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朗住進新豫親王府的這座庭院, 剛整頓完隨身用品,懿安便追了過來。
“蕭大哥,他們就安頓你住這兒啊, 這兒侷促狹小, 要不再換個地兒吧!”懿安一來就抱怨這抱怨那, 真正的意圖是想讓蕭郞搬出此地。
“沒事的, 這兒雖然沒有皇宮豪華氣派, 但對我來說已足夠了,我沒有特別高的要求。”蕭郎還是語氣淡淡,但話語間並沒有之前那般冷漠, 至少,他也顧及了懿安的感受。
奇怪的是, 蕭郎雖然和緩起來, 但懿安每次來卻是小心翼翼, 來必不久留,每次都是匆匆見一面就急着離去。而每次懿安前來, 屋外似乎總有個人影在屋外偷窺着。
那日,懿安還是按往常一樣,興高采烈地來給蕭郎送糕點,看着蕭郎吃完糕點,懿安便匆匆離去。此時, 蕭郎也緊跟了出去。
蕭郎清楚地看到, 從豫親王府出來, 直到懿安上轎, 她的身後一直有個人在跟着她。那個人的背影陌生, 但似乎也不邪惡。
夜晚,蕭郎一個人早早地安睡, 而他卻因心中掛念太多而久久難於入眠。
不知何時,窗戶上早已被鑿出一個洞,一個極粗的竹管,順着黑洞伸了進來,頃刻間,混混白煙便通過竹管吹了進來。
“毒煙,定是毒煙。”蕭郎警覺起來,連忙拿起武器跑出屋外,只見一個人影忽閃而過。
可惜那人身手並沒有蕭郎快,蕭郎只需縱身一躍,便已威風凜凜地站在那人前頭。
“說,你是什麼人?爲何要跟蹤懿格格,又爲何要刺殺我?”蕭郎一把抓住那賊人的衣裳,毫不留情地說着。
“呵呵,既然我落到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人扭過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這位兄弟,看來你不是行走江湖的老手,如今謀財害命都不用這種老套的技倆了。”
許是打鬥聲驚動了府中的侍衛,兩隊侍衛火速趕來,多尼也隨後趕到。
“怎麼啦?怎麼啦?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大哥啊,永王是咱們家的貴賓,你怎麼跟他動起武來了?”多尼看着倆人刀劍相向,便急着說道。
“大哥?豫親王,他是你大哥?”蕭郎一驚。
“是的,他是我大哥珠蘭。”
“哦,原來是大貝勒,蕭郎多有冒犯,請大貝勒見諒。”
“誤會,全都是誤會,都怪小弟在您院落裡按排了貴賓居住事先也沒與您商議。如有不便,我請永王移居別處就是了。”
“不用了!”珠蘭心中怒火猶在,憤然拂袖而去。
事情雖然平復,但在蕭郎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疑團:珠蘭爲何要跟蹤懿安?珠蘭爲何要謀害自己?帶着這兩個問題,蕭郎向着珠蘭的居室走去,準備登門拜訪。
輕輕敲門,屋內寂然無聲,良久,一侍女從內屋出來,“是永王殿下嗎?大貝勒已在屋內恭候多時,有請!”侍女領着蕭郎進內屋。
屋內,幽暗一片,珠蘭獨自一人在几案邊飲茶。“聽說你有事找我?”
“既然大貝勒如此直接,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蕭郎在珠蘭身旁坐下來,自己端起一杯下,一飲而盡,“蕭郎不明白,大貝勒爲何要置我於死地?”
珠蘭沒有回答,繼續端起茶杯,大口喝茶。
“蕭郎更不明白,懿格格與你有何干系,你爲何要跟蹤她?”蕭郎再一次提問。
珠蘭還是沉默着不肯回答,“那請問,你來京城,爲何?”
“那是迫於大明,保全百姓。”
“呵呵,好偉大,好光輝的理由啊!這麼說,你是出於無奈地囉。難道你永王殿下不是那個與懿安情投意合的蕭大俠嗎?”
“情投意合?我與懿安相遇實屬巧合,我在最危難的時候,是她救了我。我對她只有感激,沒有非分之想。”
“此話當真!”珠蘭興奮地站了起來,右手指向蕭郎,全身精神振奮着。
“大貝勒何以如此激動?哦!您是喜歡懿安是吧!”蕭郎恍然大悟。
“我與懿安自小青梅竹馬,懿安也鍾情於我。但正因爲我是庶出,皇太后一直不給我們指婚。去年,懿安去了南方,人回來了,心卻沒有回來。說在南方找到了一位情投意合的郎君,從此便與我毫無瓜葛。”珠蘭說着說着痛哭流涕。
“想不到你與懿安竟有這麼段姻緣。其實,我與你確是同病相憐。我在安隆城與一位女子已定下終身,如果不出意外,如今我的孩兒應該快二月有餘。我卻背棄他們,來到這裡,我就像兩個政權的一顆棋子兒一樣,任憑擺佈。我沒有自己的自由與幸福可言,更沒有拒絕與反抗的勇氣。”蕭郎說着,便傷心絕望地低下了頭。
“這麼說,你對懿安真的無意?”珠蘭再一次企盼着肯定回答。
“有意無意又有何用?結局還是相同的。”
“如果你願意,我可幫你逃離京城。”
“不是逃與不逃,如果當初我不願意,竟可以找一千個理由,但我不可能棄大明於不顧。”
“看來這個親是不得不成了!”珠蘭再一次氣上心頭。
“大貝勒——”
“叫我珠蘭吧!以後,我們便以兄弟相稱。”
“好,兄弟,珠蘭,是大哥對不起你,但是,你聽好了,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心愛的女人還給你。”蕭郎信誓旦旦地說着。
“哦?是真的嗎?”
“蕭郎,用生命向你起這個誓。同樣,我也向家中的妻兒起過誓,一定會安好地回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兌現這個誓言。”
“好兄弟!”倆人擊掌爲盟。
第二日清晨,懿安得知昨晚之事,匆匆趕來。
“蕭大哥,你可安好?”
時間還早,蕭郎並未起身,懿安卻莽莽撞撞地推門而入,“蕭大哥,聽說昨夜有人試圖謀害你,可有此事?”
蕭郎體態不雅,慌忙穿上衣裳,“事情是有,但實屬於誤會,你也不用放在心裡。”
“誤會?怎麼會是誤會,我還聽說想要謀害你的人是珠蘭。”懿安句句切入要害,似乎要窮兇極惡地向着某人開刀。
“沒有,沒有,真的是誤會,是誤會。”蕭郎試圖把事情圓過去。
“好,那我這就叫他過來,當面對待。”懿安一晃眼就奔出了屋子,無法阻攔。
珠蘭還在被屋裡,卻被懿安揪着耳朵拉了出來,“說,昨夜是不是你想要謀害蕭大哥?”
“誤會,誤會,真的是誤會啊!”珠蘭穿了一身單薄的內衣,雙腿顫抖着,雙手擺動着,焦急地解釋着。
“誤會?怎麼又是‘誤會’這兩個字。難道你們兩個串通好故意刁難我?”懿安雙手叉腰,顯得極爲氣憤。
倆人同時低下頭,沉默着不說話,懿安看看這,又看看那,兩個原本有矛盾的人卻相安無事,那麼懿安對兩個人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事情就這樣平息了過去,而蕭郎與珠蘭卻因爲此事相互交心,成了很好的朋友,
珠蘭身邊有個侍從,提醒道,“貝勒爺,這回豫親王這一招好狠啊,他明知您與懿格格交好,卻把懿格格未來的附馬安置在咱們這兒,這不存心叫您去找事兒嗎?貝勒爺您以後要多加防範纔是。”
“對於歹毒之人,老天自然會懲治他,不提防也罷!”
“大貝勒,您終究還是太善良。”
接下來的幾日,蕭郎與珠蘭往來平凡,經常在一起喝酒飲茶,吟詩博弈,談天說地,彼此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懿安時常來找蕭郎,卻時常被冷落在一旁。懿安有時也會無可奈何地責問:“你們到底有沒有當我存在?”
倆人齊聲回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或者,這就是倆人進行頑強對抗的最後一點點小計謀吧!
小計謀也是無濟於事的,懿安勃然大怒,跑到皇太后面前稟明實情。皇太后也甚爲氣憤,“懿兒,你不用着急,公主府馬上就要整修完畢,黃道吉日我已命人定好,就在這個月的十六。日子就在眼前了,你要好好準備囉!”皇太后笑得合不攏嘴。
“懿安謝過皇額娘。”懿安跪地不起,向太后行跪拜大禮,唯有此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恩與喜悅。
懿安歡奔亂跳地來到豫親王府,在門口卻碰上多尼,“懿格格且留步。”
“哦,是多尼啊!有事兒嗎?”
“懿格格,您今日心情不錯,想必有喜事兒?”
“當然,太后已爲我定了婚期,爲我修了府邸。”
“懿格格好福氣!但是,你不得不提防一下我那個大哥啊!他可是從小與你青梅竹馬的,如今你棄他於不顧,千萬小心他礙着什麼事兒!”
“哼!他已經礙我事兒了!他整日與蕭大哥在一起,不知給他洗了什麼腦,日後我與蕭大哥不合定要治他的罪。”說完佛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