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選誰走?”銀狼冷笑問謝小婉。
謝小婉眸中滿是淚水,猶豫不決。
可再轉念這麼一想,這個男人權勢滔天,既然能把她和秦紹安都抓到這裡來,還說出一定要有一個人死在這裡這種話,就說明她若是不能離開,她肯定會死。
而若是她離開了,秦紹安就會死,一個將死之人,她何必爲了故作在乎而選他,讓自己陷入危險甚至是死?
她死了就什麼榮華富貴都享受不到了,要秦紹安的愧疚有什麼用?
理清當下局勢,謝小婉擡眸,一雙水潤無辜的眼中滿是不捨,幽幽開口道,“我選,我走。”
那一刻,秦紹安差點喊出來,你傻什麼,選你自己你就可以走了,卻不想謝小婉,根本一開始就選了她自己,而不是他……
怎麼可能,那麼愛他的謝小婉,甚至爲了他可以去死的謝小婉,怎麼可能直接選了她自己?
秦紹安的眸子瞪大了,視線緊緊鎖着謝小婉的眸子。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爲可以看到一番推脫來推脫去,夫妻情深互相要拯救對方的感人畫面,卻不想這才短短一分鐘,就出結果了,原來你秦紹安的女人,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哈哈哈哈。”銀狼笑的邪魅,諷刺。
秦紹安胸口揪的緊,想開口問謝小婉爲什麼,卻又找不到理由。
一開始,他不就是想要謝小婉離開的,現在得到了這個結果,他又有什麼好質問的?
內心無比震撼,無比糾結折磨,想要聽到解釋,卻還是放棄詢問的機會,眼睜睜看着謝小婉被帶走。
“這回,我是真的放了她,可你甘心麼?”銀狼笑的嘲諷,“秦紹安,你哪裡都好,就眼瞎。”
秦紹安攥緊了手中的鐵鏈,牙關緊咬,沒有回答。
而後黑暗的房間中出現一個方正的光源。
秦紹安眸子暗了暗,便看清了那是一個電視屏幕,屏幕裡播放的,竟然是陶羽瓷病房裡的場景。
病房內陶羽瓷靜靜躺在牀上,秦父,陶父,秦母站在病房裡,看着一個方向眸中滿是鄙夷。
畫面一轉,出現一個大電視,電視裡,放映的是傷痕累累的他。
“你說讓陶羽瓷看着你被打的視頻,她會爲了你,醒來麼?”銀狼冷笑着,衝着秦紹安這麼問,“如果醒來了,她又會不會選擇救你?還是力求自保?”
秦紹安抿脣,一雙漆黑的眸子,閃現的是無比的憤怒和隱隱的羞愧。
他憤怒的是,銀狼竟然將吊打他的視頻,傳播到陶羽瓷病房裡。羞愧的是,謝小婉沒有選擇他的畫面,全部被他家人看見,以後他和謝小婉,再沒了可能吧。
“哼,一個心懷鬼胎,處心積慮要留在我身邊的女人,怎麼可能在乎我的生死?就算她湊巧這個時候醒來,我也不需要她救我,我寧願死,也不接受她的虛情假意。”秦紹安的聲音很冷,很篤定。
陶羽瓷的選擇,他就算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根本無須等她醒來,再親耳聽到狠狠刺激他和他家人一次。
電視裡的陶父,忽然臉色變了,憤怒的張嘴說什麼,這邊聽不到。
包括秦父也極爲憤怒,自家兒子怎麼能這麼說陶羽瓷呢。
陶羽瓷閉着眼睛,顫抖的睫毛頃刻間就停止了。
原來在秦紹安眼裡,她一直都是這種人,就算她選擇救他,也都不過是虛情假意,心比什麼都冷,她那麼努力想要醒來,究竟又是爲了什麼?
既然這樣,那她就不要醒來了吧,就這樣永遠睡下去。
銀狼注意到視頻那一頭陶羽瓷的變化,眸光一狠,伸手奪過手下手裡的鞭子,“好,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啪——”用盡全力一鞭下去,秦紹安低哼一聲,果然是銀狼,力度和手下的比起來,趕超好幾倍。
然而僅僅只是第一下,秦紹安低哼了一聲,接下來的每一鞭他都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咬着牙關隱忍。
他不要陶羽瓷聽到他呻吟的聲音,哪怕一點點,都不要。
也許他內心深處,是隱隱相信陶羽瓷會因爲他而醒來,可他不允許他自己這麼想,他告訴自己他只是不認輸,男子漢大丈夫在被打的時候呻吟就是輸了。
長鞭一鞭一鞭落下,血與肉破碎的聲音在小黑屋裡,病房裡迴響,陶羽瓷逃避的心情再次被打破。
說話的人是楚先生吧?
他要秦紹安死?可誰死都可以,秦紹安不可以死!
陶羽瓷心裡這麼想着,努力想睜開眼睛,卻還是和原來一樣,根本做不到,她想要吼叫,咆哮,讓那個瘋子住手,可連張開嘴的能力都沒有。
無助,激動,將她緊緊包圍。
“老大,您不可以……”那名清瘦的男人見老大已揮了幾十鞭,忍不住開口。
他們老大剛回國,傷口破裂,鮮血染溼了衣服,就是他給他們老大換的紗布換的藥,他怎能不知道他們老大現下做不得這麼激烈的動作。
“閉嘴!”銀狼低吼一聲。
清瘦男人頓時閉上了嘴巴,不敢再發出聲音。
銀狼漆黑的眸子每揮鞭一下,餘光就注意一次電視屏幕那邊一下。
一鞭比一鞭重,一鞭比一鞭響,銀狼折磨秦紹安的同時,他也折磨了自己,幾處傷口相繼撕裂,鮮血潺潺,在陰暗的房間內,隱在黑色的大衣中。
他在和自己賭,賭秦紹安在陶羽瓷心裡究竟有多重要。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轉眼已是早上七點多,陶羽瓷絲毫沒有醒來的痕跡。
銀狼終究是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丟了鞭子,“給他墊一條椅子,一天就死,太便宜他了,明天再繼續。”
清瘦男人見老大總算罷手了,急忙招呼下去,很快有人照做好,離開。
陶羽瓷病房內三位老人,被銀狼後面這句話氣的氣不打一處來。
“小人得志,絕對是小人得志!”秦父聲音顫抖,指着電視機裡的銀狼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邊的景象,全然也在銀狼的視線中。
三位老人離開,回去想其他辦法,該聯繫的人都聯繫了一遍,卻沒有一個人知曉如何聯繫上KM組織的人。
葉依凡坐在病房裡耐心看護陶羽瓷。
她沒有關閉電視機,足足一天,三十多個頻道,二十四小時播放秦紹安關在小黑屋畫面,秦氏集團總裁命都要沒了,整個總公司內部人心惶惶,秦氏集團股票一跌再跌。
各大報紙頭條,均報道秦氏集團總裁被綁架,生死一線愛人棄他而去,性命即將終結。
縱使秦父已經極力打壓,卻還是壓不住某些不怕死的小報紙雜誌社去報道,樹倒猢猻散說的莫過於此。
無聊間,葉依凡看到了牀頭櫃上那本《相信她》秦紹安非常在乎的這本書。
將它拿過,手指撫摸上粗糙不平的封面,打開,裡面的紙張褶皺不平,就好像曾經被水浸泡過又烘乾了一般。
想到這,葉依凡整個身子僵住,將書本又合上,眸子緊緊鎖在書皮上,思緒回到十多年前,那一本書也是《相信她》,細細想起來,和這本書一模一樣!也掉進水裡。
任憑這麼多年,她從未見過這本書,在網上查過,也沒有查到,恐怕是私人印製……
難道……
葉依凡捂住嘴巴,難道,陶羽瓷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葉依凡不敢置信。
天下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書是一模一樣同一本,人又長得像。
葉依凡迅速拿出手機打開搜索了十一年前小池塘裡的女童溺死報道,報道中分明就有女童的照片,那一身黑色的連衣裙,不是那個小啞巴。
她擔驚受怕那麼多年,原來死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那個被她們逗弄的小啞巴。
葉依凡看陶羽瓷的眼神也變了,這本書,不是那個小啞巴的,怪不得她只是遠遠盯着看,沒有過去碰,而這本書的真正主人,是秦紹安。
想到這裡葉依凡胸腔中壓下去的恐懼再次騰昇。
秦紹安有多重視這本書,她看在眼裡,秦紹安差一點就因爲這本書,把陶羽瓷弄死了。
也許當年,秦紹安因爲這本書也曾這麼對待過陶羽瓷,在心裡種下疙瘩,這才讓謝小婉之後有了接近他的機會……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秦紹安就是在那件事發生後一年,纔開始讓謝小婉近他身邊,兩人逐漸成爲朋友。
若是讓秦紹安知道這本書當年是被謝小婉丟到池塘裡,會怎麼樣?是不是他和謝小婉就不可能了?
謝小婉也就不能當陶羽瓷和秦紹安之間的小三了?
葉依凡攥緊拳頭,放下手中的書,當年那件錯事讓她們五個人足足驚恐了五年,也是時候道歉了。
“十年前那件事,對不起,你能聽到嗎?當年也許秦紹安誤會了你,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想我還是需要替你和秦紹安解釋清楚,還你清白。”葉依凡這麼低聲說着。
陶羽瓷的意識從淺度睡眠中幽幽轉醒,卻絲毫想不清那道女聲在說什麼,什麼十年前那件事,什麼秦紹安當年誤會了她?
她一丁點映象都沒有。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一道柔弱而夾帶着憤怒的女聲忽然響起,“葉依凡,你在說什麼。”
陶羽瓷眼皮一顫,這個聲音化成灰她都認得,謝小婉。
“小婉,你怎麼來了?”葉依凡驚訝片刻,便站起身抓住謝小婉的胳膊驚喜起來,“她是當年那個小啞巴啊,你還記得當年那件事嗎,原來當年死的那個人不是小啞巴!我們不是殺人兇手!”
謝小婉冷冷將葉依凡的手甩開,“我知道。”
葉依凡動作一愣,“你說你知道?那你爲什麼不和我們說?知不知道,我們爲這件事情,每天都在擔驚受怕、受盡折磨。”
謝小婉瞄了一眼病牀上的陶羽瓷,轉而將葉依凡直接拉出病房去。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你以爲我不想說嗎,我就怕的是你們有這個心態,找她道歉,找她認錯。若是你告訴她真相了,她那麼睚眥必報的一個人,會放過我們嗎?他的父親,以及那個KM組織的那個負責人知道了,能有我們好果子吃?”謝小婉一張口就是一大堆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