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楊柳風,沾衣欲溼杏花雨。
上午,*光和煦,在柳枝飄飄杏花飛舞的汴京城南順天門外,武植一臉陰沉。
這樣浪漫的日子裡,武植本不該如此陰沉。可這樣浪漫的日子,武植本該約起靈兒或者帶着娘子們一起踏青郊遊的。但在這樣浪漫的日子裡,他現在不得不即將面對一個讓他厭惡的人,所以武植才一臉陰沉。
朱勉被貶官到江南,臨走時候在趙佶面前依依不捨的表演了一番,讓多愁善感的趙佶險些收回了旨意。不過趙佶覺得朱愛卿這麼委屈的被貶了官,他說什麼也要表示一下,於是便派了剛剛升任開封府尹的武植代表他去送送朱勉。
趙佶覺得派武植這樣身居高位的寵臣送朱勉足以表達他深厚的心意了,而且他不知武植和朱勉已經勢不兩立,還當是因爲這次孫家案件兩人才有了隔閡,這次讓武植送朱勉,就是希望二人能夠冰釋前嫌。
所以,武植不得不過來送送朱勉,他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想來朱勉知道趙佶居然派武植來送他,心裡估計也不是個滋味……
已經卯時了,朱勉遲遲沒有出現,按制被貶官出京的官員都要卯時離開的,武植本就是掐着點來的,沒想到還是被朱勉擺了一道。
不過聖意難違,武植只好帶着手下在順天門外乾等着。
城門口人馬絡繹車流不息,商賈百姓人來人往,很多行人看到旁邊武植等人的官服和儀仗知道是開封府的官差,無不小心翼翼,避之不及。但若是汴京本地的居民,或者讀書人經過,必定會遠遠的對武植抱拳作揖,以示敬仰。
孫家案結案,武植將朱文等罪犯的頭顱懸掛在汴京鬧市示衆不僅起到了懲惡揚善警示世人的作用,更是讓無數人拍手稱快,出了心頭一口惡氣。
是以,武植現在在民間的名聲直追包拯,也被百姓們譽爲了青天大老爺。
文人士子們對武植讚揚崇拜之餘,更是把武植當成了榜樣。
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便靠着非凡的功績坐上大宋首府開封府的正堂官,剛好符合天下年輕讀書人對於前途的幻想,誰人不想少年得意建功立業?
…………
對於那些遠遠作揖的,武植也沒有目中無人,一一頷首示意。自從那****領了開封府尹的綬印後,朝廷中刻意來交好巴結他的官員比之前又多了數倍,除了朱勉的鐵桿,朝廷官員不論何種勢力的官員都派人給武植送了厚禮以祝賀武植榮升開封府尹。
武植一邊謙虛的忙着收禮,一邊也暗暗緊繃着一顆心。雖然當日趙佶任命他當開封府尹沒人反對,但他畢竟才二十多歲,功績有了但履歷太淺,出任開封府尹也實在太年輕了。武植心裡頭發虛,他一直怕百官們回過神來會反對他當這個府尹。
若是有官員反對,武植打算主動辭職就當個少尹就好了,一下爬的太高也不是武植本意。
可提心吊膽了這些天,百官們個個都忙着和武植打好關係,大家似乎忘記了想這裡面有沒有逾制,或者根本不在乎這個。就練慕容老哥和那些清流們都勸武植心安理得的當這個開封府尹,說武植雖然年輕些,但總比把這個位置讓給那些尸位素餐的老油條要好。
聞言,武植才終於恍然,還是因爲蔡京等人把持朝廷太久,導致官員中很多人都是靠阿諛拍馬上位的,大宋朝廷中多是無能官員,現在出了武植這樣一位能臣,大家也就沒人好意思多說什麼了。
畢竟當官總是要辦事的,得有會辦事的人,不能大家都吃白飯。
甚至昨日的時候武植還收到了蔡京要和自己修復關係的信件,蔡京在信裡含蓄的表達了他並不是真的拿了武植的銀行股份不辦事,而是因爲人情所累身不由己,希望武植不要在意,末了他肯定了武植的能力,還暗示如果武植知趣的話,他以後還會提拔武植到東府之中出任執宰。
“這老混蛋!”
看完信件後武植暗罵了蔡京一聲,卻還是回了蔡京一封言辭恭敬刻意討好的信件。
蔡京只是爲了幫朱勉脫罪擺了武植一道而已,官場多是明爭暗鬥,這點樑子真心不算什麼,武植犯不着爲了這點小事和蔡京過不去。既然蔡京有意修復關係,武植也樂得應承。
而且,以蔡京的勢力,武植若真和他徹底鬧翻,那以後吃虧的只有武植。
…………
武植在城門口足足等了朱勉大半個時辰,朱勉才前呼後應的出現。
朱勉外放出京,居然還有不少官員給他送行,排了長長一隊,都是朱系的鐵桿官員,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歡送功臣呢。
“朱大人即將榮歸故里,真是可喜可賀啊!”
朱勉等人剛出城門就看到了等在這裡的武植,不過他們故意不搭理武植,武植也不生氣,而是陰陽怪氣的上前諷刺了一句。
衆送行的官員雖然都比武植官位低,可他們並不把武植放在眼裡,見武植過來後,他們紛紛將頭別了過去。
“哼!”
朱勉冷哼了一聲,一臉倨傲。
“這次算你走運,不過下次你可就沒有朱文了!”武植走近朱勉,不忿道,就這麼放朱勉走了,武植還有些小不甘心。
“你覺得你還有下次嗎?”朱勉回頭冷笑:“這次是我有把柄在外,而你既然已經抓住了我的把柄尚且奈何不得我,以後我沒有把柄了,你又如何動我?”
朱勉鄙夷的瞥了瞥武植,冷笑道:“你別以爲你當了開封府尹就能猖狂了,我朱家經營江南多年,你千不該萬不該放我到江南,你知道嗎……”朱勉湊近武植,惡狠狠道:“在汴京我或許弄不死你,但我到了江南後,能輕而易舉弄死你quan家!”
“是嗎?”武植毫不示弱的迎上朱勉惡毒的目光,冷冷道:“剛好我也想告訴你,在汴京我也弄不死你,但你到了江南後,不止會死,你們朱家也會滅族!”
“哈哈哈!”
聽完武植的話後,朱勉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張狂的大笑了起來。
“好好!那咱們就走着瞧!”
說完,朱勉也不再搭理一旁的武植,徑直走進了他的馬車。他沒必要搭理武植,在他看來武植純粹是說大話虛張聲勢罷了。而他說能弄死武植是有絕對的把握的,朱家經營江南官場幾十年,朱勉在江南是土皇帝。他已經打算等這陣風頭過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網羅江南死士殺手專門刺殺武植全家。
朱勉到江南辦這等事自然最方便不過了,不像在汴京這樣畏首畏尾,而且容易露出馬腳。在江南策劃刺殺,朱勉有把握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而讓朱勉更自信的是,只要他在江南,別說武植了,就算蔡京的手都伸不到江南。武植想要對付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就算是派人刺殺到了江南也會在朱家龐大的勢力下無所遁形。所以,朱勉纔會覺得剛纔武植的一番威脅十分好笑幼稚。
朱勉囂張的離開後,他的那些鐵桿黨羽見武植望着朱勉馬車的背影愣神,心道武植是被朱勉的威脅嚇到了,心中都在竊笑。
“武大人,聽說你家的四個小公子生的十分可愛,爲了孩子你可要悠着點。”
“若是早些告老還鄉,或許能和家人安度晚年。”
“可惜了大人那三位美豔嬌妻了………”
…………
這些朱系官員對武植沒有絲毫敬畏,非常無禮,竭盡嘲諷之言語,待惹的武植橫眉怒目後,他們方纔笑呵呵的離開。
“這羣混賬真是不長記性啊!他們難道忘記了懸掛在南門街的二十二顆頭顱了嗎?”
身邊的秦檜沒有勸武植,相反他正十分憐憫的看着那些離去的官員。
“記下他們的名字。”
武植冷着臉整理了下官袍,對秦檜吩咐了一聲,沒有多說,便轉身離去了。
“是!”
秦檜恭敬的領命,一臉的莞爾。
“這羣口無遮攔的傢伙們就算不招惹大人也會倒黴的吧……誰讓他們是朱勉的舊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