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聲音就像是在我耳邊響起。此時我已經走出了這個城中村,我感覺到被什麼推了一下,往前面的樹林去了。
推我的是那個老頭,回頭一看,老頭站在街邊,居然已經距離我很遠。冰冷的身子似乎變得有絲絲溫暖起來,恰好是感覺的回來,讓我有一種閉氣一般的難受。我捂着自己的喉嚨,似乎重新呼吸都是那麼苦難。我發現自己距離那個城中村越來越遠,而之前那些看似真實的房子街道,則再次變得像是虛影,老頭站在路口,那地方人來人往,老頭在笑着對我揮手。
接着他回頭走進了街道,我終於想起了什麼,這個一直戲謔閒逛的老人,樣子和我記憶中的某些畫面重合了起來,那是一個拿着木劍,站在大樓前猶如不怒自威的老者。
居然是他?
最後將我推進的樹林。
我呼吸困難,眼中只有樹木,我想是被什麼牽着着一般,漸漸的再次能感覺到那刻骨的寒冷,只有月光照亮周圍,我沿着一個方向不斷往前。最終看到了一處山邊,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矇矇亮的天。石頭上只剩下我一個人,再也看不到那雪白的身影。
旁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連坐起來都沒有力氣,只是這麼躺着。
:胡正,你活過來了?
居然是老範。似乎還有其他人,不過就連老範居然也不敢移動我的身子。只是在我身旁說,你昨晚已經斷氣了,我以爲你死了,誰知道你又活過來了。
:他的身子冷的跟冰差不多,不是死了是什麼?
有另一人的聲音,疲倦裡帶着驚恐:範先生,你看仔細了。回來的是你朋友?可別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這人似乎非常害怕。就連老範也有些語塞。我看着老範,他指了指我身上,你自己看不到,你肚子上面的傷。上,上面已經全都是黑色的冰,這事兒太邪,到底是,是不是她救得你?
想說名字,似乎忌諱什麼,老範最後只說了一個她。
周圍的這些風水先生,坐的坐,躺的躺,一個個顯得非常悽慘,全然沒有平時體面的樣子。
:胡先生,範先生。昨晚要不是你們,我們可就死在這兒了。
驚恐的聲音裡,也不知這最後十來個風水先生是怎麼活下來的,這些人,悽慘的說了些場面話,似乎全都刻意的不敢再提昨晚的事兒。有些人見我面色呆滯的坐在一旁,都不敢看我肚子上詭異的傷口,竊竊私語:範先生,還是小心些爲好,回來的真的是胡先生?這裡這麼邪,能起屍的東西有很多呢。
其中有一個年齡大的一直盯着我,搖搖頭語氣里居然帶着恭敬。
:你不懂,肯定是他,昨晚他斷氣開始身上的羅盤一直在轉。這種手段相當高明,你們沒聽過而已。風水人可以捆八字回魂。如,如果我沒猜錯,這位胡先生,纔是你們幾位的頭吧。
一句話幾乎把老範氣的七竅生煙,造成了這些人狼狽告辭的時候,都是有多快走多快,那年紀大的在老範的眼神下跑的尤其迅速。這些人都稱,下去後便直接回老家,一個個的罵真的不應該來橫水,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立刻回老家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離開前,兩個職員扶着我,我們又去了一趟山頂的墓地,天還沒亮,墓地一片安靜,嚇人的是,隱隱能看到一些淡淡的影子在周圍露出身形,眼睛一晃又沒了影。只是這些偶爾顯出身的鬼魂顯得格外的安靜。
朦朧的天色下,這個詭異的公墓顯得一片祥和。
老範在一旁打電話,見我指了指一個方向,兩個職員趕緊將我扶了過去,走在安靜的墓地中,周圍還有被露水打溼了的死人屍體。最終,在一個角落,我找到了一塊墓碑,上面居然是個老太婆的名字。
我在這裡看了一會,回到樹林邊,老範還在打電話,見我看着他,範刻用有些語塞。
:死的這些人,總得叫人來收拾了吧,不然成了什麼樣子?
下到了半山,老範顯得心緒不寧,走來走去的不斷打電話。快到中午的時候,一羣店員急匆匆的到了我們所在的地方,老範急匆匆的向他們交代了一翻,
我坐在一旁,當什麼都沒聽到,老範嘴角帶着陰笑,似乎發了大財。
:那個坐着的老傢伙,你們動的時候規矩點,找個地方埋了。前面的那塊布帶千萬別動,那玩意燙手的很,拿了會被追殺到死。聽到沒有?地下的木頭牌子,全都給搬出來,這些東西可別毀壞了。
咬牙切齒叮囑了好幾次,一羣古董幫的人才扛着一些手動機械急匆匆的上了山。臨走前保證天黑前一定會把那地下山洞的東西都搬完。
一旁的呂思明應該是還沒有從昨晚的驚恐裡回過神來,不會看老範的臉色,問他,範爺,那下面藏着什麼,你要把那些東西據爲己有?
老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看了看依舊呆滯的我,這才蔑眼看了看呂思明,沒有理會他。
叫來了身邊一直跟着我們的那個店員,指了指山上,對那店員小聲的說了幾句,把這次清理現場的人全部記下來,這件事不能走漏一點風聲。
那店員露出一臉震驚,
:範爺?
老範罵道:你懂什麼,守住這個秘密,不用老子教你吧。
最終,我們下了山,走在路上,老範終究是忍不住,臉色緩和了很多:胡正,我也沒辦法,這些東西,你敢說你不眼紅?那些山門一兩千年的傳承,你知道那山洞裡的東西代表着什麼?要不是這次撞見了,我們一輩子都遇不到這些東西。埋在地下,光是常年受的那些香火就不得了。橫水城下藏了這麼多,我敢說不出一天,八派的人肯定就來了。這事兒得抓緊時間。
老範的聲音都帶着抖。
:幹我們這行,作孽太多。我範刻用自知以後要得報應,殺孽太重,這玩意誰能躲得過。我早就知道,我以後下場肯定悽慘無比。但現在不一樣了。有,有了這些,開宗立派誰不想?但我想的沒那麼多,我不貪心,我只是想我古董幫有沒有以後,可能就靠這些玩意了。
我點了點頭,老範這才如釋重負,狠狠的盯了呂思明一眼,將後者嚇的倒退了兩步。
由於之前那叫羅江的風水先生在早晨逃跑的時候,已經將車開走了,下山後,老範找到了他古董幫來人的車,因爲沒鑰匙,隨便上了一輛,將打火箱扯壞,用線碰燃後纔回了城區。
老範開着車,不時的扭頭看看我早已用白布捆起來的肚子。
:胡正,你小子自從醒了一句話都不說?
:你不會是真的人已經死了,魂魄回來起的屍?
我胸口堵着氣,一下嗆到了,咳嗽了好幾聲,才結果他遞過來的煙點上。我低聲道,開車看着點路,我死沒死關你什麼事兒?你搬的那些東西,呂哥是不懂的。凡事別太過,取了人命,到手的東西就沾了血,是守不長久的。
老範哈哈笑了:胡正,你小子說哪兒話?呂主任可是我好哥們,不信你問他?主要是我們等會要去醫院,你身上冷的跟冰差不多,醫院是要上儀器的,在醫院要是測不出心跳,那兒炸開鍋就好看了。
範刻用的話雖然難聽,但我只是拿着煙,靜靜的看着車窗外。其他職員都不敢說話,車廂裡的氛圍有些詭異,雖然誰也沒表現出現,但很明顯的,因爲我坐在副駕駛上,我周圍的空氣異常的冰冷,就連車內的溫度,都格外的低。
我看着窗外,車窗上,我手裡的煙還在靜靜的燃着。
我突然笑了,靜靜的說了句:生死有命,有路在天,但有些東西,比如時間,我還是想強求。
我開始猛烈的咳嗽,直到我回過頭,車子裡的人全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似乎在我臉上,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