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九點還是沒等到陶羽瓷回別墅,陶父進門覺得氣氛特別詭異,便叫來張嫂問,張嫂低着頭半天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實在瞞不住了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大小姐不見了,手機也沒帶。”
陶父整個人失落地向後倒退了一些,前不久陶羽瓷纔出過這樣那樣的事情,她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打擊,一次都不行。
“報警了嗎?”陶父強行使自己鎮靜下來問着張嫂。
“報了,警方說四十八小時之後才予以案件受理。”
張嫂頭都快埋到地下了,在陶家待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沒有譜的事情。
老爺就陶羽瓷這麼一個女兒,真的不敢往下想……
“沒你的事了,這件事不要聲張。”
“知道……了……”
張嫂還沒說完陶父已經一陣風似的不見了。
即使找來了私人保鏢,但還是大海撈針,在這個偌大的城市,找一個人,太難。
蒙娜麗莎裝裱店。
陶羽瓷趴在休息室已經睡着了,大抵是脖子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被疼醒來的。
她看見玻璃的櫥窗外已然已經燈火闌珊,車水馬龍。
下意識地想要從兜裡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卻摸了個空。
這時纔想起自己出門急,只帶了錢……
蒙娜麗莎的其他店員已經下班了,工作室只剩下一個人在搗鼓裝裱框。
陶羽瓷站在門邊看着張瑤忙活,她是一個很認真也很負責的主管,對尺寸的丈量把握要求極其嚴格,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直到張瑤感覺到有陰影遮住了她些許光線時,才驀然擡起頭,險些朝後面暈過去……
陶羽瓷有點不好意思,就衝着張瑤加班的這勁,她都不得不多加錢,或者給張瑤送一份厚禮。
她急忙衝過去扶着張瑤,“你沒事吧?”
她心裡糾結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要不你先下班吧,我的畫三天後來取。”
張瑤抹了抹額頭,“沒事,這裝裱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大概還需要六個小時就可以完成了。”
“那……麻煩你了……”
陶羽瓷轉身看了眼大廳裡的萬年曆,現在晚上九點,六個小時以後就是凌晨三點!
那會回去父親會不會扒了她的皮?
應該不會的,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就好好休息吧……
這樣想着陶羽瓷心裡輕鬆了不少,張瑤笑眯眯地看着陶羽瓷,“覺得無聊的話,休息室的書架上有很多書,你可以看看。”
陶羽瓷點點頭,她轉身去休息室的時候沒有看到張瑤閃過的那一抹算計的眼神。
張瑤心裡冷哼,陶氏的千金大小姐還真的是單純啊,別人把她賣了指不定給別人數錢呢!
哈哈哈……
這樣想着便狂妄的笑出了聲音,陶羽瓷注意到異樣,急匆匆地跑過來,“你怎麼了?”
“沒事啊,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張瑤臉上又恢復女強人迷人的微笑。
陶羽瓷愣了一下,她爲何剛纔聽到了笑聲?
難道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
甩去心間的疑惑,她慢步走回休息室,拿了本《擺渡人》翻閱了起來。
封面上的一句話吸引了陶羽瓷——如果命運是一條孤獨的河流,誰會是你靈魂的擺渡人?
她細細思索了一番,誰會是她的靈魂擺渡人?
那個人已經隨着秋風裡的落葉,長眠於地下。
在她生命裡絢爛地綻放過,就夠了。
指針在鐘錶上快速地劃過,三點零一刻的時候,張瑤拿着裝裱好的畫送到了休息室。
“怎麼樣,還喜歡嗎?”
陶羽瓷擡起頭,那副畫在暈黃的燈光下,精緻的裝裱框裡,彷彿孕育了生命一般,活靈活現。
“喜歡!”
張瑤點點頭,“這個費用是有點……貴。”
陶羽瓷接過畫之後,拿出了自己的卡,“刷卡吧!”
那張卡是不會刷爆的。
也只有在面對楚遲鬱時,她纔會這樣不顧一切,這樣瘋狂。
張瑤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陶小姐可真是慷慨,那我就不客氣了!刷完我就下班了!”
陶羽瓷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幅畫上面,心不在焉地說了六位數的密碼,然後又細細地盯着手裡的畫。
心裡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怪的味道,但是又說不上哪裡怪。
這時候張瑤拿着票據送到了她手裡,“陶小姐,歡迎下次光臨!我們合作愉快!”
她伸出手陶羽瓷也不好拒絕,畢竟這幅畫的裝裱是張瑤加班完成的。
陶羽瓷也伸出手客氣地和張瑤握了握,覺得可能是自己困了,所以纔會有這般的想法。
帶着裝裱好的畫剛走出蒙娜麗莎,就被幾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大小姐,請跟我回家。”
陶羽瓷整個大腦都不在狀態,出於神遊當中。
他們稱呼她爲“大小姐”,而且還是這身裝扮,肯定是父親的保鏢。
這下完蛋了!
陶羽瓷將手裡的畫框向後面藏了藏,“你們是我爸派來的?”
爲首的保鏢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陶羽瓷一眼就認出了那車牌號是自己家車庫的。
大半夜的,父親不惜動用保鏢來尋找她,看來這一次的事情沒那麼好解釋了。
車子在無人的街頭快速地行駛,陶羽瓷心始終懸在半空裡,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看着窗外迅速掠過的景物,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家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沒有。”那個保鏢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大小姐以後出門記得帶上手機,董事長擔心你。”
陶羽瓷羞愧的無地自容,長這麼大,就沒幹過不讓父親操心的事情。
“好在你沒什麼事,你要是有事,董事長可能會一蹶不振。”
這句話直擊陶羽瓷的命門,保鏢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都說忠言逆耳,她卻是聽的出來父親手下的員工對父親的敬仰和衷心。
卡在喉嚨裡的許多話,最終還是化成了兩個字——謝謝。
陶家別墅燈火通明,陶羽瓷下車時便看到了在院子裡踱步轉來轉去的父親,在月光下背影,側身都顯得蒼老了一截。
這個男人爲了她已經付出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她是該讓父親省省心了。
陶羽瓷停在門口始終邁不開腳步,倒是張嫂首先看到她,急着衝了出來。
看到了陶羽瓷手裡拿着的畫,陶父心裡的氣也消了一大半。
他看了眼陶羽瓷,“囡囡,找不到你爸爸擔心。”
陶羽瓷的眼淚還是沒忍住,一下子撲到了陶父的懷裡。
“爸,對不起,以後我幹什麼事一定和你商量。”
陶父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陶羽瓷沒什麼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吧!”
張嫂表情古怪,始終盯着陶羽瓷,就在陶羽瓷點頭答應陶父進去休息之後,張嫂纔開口說道:“大小姐,戚先生爲了找你……”
她的話說了半截,陶羽瓷焦急地轉身,“戚慕怎麼了?”
就連陶父也有些意外,用詫異的眼神看着張嫂,等待着張嫂的答案。
“出車禍了,在中心醫院的急診……”
張嫂的話才說完,陶羽瓷差點身子一軟倒了過去。
張嫂剛纔說什麼!
戚慕爲了尋找她,纔出的車禍?
陶羽瓷眼巴巴地看着陶父,“爸,我想去看看他……”
陶父伸手拍了拍陶羽瓷的肩膀,“囡囡,爸陪你。”
這些時日以來,戚慕對陶羽瓷的付出他也都看在眼裡,那個孩子是很不錯。
陶羽瓷用力的點頭,把手裡裝裱好的畫交到了張嫂的手裡,“爸,我們走吧!”
好像終於找到了她內心恐慌的原因,所以陶羽瓷緊張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陶父坐在車後座,緊緊握着陶羽瓷的手,源源不斷地給與陶羽瓷力量,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所以他永遠是陪在自己女兒身邊最堅硬的後盾。
陶羽瓷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力量,許久纔開口道:“爸,我不知道戚慕的情況,我不希望任何人爲了我受傷或者受折磨,我是不是很沒用?”
“囡囡,你很好,那只是意外,小慕一定會好好的,他還要陪着你走很多的路,還要和你做一輩子好朋友呢。”
陶父安慰着自己的女兒,整個人也滿懷心思,沉甸甸的。
陶羽瓷伸手將車窗開了一條風,夜晚凜冽的風順着車窗灌進來,只感覺到涼爽……
醫院。
戚總的助理輕輕進病房擾醒了睡在陪人椅上的戚父。
“戚總,那個女人和她的父親向着醫院這邊趕來,還有,她好像還不知道少爺的真實身份。”
戚父擰眉,“你的意思就是戚慕也只是玩玩而已?”
“可能是……”
助理這樣說着,心裡也跳出了另一種想法。
倘若戚少帶着這一身身價去找女人的話,他根本分不清誰對他是真是假。
他想真心找一個誠心誠意與他兩情相悅對他說我願意的人……
多餘的話助理沒有多說,只看見戚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嘆氣道:“開車送我回去吧,明天再來。”
“這樣行嗎?”
“既然這個時間點來醫院看戚慕,代表還是靠譜的一家人。隨時盯着病房,有事情及時通知我,我不希望戚慕有任何閃失。”戚父說着已經走出了病房。
“知道了,戚總。”
戚父和助理一路走出醫院,剛好和急匆匆進來的陶羽瓷擦肩而過,她低着頭也沒看清,直接衝進醫院。
陶父跟在身後,想說——囡囡,別急。
但是換做是誰遇到這種事都會着急,而且心急如焚。
值夜班的護士早已經睡着了,陶羽瓷猛的拍了拍白色石英石的檯面,忽略掉自己手上的疼痛說道:“打擾一下,請問戚慕在哪個病房?”
護士睡眼惺忪,態度還不太好,“這邊左拐第二個病房。”
陶羽瓷牽強地擠出一個笑臉,“謝謝。”
她回頭拉住了陶父的手,“爸,我害怕。”
“別怕,爸爸在呢,一直陪你。”
陶羽瓷不想再經歷撕心裂肺的疼痛,因爲小鬱就是因爲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