴嚴的壯漢,今晚就動手。
陳九在村子附近的冥品鋪買了很多供品,無非是紙活、燒紙、香燭,另外還有不少食物水果糕點,和女人衣服跟鮮花等物。晚上十一點多鐘,陳九和村長挑選出來的五名壯漢把棺材又起出來,用繩索和槓子穿好,六個人擡着去那片小樹林。我和Nangya、陳妻和陳大師則開車前往。
十幾公里的路,這幾個壯漢足足走了近三個小時纔到地方。大家一齊幹活,在墳地的角落不起眼處挖了墓穴,將棺材下葬,堆出墳包之後,再將那些供品按規矩擺放,燒紙香燭,Nangya讓陳妻跪在墳前,開始施加持經咒。
陳妻哭泣道:“好久沒吃到這麼多東西了,還有漂亮衣服……”
加持結束,我們都疲憊不堪,Nangya也臉色發白,估計是耗費了大量法力。以前聽老謝說起過,死亡年頭越久的人,其陰靈的力量也就越大,當然,指的是那種一直沒投胎的。
開車把Nangya送回住所,陳大師又送我回酒店,路上我給他講了事情經過,他說以後再有去醫院的事,別忘了和小凡打招呼,他有位客戶就是開私立醫院的,在那裡能打很多折扣。我心裡這個後悔,心想早知道該多好。
回到酒店時天都快亮了,我困得不行,也沒洗澡,倒頭就睡得像豬。次日中午才爬起來,給費大寶打電話詢問病情,又問了醫院地址。在病房裡,聽說陳大師認識某醫院的院長能打折,費大寶也直拍大腿,後來說:“田哥,別生氣,這醫藥費我自己出。”
“怎麼能讓你出這個錢?”我說,“Nangya給陳九施法收費三萬五,我得一萬,大不了就當這錢我沒賺到。”
這時,手機響起,是偉銘打來的,問我在什麼地方,說話是否方便。我說在醫院看費大寶,偉銘說那就以後再說。我讓他等費大寶出院後把信用卡賬單發給我,好給他報銷。
我恨恨地說:“要不是櫃檯裡有陰牌,陳九老婆也不會發瘋,真奇怪,普通的陰牌竟能有這麼大力量?”費大寶也覺得奇怪,說好在事情已經過去,到時候好好檢查一下那組櫃檯裡面的陰牌,看是不是有入過重料的。
回到佛牌店,看着已經重新安裝好玻璃的櫃檯,我又回想起那天的一幕,陳妻掄胳膊砸玻璃的動作,就像美國電影中的機械人,相當霸道。我走到櫃檯前,彎下腰看着裡面這一排排的佛牌。這時,淑華把我叫過去問兩塊佛牌的來歷。我說:“你在這店也有大半年了,什麼佛牌都認識,怎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
“一時給忘了……”淑華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