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昌言被罵白癡,心裡氣不過,再加上捱了一巴掌,驕橫的性子又上來了,忘記了妻子在訓話,丈夫不得頂嘴的規矩,頂道:“我也是爲了給你出氣啊!誰知道聖上偏心,竟然幫一個兒子也不幫你!”
老管家嚇得連忙捂住孔昌言的嘴,慌忙勸道:“嗣承啊,您怎能妄議聖上呢,這要是被人聽了去,可是要殺頭的!”
律鸞憤恨地罵:“現在知道我爲什麼打他罵他了吧!現在不管教他,遲早害人害己!”律鸞站起來,來回地走,停在孔昌言身前指着他繼續罵,“說你蠢你還不服氣!你不蠢你告什麼狀!在我這裡聽了隻言片語就跑去找人晦氣?!在邵璞君那裡吃了癟還不長記性,膽敢在宮裡找四弟的麻煩!他是什麼人,就算他要給二妹漏消息,他會明着來?你聽聽他怎麼說?只說了趙參將急急忙忙地走沒給他請安,就把羽林軍的動態點給二妹聽了!這話誰能挑出他的錯?即便他明着說,母皇本就疼他較多,會因爲這種事責怪於他?就你白癡上趕着給他把柄抓!”
孔昌言想要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嚅動了幾下嘴什麼也沒說出來,扁着嘴,心有不甘地低頭。
律鸞罵過一陣,火氣慢慢下去,心思不斷地轉,臉上表情陰鷙:“惹惱了四弟我倒不怕,他再聰明,終究是個王爺,遲早要嫁人!五妹無心帝位,我就不信他是真心要幫二妹。怕只怕,母皇是故意拿他來試探我們姐妹幾個!”律鸞眼皮一跳,心中一凜,“若真是如此,那我這儲君之位也不安穩啊!”
孔昌言一聽,暗暗心驚,連忙問道:“那怎麼辦?”
律鸞斜了他一眼,冷道:“怎麼辦?你給我安安分分呆在家裡,剩下的,你少管!”
律袖回到府裡,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往內府裡去了,一邊走一邊問懷恩:“她醒了嗎?大夫診治過了?可有吃藥?”
懷恩跟着身後一路小跑,一一答覆道:“早醒了,也請了大夫來看,說恢復地很好,再過個三五天就能下牀。藥……”
懷恩的欲言又止讓律袖眉頭微蹙,停了下來,問:“藥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
律袖突然停下來讓懷恩有些措手不及,幸好他武功不錯,反應靈敏,也及時剎住了腳,否則非得直直撞上去不可。
“藥沒什麼問題,就是……姑娘不肯吃藥。哄了一個上午,一滴藥都沒喝下去……”懷恩無奈地說,那藥熱了又熱,去哄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愣是沒讓她喝下去。不是個狠角色嗎?被長矛刺穿了也笑得出來的人,怎麼耍賴皮的本事一等一的高?
“不肯吃藥?”律袖臉上神色有些愣,他眨了眨眼睛,略想了下她不願吃藥的場景,嘴角勾了勾,沒說什麼轉身又走。
剛走到庭院,便聽到從室內傳來她耍賴的聲音。
“我不喝,這都是些什麼啊?黑漆漆的,肯定是毒藥!”嬌俏的女聲響起,聽這話,任誰也猜不出這人便是獨戰三千羽林軍的叛賊!
“姑娘,這……這怎麼會是毒藥呢,這是大夫給你看的治傷的藥啊。你這樣說,讓大夫可怎麼辦纔好!”另一道女聲響起,律袖一聽便知是自己派來照料葉未央的凝霜。
“我……我哪知道她該怎麼辦啊!”大概是看到一旁的大夫爲難的樣子,她又不忍多賴了。
“那……奴婢喝給你看。姑娘,奴婢也喝了,這下,你該放下喝藥了吧?”
“我不要你喝的口水。”
噗——
律袖回頭,挑眉看向忍不住笑出來的懷恩,眼中也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奴婢這就給你重新端一碗。”
“我不要,倘若是慢性的毒藥呢?我喝那麼多,你就喝一小口,你當然沒事啦!”
“姑娘……”
“就算……就算不是毒藥,我也不喝!哎呀,大夫,你不是說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嗎?前兩天我還翻跟頭給你看了呢!你都說好的!”
“奴才惶恐!”這次屋裡換了個老嫗的聲音,她聲音裡帶着無奈和慌亂,“奴才……奴才當時竭力攔着姑娘的啊,您外傷剛好,內傷還需調養,姑娘還是要按時吃藥的。”
“調養什麼,我早好了!大夫你要不信,我再給你翻兩個跟斗,保準比前兩天翻得好!”
接着屋裡一片忙亂,僕人侍女叫成一片。律袖無奈地嘆氣,但卻是放心不少,能這麼胡鬧,看來恢復地不錯。想起半個月前,她第一次睜開眼睛,死氣沉沉,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她便問了一句:“鳳羽呢?”律袖嘴邊極淡極淡的笑意就那麼僵住、隱去,然後恢復他平常淡漠的臉,回答道:“下落不明。”只聽了這四個字,她反而安心了,閉上眼睛又沉沉睡去。律袖伸手撫摸她的臉,心裡想着:不急!不急!還有很多時間呢。
“王爺……”懷恩聽着屋裡越鬧越歡,可律袖卻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輕聲喚道。
律袖沒有應他,擡腿便往裡去了。一進去,裡面一個僕人眼尖看見了,嚇了一大跳,立刻跪下來行禮:“王爺萬福。”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除了葉未央,一屋子的人都朝律袖行禮:“王爺萬福。”
律袖淡淡點頭,一眼望過去,她竟光着腳站在地上,大病一場後整個人瘦了兩圈,穿着單薄的衣服,更顯人的瘦弱,風一吹,翻動她的頭髮衣角,人越發的羸弱。律袖眉頭緊蹙,從一旁拿起大麾,將葉未央牢牢的捂住。
“你剛好,爲何穿得這麼單薄?誰把窗戶打開的,着涼了怎麼辦?”律袖身體頎長,足比葉未央高出一個頭,他爲葉未央披上大麾,雙手按在她肩膀上不放,在僕人們看來,倒像是王爺在摟着她,這於禮不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