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尖銳刺耳的聲音打破了現場寧靜且詭異的氛圍。
沒有傅雲容的琴音,參加祭江大典的人頓時清醒過來。
看着周遭烏泱泱地人羣。
不少人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這是在哪兒?
對於普通人來說,被拉進意境時遭受的精神衝擊是極其可怕的。
這會讓他們有着短暫地失去記憶。
……
和齊宣坐在一起的齊府中人,自然是沒有受到影響。
姚延山動手之後,高傑便已護送李氏等女眷到了安全的地方。
此時祭江亭二層,其餘幾家貴客的家眷也已看到了針鋒相對的齊宣等人,頓時慌忙地朝着樓梯的方向逃竄。
眼見着整個祭江亭二層的人逐漸清空,姚延山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趙玲月,突然低笑道:“你是如何發現的,我的易容術可以說是完美無缺!”
“你的易容術的確是完美無缺。”身後傳來了趙玲月的聲音,“無論是聲音還是面相,甚至是武功,都做到了和姚前輩一模一樣。”
“而且,你的確瞞過了我。”
“只是很可惜……伱遇到了齊宣。”
姚延山聞言不禁擡眼看向了齊宣,臉上閃過了一絲疑惑:“竟然是你識破的?”
他本以爲是和姚延山相熟的趙玲月識破了自己的僞裝。
沒曾想是眼前的齊宣。
齊宣則是笑着回道:“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本事,只是因爲你一個雙眼健全的人,偏偏僞裝成一個瞎子。”
“恰巧的是,我可以通過你身上的氣,來分辨你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
也算是太和真氣的用處之一。
無論對方怎麼掩飾,都掩蓋不了雙眼縈繞的勃勃生機。
姚延山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啞聲道:“原來是這樣。”
“一線天”姚延山,年輕時也曾是鮮衣怒馬的少年俠客,與同爲江南武林世家出身的趙洛交好。
後因姚家牽涉進朝廷大案,姚延山也因其出身於姚氏嫡系而身陷囹圄。
姚延山的眼睛,就是在牢中遭受酷刑而瞎的。
嘭!
此時一聲巨響傳來。
是主祭臺那邊。
“姚延山”聽見了響動,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冷笑:“就算你們識破了我的僞裝又能如何,尊上那邊已經得手,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那位‘尊上’還真是看得起你。”齊宣微微一笑。
話音剛落,“姚延山”嘴中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尖嘯。
齊宣聽着十分的耳熟。
嗡嗡嗡……
腳下的地板開始微微顫慄。
砰!砰!
地板突然炸開,兩道身影赫然浮現。
齊宣眉頭微皺,他從近在咫尺的兩道人影上聞到了一股腐臭味。
“呵呵呵……讓你見識見識尊上煉製的‘金甲屍’。”耳邊傳來了“姚延山”的獰笑。
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一道倩影閃至齊宣的身前,擋住了兩具金甲屍。
趙玲月今天依然沒有攜帶佩劍,只見她玉手一揮,掌風猶如利刃一般襲向了金甲屍的咽喉處。
此前他們已經見識過銀甲屍,深知只要斬斷了頭顱,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就會失去行動的能力。
當,當,當……
想象中人首分離的畫面並沒有出現,掌風撞在了金甲屍的脖子上,發出了金屬碰撞的錚鳴聲。
“哈哈哈……金甲屍刀槍不入,現在你們知道尊上……”“姚延山”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額頭突然冒出了密密地細汗,隨後猛地回頭!
赫然發現齊宣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想跑?”看着“姚延山”身形一縮,想要退走,齊宣笑容瞬間變得冷冽,隨後伸手一抓。
眨眼間已經遠離齊宣十步開外的“姚延山”感到背後一股巨大的吸力,隨後任憑自己如何運功抵抗,也阻止不了身體被巨力緩緩地扯向了齊宣。
眼看着姚延山還敢掙扎,齊宣眼神微凝,隨後五指微曲,一道勁風呼嘯着從掌心席捲而出。
“找死!”姚延山猛地回頭,藉着吸力閃身至齊宣身前,單手化爪,直取面門。
這一爪陰氣繚繞,剎那間鬼哭神嚎地淒厲之音不絕於耳。
“嗯,這纔有點‘金一’的樣子。”齊宣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微微一個側身,便讓姚延山集中全力的一爪落空。
而此時的趙玲月已經解決了戰鬥。
只見她手指間劍氣凝聚如絲,眼見兩具金甲屍聯手攻來,趙玲月一個翻身騰挪,閃過了金甲屍攻擊的同時,玉手依然抵在了金甲屍的耳邊。
五指微顫,劍氣入耳。
噔噔噔……
兩具金甲屍隨着慣性朝前走了幾步,而後便“嘭”地一聲,仰面倒在了地上。
趙玲月見狀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了齊宣的方位,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幽冥鬼爪?”趙玲月看着姚延山身上縈繞的森森鬼氣,頓時認出了這門武功。
而此時的齊宣也覺得有些無聊了,當即迎上一掌,與“姚延山”的鬼爪相碰。
咔嚓!
脆響聲響起。
隨着一聲淒厲的慘叫,“姚延山”倉皇地連退數步,不顧自己耷拉着胳膊,一臉驚恐地看向了齊宣。
齊宣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就在眨眼的功夫,齊宣已然殺至“姚延山”身前,一掌印在了其頭顱之上。
只聽齊宣一聲低喝:“給我現出真面目來!”
而後“姚延山”臉上皮肉瞬間脫落,露出了一張瘦如枯骨,醜陋如鬼的面容來。
“啊——”
淒厲,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天際。
已然察覺到露出真面目的“姚延山”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一幕倒是讓齊宣有些訝異。
自己僅僅是用真氣震落了他的僞裝而已,爲何叫的這般悽慘?
而趙玲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她走過來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姚延山”沉思半晌,隨後笑着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人面鬼’,難怪易容術如此厲害。”
說着,她突然伸手扯開了人面鬼緊緊掩面的雙手,繼而說道:“據說‘人面鬼’天生奇醜無比,所以才苦心修習易容術,爲的就是不讓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可是當她看到人面鬼的臉時,眼中沒有厭惡,也沒有嫌棄,只有深深的遺憾:“我道是有多醜,也不過如此。”
說罷,便放開了人面鬼的手。
這一次,人面鬼有些懵,他甚至都沒有用恢復自由的雙手重新捂住自己的臉。
這就是無垢山莊的“金一”殺手?
不過齊宣想想也能夠理解。
殺手嘛,也不必正面對敵。
擁有這種出神入化的易容術,的確很適合殺手這個職業。
“你……你……不覺得我醜?”人面鬼看向趙玲月的眼神十分複雜。
而趙玲月見人面鬼一副可憐巴巴的面容,則是不屑地冷笑一聲:“不必對着我惺惺作態了,我若是說你醜,你現在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聽到“醜”字,人鬼面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厲。
趙玲月則是無視了他,對着身邊的齊宣解釋道:“江湖傳聞但凡見過人面鬼真面目的人,均會被其殘忍虐殺。”
“而且此人最喜歡收集人的臉皮,當做易容的材料。”
原來還是個變態啊!
“殺,還是留着?”齊宣問道。
“事後交給我來審吧。”趙玲月嘆了口氣,“說不定從他嘴裡還能知道姚前輩的消息。”
雖然她也知道真正的姚延山,村活的可能性不大。
齊宣點了點頭,隨後直接真氣打入其丹田之內,瞬間廢了他的武功。
這一招,齊宣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見人面鬼身上的真氣逐漸消散,趙玲月不禁一笑:“只廢丹田,不傷筋脈內腑,你這廢人武功的手法還不錯。”
那是自然!
爲了能讓人面鬼能夠儘可能的保持健康來面對趙玲月的審問,齊宣甚至貼心地將他體內殘餘的真氣幫忙泄出,以免失去丹田之後真氣反噬。
這也算是彰顯了齊宣是對真氣恐怖的控制能力。
……
“不知道主祭臺那邊如何了?”趙玲月看向了主祭臺的方向。
從剛剛傳出的那一聲巨響之後,主祭臺那邊便徹底沒了動靜。
從人面鬼剛剛的話中可以推斷,無垢山莊此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主祭臺。
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麼東西。
此刻主祭臺上的人,齊宣思前想後,就只有一個人有那麼一點價值。
知府沈柯。
祭江大典的主祭臺,就設在江心。
遠遠看去。
似乎有幾道人影正在對峙。
噔噔噔……
隨着一陣腳步聲,林青鳳帶着一隊軍士到了。
她先是看到了地上的兩具屍體,隨後又看到了齊宣腳下癱軟在地的人面鬼,當下心中一凜。
不過隨着趙玲月一句:“林捕頭,放心吧,地上的兩具屍體都是無垢山莊的人。”
林青鳳頓時鬆了口氣。
她心想着祭江亭二層都是寧安府有頭有臉人物的家眷,真要有什麼閃失,可就說不清了!
“趙二小姐,外面都已經在衙門的控制中了,至於無垢山莊的那些人,也已被抓獲,只是主祭臺那邊……”
按照事先與趙玲月的約定。
主祭臺和祭江亭,衙門中人不得插手。
“傅雲容呢?”齊宣開口問道。
剛剛傅雲容想用琴音拉在場的數千人入意境,以她孱弱地內功修爲,即便服用了人王丹,這麼做也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最後還是齊宣將其意境破去,纔算是救了她一條命。
算上雲中樓的那次,這已經是齊宣第二次救她性命了。
“傅雲容已經被我們拿下。”林青鳳如實回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齊宣以及身邊的趙玲月,繼續說道:“若是齊公子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詢問,我派人將她送去……齊府?”
齊宣聞言不禁微微一笑。
不愧是追兇緝盜司成立以來的第一個金衣女神捕。
有點過於懂事了。
齊宣並未拒絕,而是問道:“她的傷勢如何了?”
“傷勢頗重,已經叫大夫去看了。”
“還是先留在你們衙門吧。”齊宣想了想,隨後說道。
傅雲容雖好,可是背後還有一個馮九清。
馮老頭,可不是什麼善茬。
他究竟在今天這出大戲中,扮演着什麼角色呢。
……
林青鳳帶着人離開。
趙玲月笑着道:“眼光不錯,雲中樓的那隊姐妹花,確實是極品。”
這話從趙玲月的嘴裡說出來,他怎麼聽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阿彌陀佛——”
隨着一聲悠揚的佛號從主祭臺處傳來,繼而莊嚴的佛家真氣升騰而起。
主祭臺那邊終於交上手了!
隨後一道熟悉且寒冷的氣息從江心的主祭臺逸散而出……
主祭臺那邊終於動手了!
……
此刻主祭臺上,共有七人。
知府沈柯,縮在一個角落,時不時看向身後滾滾的江水,眼中流露出些許的絕望。
“沈知府,不必擔心……”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正是追兇緝盜司駐寧安府的銀衣神捕林瀟,同時也是純陽派的玉瀟真人。
此刻的他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攙扶着一柄寬大的巨劍。
而在林瀟的身前,則是一個頭頂戒疤的和尚。
“阿彌陀佛——”
“施主,貧僧勸你還是迷途知返,不要一錯再錯了!”
雙手合十,呼着佛號的人也是齊宣的老熟人。
少林羅漢堂首座,法寅!
“哈哈哈……”
法寅勸說之人,一襲紅杉,雙眼瞳孔呈現出妖異的紫色,面上帶着一張紅色面具,發出了猖狂地笑聲:“老禿驢,我看你是唐天闕打傷了腦子。”
“迷途知返,哈哈哈……”
眼前之人猖狂地笑容讓法寅不禁微微皺眉。
但是他強忍着怒火,依然沒有出手。
蓋因在他的左右兩邊,還有幾名高手伺機待發。
尤其是右手側的那人,同樣帶着一張紫色的面具,身上的陰寒真氣令法寅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而且,這面具看着十分眼熟。
法寅的記憶回到了數月前在京城的遭遇,隨後他輕輕一嘆:“想來兩位就是陰月教的高人吧!”
話音剛落,便聽見了紅色面具人嘴中傳出一聲尖嘯。
嘭!
法寅左手側兩個面無表情的人瞬間出手,直奔法寅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