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羽瓷將右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後,餘光看見秦邵安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終於下定決心看着秦父道:“爸,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秦父哈哈大笑,看着陶羽瓷緊張的模樣,寬心地拍了拍陶羽瓷的背:“跟我來書房!”
秦母嫌惡地瞥了陶羽瓷一眼,有什麼事還得避開她和邵安啊!
書房的窗戶是開着的,窗臺邊有兩盆道不上名來的花,在這個月份開的正豔,還有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陶父指了指沙發的地方,“坐吧,要喝什麼茶我讓傭人準備?”
看見秦父發自內心高興的樣子,陶羽瓷就不知道如何啓齒自己想要表達的事情。
“爸,你太客氣了!我什麼都不喝,說完我就和邵安回家了。”
秦父過了幾秒才反應出來陶羽瓷所說的這句話的深意。
音量拔高了一個度,“羽瓷,你剛纔說什麼!”
秦父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這樣的結果纔是他朝思暮想的。
陶羽瓷按耐住自己一顆因爲說謊而狂跳的心,又給自己戴上了盔甲,冷靜的開口:“爸,我想和邵安復婚。”
這對於秦父來說是殘忍的善意的謊言,卻是秦邵安走向幸福的籌碼。
只要秦邵安要求她,她定會做。
秦父目光沉澱定定地看着陶羽瓷,陶羽瓷接着開口,“我還愛他,我和他談過了,他願意放下謝小婉和我坦誠相待。”
心裡還是有希冀的,秦邵安可以在自己跟前爲了另一個女人做出種種事情,那就意味着可以爲了謝小婉傷害她體無完膚。
秦父嘆了一口氣,“羽瓷,不瞞你說,你和邵安的離婚協議一直在我這裡扣押着,就是以防萬一你們做出頭腦發熱後悔莫及的事情,你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兒媳婦,就怪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你們想要復婚自然是好事。”
陶羽瓷心猛的掉落下去,秦邵安是算準了才讓她來找秦父的吧,要不然怎麼可能一箭雙鵰?
這樣以後她就再和秦邵安沒有一絲牽連,心口鈍鈍的疼,面上卻還掛着淡淡的笑意。
“爸,你把協議還給我吧,以後我都會仔細斟酌,不讓你爲我們的事操心。”
秦父在面對陶羽瓷的時候是放下了全部的戒備,他拿出鑰匙從下面的抽屜裡取出一沓紙,語重心長地對陶與瓷說道:“以後受了什麼委屈就來找我,我幫你揍那個臭小子!”
陶羽瓷點頭。
她站起身想要說離開的話語,卻被秦父叫住,“羽瓷,過來在這裡籤個字。”
陶羽瓷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她右手現在是這個樣子,怎麼籤?
秦父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過來,陶羽瓷尷尬的笑了笑,在秦父如炬的目光下毅然決然地用左手拿起了筆。
“怎麼用左手寫字?我印象裡你不是左撇子啊!”秦父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陶羽瓷把協議拿在右手中,由於沒有半分力氣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秦父好似看出了端倪,“羽瓷,你的右手?”
陶羽瓷左手刷刷寫完,飛速地彎腰撿起協議,“爸,我的右手今天在拉車門的時候不小心拉傷了。”
這麼拙劣的藉口秦父自然明白的透徹。
他上前拿過陶羽瓷左手中的協議,和藹地笑着:“羽瓷,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是。”
陶羽瓷驚訝地看着秦父又將協議放進了抽屜裡上了鎖,“你讓邵安來和我說!”
“爸……”
秦父已經生氣的轉身去了窗邊,陶羽瓷深知不能再多說,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秦邵安就在外面等着,見陶羽瓷兩手空空,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說什麼了!協議呢?”
陶羽瓷覺得自己都快虛脫了,“邵安,伯父找你進去。”
秦邵安沒聽進去陶羽瓷的話,拽着她受傷的手就進了臥室。
一步一步逼近陶羽瓷,“你到底想要怎樣?”
陶羽瓷被逼至牆角,退無可退,才猛的搖搖頭,秦邵安諷刺地說道:“你用你這無辜的模樣騙了多少人?”
“邵安,我盡力了。”
秦邵安眼睛睜大彷彿要吃人,“你這樣和我拖着沒有任何意義,你讓我一天不好過,我讓你每天都生不如死!”
放了這句狠話之後秦邵安才離開了臥室,進書房秦父就噼裡啪啦將協議朝着秦邵安的臉上扔過去,“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好兒子!”
秦邵安不以爲意,“爸,我和陶羽瓷根本沒有感情!你當初聯姻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外界媒體也知道我和她早就離婚了,強加的婚姻早已經等油盡燈枯,我拿什麼耗着!”
秦父心裡也悔恨,要不是當初自己擅作主張,或許羽瓷已經找到了那個屬於她的幸福。
“邵安,我做什麼都是爲你好……”
秦父還沒說完就被秦邵安打斷了話語,他吼得歇斯底里,“又是爲我好!爲我好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他吼完摔門離去,襯衣口子他發現掉了一個,匆匆進臥室換下來對着還坐在窗邊等待結果的陶羽瓷沒好氣地說道:“一會在我家吃完飯就離開!”
陶羽瓷上前抓住了秦邵安的袖口,“我撿到了一顆鈕釦,給你補上去?”
秦邵安玩味地看着陶羽瓷,“不需要!”
猛的甩開陶羽瓷的手,直接將襯衣丟進了垃圾桶裡。
陶羽瓷就那樣看着秦邵安決絕的背影,心裡重複着一次又一次問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
她還是從垃圾桶裡撿出來了襯衣,用左手笨拙地給縫着,臥室的門突然“砰”一聲關上,陶羽瓷眼前被陰影籠罩,她擡頭便看到了戴着銀色面具的人。
聲音裡充滿了驚訝,“銀狼?你怎麼進來的?”
銀狼輕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拿掉了陶羽瓷手中的衣服,“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沒有去不了的!”
接着自然而然坐在了陶羽瓷旁邊,小心翼翼地摟着陶羽瓷,調侃道:“受了欺負還待在這裡,真笨!”
話語裡包含着濃濃的寵溺,看見陶羽瓷默默低下頭,銀狼竟然不知所措起來,“上次的條件,我是找你來履行的!”
陶羽瓷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可以!”
銀狼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陶羽瓷,“別亂動,安分點!否則我現在就拆了秦邵安的家!”
陶羽瓷果然乖乖不動了,銀狼的嘴角彎上去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向着門外走,陶羽瓷左手戳了戳銀狼的胳膊,“你帶我去哪裡?”
銀狼看着蠢豬一般的眼神看着陶羽瓷,“你的手需要治療,要不然以後就廢了。”
陶羽瓷小聲嘀咕,那也是我的事。
“你說什麼?”
“我說,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爲什麼?”
“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伯父這兒帶我走!”陶羽瓷爲難地看着銀狼,只可惜除了他那深邃的眼睛之外,其餘都是冰冷的面具。
銀狼不自然地將懷中的人放下,轉身從臥室的窗邊跳了下去。
陶羽瓷驚魂未定,這個人神出鬼沒,說一不二,她惹上了這樣的人,可如何是好……
一步一步走着都不在狀態,要不是秦邵安在樓梯的拐角處站着,她恐怕真的會摔下去……
“爸,我還有點事,需要先走了。”
秦父在看報紙,擡頭瞪了眼秦邵安,“你送羽瓷。”
秦邵安想推辭,“爸……”
秦父不想理會二人,秦母也沒有讓陶羽瓷留下的意思,“邵安你送羽瓷吧!”
站在別墅門外,陶羽瓷目光四下游走,許久她纔開口道:“邵安,我想從你家後門離開,可以嗎?”
銀白色的月亮高高懸在空中,照在陶羽瓷的臉上,秦邵安若有所思,“你又玩什麼花樣?”
“我……不想讓你送我。”
秦邵安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笑的邪魅,“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看着秦邵安的身子融進了夜色裡,陶羽瓷才邁開腳步向着秦家的後門走去。
心裡一直唸叨着,不要碰見銀狼……不要碰見銀狼。
下一秒她閉着眼睛就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裡。
左手下意識伸手擋,卻被某人緊緊握在大手裡,她整個人被護在銀狼的懷裡。
“我在門口等你,你在這裡做什麼?”銀狼戲謔地問道。
陶羽瓷窘迫,早知道自己就逃不出這個人的手掌心,她瞎編理由,“看風景。”
然而後門外只有一條路,兩排樹,在夜風吹拂下,樹葉莎莎響,銀狼掃了四周一圈,實在沒找到什麼可以養眼的風景。
也只有這個笨女人的謊話他纔會信!
銀狼忽然靠近陶羽瓷的耳邊:“你很怕我?”
因爲他感受到了陶羽瓷的手在微微顫抖,完好的左手。
銀狼心情很鬱悶,長這麼大,第一次想要保護一個女人,卻被女人嫌棄了。
“陶羽瓷!”他忽然喊她的名字,陶羽瓷沒回過神就應了一聲,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否認:“沒有,沒有!”
銀狼開車將陶羽瓷帶去另一個地方,陶羽瓷眼睛睜得大大的記路,銀狼道:“閉眼!”
然後一路陶羽瓷的眼睛都緊緊閉着,她怕自己一個反抗,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就把自己了結了。
“我朋友還在醫院。”
銀狼專注地看着前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陶羽瓷此刻就是一隻溫順的貓,他道:“我已經派人通知夏陽的爺爺去接他了。”
陶羽瓷猛的睜開眼,也迎來了一個緊急剎車,她整個人差點撞到前邊玻璃上去……
銀狼瞳孔驟縮,“你沒系安全帶!”接着緊張地看着陶羽瓷,“沒事吧?”
陶羽瓷又閉眼,“我的手……”
銀狼湊過來給她系安全帶,許久他都保持那個動作沒了下文,“你沒什麼意見嗎?”
“我哪敢有意見……”
銀狼點點頭,很滿意。
去了和上一次格局完全不同的地方,銀狼抱着她下車往裡面走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向銀狼彙報,醫生已經在等候了。
有一瞬間,心底裡莫名的溫暖。
“你打算一輩子都閉着眼睛嗎?”
陶羽瓷:“……”
她的眼睛都快抽筋了好嗎!
她堂而皇之的睜開眼,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來。
一邊的銀狼看着這樣的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