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蒙古一戰回來之後, 雖然蕭郎也因此榮升爲八旗護軍統領。然而蕭郎並沒有因此而露出一絲喜悅,奇怪的是,懿安自從蒙古回來之後也一直悶悶不樂。
沒有懿安整日的糾纏, 蕭郎也覺得身邊清靜了很多, 但他也覺得好奇, 爲什麼懿安自從蒙古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 也再也沒有那麼熱情地圍繞在他身邊。
蕭郎還是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書房做自己的事情,兩個人從此真的達到了一種各自安好的境界。
伴在懿安身邊的只有香兒一人, 被關在沉悶的房間太久,香兒偶爾會問, “格格, 今日天氣極好, 不如出去走走吧,近日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呢!”
“不用了, 走走就能心情好嗎?不會的,恐怕我的心情是永遠好不起來了!”懿安絕望地說道,“心若不在,人在又有何用?”
香兒站在一旁似乎不太明白懿安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是, 卻說了句很有用的話, “格格, 你心裡有什麼話還是要說出來的, 如果對額附有話也是要說清楚的, 不然,兩人一直默然以對, 這份感情可能很難持久下去了。”
聽着香兒的話,懿安沒有恐懼,只是淡淡地說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懿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塌上,她開始回憶,回憶去蒙古那幾日,與珠蘭一起去偵查情況時的情景。
那日,珠蘭拼命拉着她的手,求她回心轉意。
她說,她是有夫之婦,以前沒有成爲可能,以後就更不可能。
“有夫之婦?但你可知道,你嫁的是個有婦之夫,呵呵,呵呵!”那日珠蘭這樣說道,說得如此痛快與淋漓盡致。
當她追問蕭郎爲什麼是個有婦之夫時,珠蘭又追加一句,“不但是個有婦之夫,還有個孩子。”
她知道,珠蘭不會騙她,他所說的一切全都是事實。但是,叫她如何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難道他所說的這個‘婦’就是貞兒?怎麼可能?她不是已嫁給李定國爲妾了嗎?後來,她卻無故失蹤,慈炤去找過她,直到我離開後他也沒有回來。難道他們一直在一起?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懿安一個人自言自語,自己回想着,假想着……
近幾日,蕭郎多次去肅親王府碰見的卻都是多尼,“肅親王,近日,珠蘭怎麼都沒見到?他不在府上嗎?”
“他說他身體抱恙,不得見客。估計是因爲額附的戰功太大,他畏懼着不敢見了。”多尼挖苦似地打趣道。
“我已經來了好幾趟了,今日,我一定要見他。”蕭郎堅決地說。
“那你就自闖他內寢吧,反正那地兒你也熟。我就不奉陪了。”多尼反着手,悠閒地離開。
蕭郎來到珠蘭屋外,侍女焦急地跑了出來,“額附大人,貝勒爺今日身體欠佳,不會客。”
“哦?看來他真的是不想見我?那我只能硬闖了。”蕭郎強硬走進屋內,侍女還是拼命阻攔。
“讓他進來吧!”珠蘭的聲音從內屋傳來。
走進屋內,珠蘭一個人獨自在飲酒,“你還是來了?”
“你爲何避開我?”
“沒什麼,這幾日情緒不佳。”
“在你情緒不佳時總喜歡約我喝酒,難道你已把我這個大哥忘記了嗎?”蕭郎責問道。
“沒有,你永遠是我大哥。”
“自蒙古回來之後,懿安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內,這是否與你有關?”蕭郎追問道。
珠蘭沉默着,沒有回答,只是問道,“她這又何必?”
“你一定知道什麼,快說吧!”
“大哥,對不起,我把你與貞兒成親生子的事跟她講了。”珠蘭自責地猛然喝酒。
蕭郎一時愣住沒有言語,許久,才緩過神來,“她知道了是吧?”
“知道了!”
“知道了也好,我也就不用爲難了,如果有一日我真的要走,至少也有個讓她明白的理由。”蕭郎自己倒上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兩個人就一直喝下去,直到天亮……
清晨,香兒來到懿安房間,“格格,昨晚額附一夜未歸,你這樣下去不行啊,你對額附不聞不問,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你要趕快振作起來啊!”
“嗯!香兒說得很對,我是應該振作起來的,我對他熱情,他則對我不冷不熱,我對他冷淡,他對我就更加冷淡。與其這樣,不如,我就接受他的一切,勇敢站起來,把自己的幸福追回來。”懿安從塌上起身,開始精心梳妝打扮。
此時,蕭郎卻推開了房門,酒味滿身,醉意猶存。
“額附你怎麼喝那麼多?”香兒連忙扶住蕭郎,懿安也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扶住。
懿安把蕭郎扶到了牀邊坐下,香兒連忙關上了房門。懿安今日的精心梳妝看起來特別清純可人,穿上粉紅色的繡花袍子,酒醉後的蕭郎似乎分不清誰是誰。他緩緩地伸出手來,在懿安臉上輕輕撫摸着,濃濃深情地看着她。懿安心花怒放,從未感覺過蕭郎如此的愛憐。
“貞兒,貞兒,我終於回來了,貞兒。”蕭郎還是不斷地撫摸着懿安的臉,深情地看着她,雙眼落下了厚重的淚水,似乎是這多日子來積蓄下來的全部淚水。
懿安想告訴他,她不是貞兒,可是,蕭郎卻毫不猶豫地親吻她,這是她那麼多個日子來第一次奢侈地被他親吻。她沒有推開她,雖然她只是替身。
親吻過後,待蕭郎再一次看着懿安的臉,他卻清醒了過來,“不,你是懿安,不。”蕭郎拼命地逃出了房間。
“你給你站住,對,我是懿安。我知道那個人一直在你心裡,但是,難道我連做她的替身的資格都沒有嗎?”懿安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後背。
蕭郎久久地愣在那兒,雙眼全是淚水,慢慢地他推開她的手,“請給我點時間好嗎?”說完便徑直走向門外。
懿安絕望地坐在牀上,對於他們的感情,她似乎看不到一點未來,她垂下頭,靠在楠木雕花牀上,難過得一動不想動。
香兒見情況不妙,趕緊跑了進去,“格格,不要泄氣,來日方長。我覺得啊,額附已經對你有些動心了,再加些時日,加上我們的對策,他一定會對你服服帖帖的。”
懿安停止了哭泣,淚眼朦朧地看着香兒,“還是香兒最貼心。你有什麼其它辦法嗎?”
“有自然是有,不知格格下定決心了沒?”
“你先說來聽聽。”
“香兒雖然還只是姑娘家,但對男女之事也有所瞭解,男子一般很難抵抗女子的誘惑。額附與您同牀共枕那麼久卻未與您圓房原因就是他對另外一女子用情太深。他每次控制不住自己時,都是想起另一女子。所以,我們只要將的食物中加入點藥物,他自然就難於把持。一旦生米煮成熟飯他自然會對你癡情一片。”
“那,那藥可有地方弄來?”懿安怯生生地問。
“包在香兒身上吧,我這就託人去市井上弄來。”香兒壞壞地笑着。
第二日,香兒便欣喜地跑到懿安身邊悄悄地說道,“格格,東西弄來了。”
懿安羞澀地點點頭,臉頰有些緋紅。
夜晚,蕭郎還在書房獨自看書,懿安則在房間裡把香兒從市井弄來的藥放入茶中。自己則在一旁裝模作樣地做讀起了兵法來。
蕭郎每次都要夜深人靜纔回房間,這一夜也不例外。當他打開房門,就感到十分詫異,“怎麼?今晚還沒睡?”平日裡,每次蕭郎回屋懿安都早已睡去,也許沒睡着,但也只能假意睡去,而今晚,卻一直等着他回來。
懿安笑着回答道,“今日忽然想起以後要好好陪你上戰場,所以,拿出兵書來研究。”
“哦?原來是在看兵書啊,懿格格真是女足豪傑!”
“你在書房那麼久也累了吧!來,喝口茶吧!”懿安殷勤地送上茶。
“謝謝!”蕭郎對懿安的熱情過頭沒有任何懷疑,因爲懿安也總是極爲情緒化,心情時好時好,時起時落,大概今日她心緒頗好,那便順着她的意思吧!
蕭郎沒有任何顧慮地喝下了茶,懿安開心地自顧自睡下,蕭郎跟平時一樣隔着兩條被子,睡在了自己的被子裡。
沒過多久,蕭郎全身發熱,痛苦難忍。
“慈炤,你怎麼啦?你怎麼啦?”懿安邊問着,邊撲到了蕭郎懷中。
“我想你是明知故問吧!你給我走開,快走開!”蕭郎大聲地叫喊着。
懿安還是撲在蕭郎懷中,不肯放開,她心中狡黠地笑着,“這會兒,你可再也逃脫不了吧!”
“你給我走開!”蕭郎像只發瘋的獅子,一把推開懿安,瘋了似的往屋外逃跑。
懿安再一次一個人獨自坐在牀上,這次不僅僅是絕望,是跌落山谷似的撕心裂肺的痛。明明知道沒有可能,爲什麼要勉強他,墜落自己。這一次,她是真正把他們原本僅存的一點點相敬如賓之情徹底摧毀乾淨。
香兒還是那樣神情荒亂地跑進來,“格格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還有下次!”
只是,懿安再也沒有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