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葉樂師的好事,實在是梅寒的不是,梅寒向你賠禮了。”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賠禮的人一點愧疚的表情都沒有,大喇喇地坐下來,還招手讓雲霈給他倒茶。
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吐了口氣,才說:“我聽說葉樂師幫官府捉住了拐賣少男的罪犯,還因此受了傷,特來看看葉樂師。”
“多謝梅公子關心,葉某隻是受了點皮外傷,不礙事。”葉未央坐在牀上笑着回答。
“皮外傷?不過我看這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又是請大夫又是熬藥的,我還以爲葉樂師病入膏肓了呢。”
你才病入膏肓呢!葉未央暗罵梅寒,這人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對她還挺好的,今天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吃錯藥了?雖然心裡大罵,葉未央臉上還是保持着公關笑容,打着哈哈說:“都怪我的小廝太小題大做了,非要請個大夫來看看才放心。哦,梅公子你放心,湯藥費我們自己掏。”
“哎呀葉樂師何必這樣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梅寒有些好奇,聽說當時罪犯人數不少,而且個個武藝高強,葉樂師是如何單槍匹馬救出少男們,還捉住了罪犯呢?”
“呃……這個說來話長。”葉未央並不打算將自己身懷武藝的事告訴別人,雖然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但她想以普通樂師的身份在這朝暮樓裡胡混一些日子,等她膩了再作別的打算。江湖事多,不如做個平凡人好。
“那就長話短說吧。”梅寒可沒打算就這麼簡單放過葉未央,他今天是假借探望之名,行盤問之實。鳳羽公子最近出遊在外,朝暮樓裡一切大小事務由他和其他兩位美倌管理,任何不利於朝暮樓的人或事他都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招進來的。
“其實……其實,我也沒怎麼出力,只是剛好誤打誤撞而已。我和小冉去看蘭花會,可小冉卻被那夥人抓走了。我一時情急之下,不自量力跟了過去。這夥人其實早就被官府給盯上了,即使我不跟去,他們也已經在官府的包圍之中了。幸好是這樣,否則的話我就不單止傷個手臂那麼簡單了。只怕我這條命都……”
梅寒擡起眼,慢慢地打量葉未央,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來,但是葉未央一副天佑我也的樣子,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只好作罷。他理了理垂在兩側的長髮,站起來說:“原來如此,那葉樂師就好生休息,我也不打擾了。不過有句話,我請葉樂師記住。咱們這朝暮樓終歸是開門迎客的地方,只盼多幾位客人,少一些敵人,那些惹禍上身的事,能不做呢,就不做。葉樂師,你懂嗎?”
“懂得,懂得。”葉未央笑着點頭。
“你能懂那就最好了。那我就走了。”說着便往外走。
葉未央連忙高聲說:“雲霈,還不快跟上,服侍梅公子?”
雲霈愣了一下,連忙點頭跟上,有機會接觸自己的偶像怎麼能放過呢?
兩人走後不久,小冉就端着湯藥進來了,做在牀邊,用勺子一邊撥藥一邊吹涼,等他覺得差不多可以喝了,便遞給葉未央。
葉未央笑着將湯藥一口氣喝掉,然後苦得臉全皺起來了。
“苦死了,什麼東西來了。”
“良藥苦口。真的很苦嗎?”
“嗯,很苦。不過你要是親親我就不苦了。”
“什麼?!”
話一說出來,葉未央就後悔了。剛纔跟雲霈打鬧過了,竟對小冉也說出這樣的話來。葉未央拿眼瞧小冉,果然見他滿臉通紅地瞪視她,憋了許久才罵道:“別拿你對那些男妓的方式來對我!”
說完,生氣地抱胸坐到牀尾,撇開臉不看她。
屋裡一陣沉默,葉未央覺得很無趣,開口說:“那盆蘭花掉哪裡了?”
“不知道,我被人用藥蒙暈了,醒來就沒看到蘭花了。”
“下次再給你買。”
“嗯。”
“兵書看得怎麼樣了?學會什麼了嗎?”
“沒有,很多看不懂。”
“廢話,那麼容易看懂的話還是兵書嗎?你以爲排兵佈陣那麼好學的!”
“哼!”
“少不服氣,我可沒說錯!行了,等我的賞金領出來了,給你找個好的老師教你。”
“真的?”
“我幾時騙過你!”
藥裡有安神的成分,葉未央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她靠着的身體越往越下,可她還不想睡,拿腳踢踢小冉,嗔道:“坐那麼遠幹嘛,過來點,看不見你了!”
小冉翻翻白眼,順從地又坐在牀頭,給她扶了扶枕頭,拉上被子蓋好,見她眼皮閉上又打開,便哄她:“睡吧,受了傷就好好休息休息。”
“我傷不重,刮破點皮而已。”
“知道你最厲害,快睡吧。”
“小太陽……”
“嗯?”
“等我好了,我教你武功,你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小冉內心一震,她要教他武功?這正是他想要卻又不敢開口的,她真的要教他武功?
“我不能……不能時時保護你,不能……讓你受欺負……”
說道最後,聲音已經輕淡到不可聞了,小冉怔怔地看着已然熟睡的人,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臉。這個女人,他崇拜她,敬佩她,仰慕她,如今,是要愛上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