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爾熱納伯爵對國王陛下的私事並無興趣。
波蘭王后雖然一直宣稱夭折的波蘭王子是其與法蘭西國王的私生子,但這一說法漏洞百出,完全不被巴黎上流社交圈相信。不過,誰也無法肯定,這些否定法蘭西國王與波蘭王后有私生子的巴黎貴族,卻難以肯定那兩人會沒有一段舊情。
韋爾熱納伯爵雖已瞭解到國王陛下不會爲了波蘭王后而損害法蘭西利益,但他只認爲國王陛下在舊情和國家利益間,選擇了後者。
他順勢說道:“陛下,北美戰事已然處於不利境地,如今歐洲
獲得了和平,國庫也有多餘的資金,是不是可以……”
“咳……咳……”路易乾咳兩聲,答非所問地說道,“佛蘭德斯和萊茵蘭地區雖併入版圖已久,但行政區劃並未確定,基層的不少制度仍然沿襲以前,這並不利於這些地區的長治久安。”
韋爾熱納伯爵人已老邁,思維轉換不及,頓時支支吾吾,難以言語。
路易自顧自地說道:“佛蘭德斯和萊茵蘭都是德意志地區,若依照併入前的狀態,籠統地按照歷史和地理依據,將它們劃分爲兩個行省,日後若有變故,法蘭西必將失去這兩個說着德語、使用德文的行省。”
路易先前對國內進行行政區劃重新劃分,其目的是爲了能將王權滲透至以往所不能涉及的死角,並用強勢的王權掃除地方上的落後、腐朽體制,以爲改革和發展工商業開闢一塊肥沃土壤。然而,他爲了能自上而下地掌控這些行省,採用了整合的方式,幾乎某一個行省都佔地廣闊。此一方法在文化、民族單一的法蘭西國內確實有效,他也可以依靠垂直化的行政體系對地方直接掌控,
,若將此制度也複製在新奪取的那些文化、民族完全不同的土地上,卻有可能造成地方勢力膨脹,不利於中央掌控。
路易接着說道:“未免這些
收納入版圖的土地丟失,首先需要籠絡那裡的權貴階級。因此,對佛蘭德斯和萊茵蘭的本土貴族、政府公務員、宗教人士,以及富商、工廠主,需要妥善安排。我決定賜予那些有高貴血統的家族‘法蘭西貴族’的身份,暫時允許當地的教會保有以前的特權。至於那邊的富商和工廠主,我打算從中選擇部分傑出者,授予貴族身份。”
路易對如何籠絡佛蘭德斯和萊茵蘭早有想法,最佳的方式便是民族同化,文化、語言甚至血統。然而,民族同化曠日持久,最先需要進行的應當是籠絡權貴。佛蘭德斯和萊茵蘭的貴族皆是土地主,教會亦掌握着許多資源,這兩個集團便影響着底層的農民,而富商和工廠主這一集團,則控制着城市、商品和工人。因此,籠絡了這三大羣體,也就意味着可以得到整個地區穩定。
其他大臣並無說什麼,他們只是認真聽着。在分工明確的情況下,大臣們各司其職,於己無關之事皆無力去管。這套制度,無形中也是增加了王權。
路易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佛蘭德斯和萊茵蘭劃分爲四個行省。佛蘭德斯以馬斯河爲界,西北部爲上佛蘭德斯省,東南部爲下佛蘭德斯省。萊茵蘭以摩澤爾河爲界,北方爲上萊茵省,南方爲下萊茵省。同時,列日、特里爾、克隆三大教區維持原狀,仍然爲獨立的行政區劃,直屬於巴黎,與各省平級。”
未免行省太大而造成地方勢力增強,路易非但未將佛蘭德斯和萊茵蘭統和,更是將其進一步細分。原本統一的佛蘭德斯被一分爲二,直屬於教會的三個主教區也被分而治之,而那雖爲分散卻屬於普法爾茨選侯的萊茵蘭其他地區,更是被拆封。在此情況下,佛蘭德斯和萊茵蘭在未來叛亂的能力沒有了,同時該地行政成本也會提高。
路易環視一遍衆大臣,見他們別無反應,便說道:“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這時,韋爾熱納伯爵趁機說道:“陛下,關於海軍……”
路易完全不給他機會,立刻又問道:“蒙馬特高地上的城堡修建得怎麼樣了?”
蒙馬特高地是巴黎北部的制高點,不僅能觀賞全城,還能對全城進行掌控。路易對此地的戰略價值十分重視,並也
能夠在貢比涅和巴黎之間的蒙馬特得到一座居住地。因此,他便將之前決定的“在蒙馬特高地建造一座用來存放伏爾泰棺槨的教堂”的計劃修改,改爲“建造一座以盛放伏爾泰陵墓的教堂爲中心的複合城堡”。
韋爾熱納伯爵只得回答道:“陛下,教堂
建設完畢,城堡的工程還未展開。”
路易點頭道:“很好既然如此,城堡工程先行停止,所有的經費挪用至海軍。”
韋爾熱納伯爵一臉吃驚,他完全沒
這個。
蒙馬特高地上有一座修道院,是巴黎貴族小姐幼年和少年時代的進修地,是一座只爲貴族小姐開放的貴族寄宿學校,瑪麗?阿德萊德也是在那兒度過少女時代。安放伏爾泰棺槨之地被安排在修道院的地下室,而修道院的禮拜堂也相應地被改建爲計劃中的“伏爾泰安息之地的教堂”。這一行爲的目的是爲了能節省經費,以供城堡建造所用。但在此時,路易必須先停下城堡工程。一是爲了遷葬,二是爲了節省開支以供不時之需。
路易說道:“伏爾泰的生日是11月21日,我打算在那時進行遷葬。我需要全城都參與進此事,都來爲伏爾泰哭泣。”
伏爾泰在1778年去世後,只舉行了一個小型葬禮,雖有全城爲其默哀,但這一葬禮卻並不能體現他身前的貢獻。爲此,路易便打算乘此機會,爲伏爾泰舉辦一個轟動的遷葬儀式,同時,他也是要藉着擡高伏爾泰,以將“伏爾泰所支持的國王”的正統性深入人心。
他雖不願利用一個死人,但在那兩個正在波蘭的弟弟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和阿圖瓦親王的威脅下,確立國內的法統和正統非常必要。
韋爾熱納伯爵與伏爾泰並無深交,但也未有仇怨,他對伏爾泰遷葬一事也不熱衷,不過,對國王陛下肯調集資金投資海軍,他還是頗爲感激,並因此贊成舉行盛大的儀式。
韋爾熱納伯爵突然又問道:“陛下,這一次您大勝而歸,還擊敗了在七年戰爭中曾擊敗法蘭西的普魯士陸軍,是不是也應該舉行一場凱旋遊行?”
在正常情況下,得勝之後的凱旋儀式必不可少,這有助於提高國家凝聚力和樹立王權的威儀。
,路易此次是輕裝簡從地繞路迴歸,加之雷陣雨的天氣,凱旋儀式才未開展。不過,即使他
回到巴黎,也可補辦一次儀式,民衆只會認同
,並不在乎國王是由城外入城,還是由杜伊勒裡宮至杜伊勒裡宮。
路易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凱旋儀式十分重要,等到近衛軍
之後再進行。”
近衛軍中的那些隨軍遠征的部隊此時仍與大軍駐紮於紐倫堡附近,但他們和其他部隊也即將回歸。
韋爾熱納伯爵點了點頭,餘下之事不用細說,他也知應該如何辦理。
一片寂靜中,路易喃喃自語道:“法蘭西七十五艘主力戰艦,不列顛九十艘戰艦,差距太大。”
攔截商路需要的是小規格的巡航艦,保護商船需要的也是小規格的護衛艦,三極以上等級的主力戰艦,纔是大艦隊海戰的有效戰力。
法蘭西的74門火炮級戰艦是三極戰艦中的佼佼者,即使不列顛、荷蘭、西班牙等國早已進行仿製,可論數量和質量,法蘭西的74門火炮級戰艦仍然最多、最好。原因無他,74門火炮級是法蘭西海軍中的主力戰艦,而不列顛、荷蘭、西班牙海軍中,另有64門、80門等其他規格的三極戰艦,因此,74門火炮級雖在設計中爲三極戰艦中的佼佼者,卻也只是各國主力戰艦中的其中一個選擇,故而在投入中也略有不足。
不列顛海軍中的那九十艘戰艦,除了少數幾艘存放在船塢中的一級戰艦,若干艘擔任分艦隊旗艦的二級戰艦,其他的多爲64門、74門、80門戰艦。這一軍力配置下,其數量雖多,質量卻未必是法蘭西海軍的對手。
法蘭西海軍的那七十五艘戰艦,除一、二艘一級戰艦外,便都是火力和機動性組合完美的74門級戰艦,在此情況下,只需減少數量上的差距,擊敗不列顛海軍、獲得制海權,並非不可能。
路易望向海軍大臣布瓦訥侯爵,說道:“擴建海軍,一年之內,我要法蘭西海軍的主力艦數量達到九十艘。”
一年建造十五艘戰艦,以現在法蘭西的工業實力並非極限,然而,這卻是一筆鉅額開支,而且也會大量增加水手和海軍指揮官的需求。不過,各地海軍學院歷年來積累下了不少“實習海軍軍官”,再加上國王大手筆的開支,以及布瓦訥侯爵本人便是一個毫不顧慮資金之人,這件事也就水到渠成,並未受到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