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濟的可以所爲之下,兗州戰事一觸即發,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是,最先燃起戰火的並非是兗州,而是司州的弘農郡。
就在張燕向東郡“逃跑”的時候,得到徐濟軍令的田豐和沮授兩人已經來到河東郡協助替代徐晃的于禁。樑習派出的人手也在此時來到了河東郡,見到了早已經蓄勢待發的于禁,向于禁稟報了戰局的發展。
于禁得知這個消息後,大喜過望,馬上帶領原本徐晃麾下的兗州三萬大軍出其不意跨進弘農郡,渡過黃河來到澠池,對澠池的荊州守軍展開攻擊,之前被留在長安附近的典韋也被徐濟調回來了,加上週倉、裴元紹三人身先士卒,只一個衝鋒,便登上了曹陽的城頭,殺散了守衛北門的荊州守軍,打開城門,引兗州軍入城。
入城的兗州軍三五成羣,輕易的擊潰了原本就數量不多的澠池守軍,更控制了澠池的南門和東門,只蓄意留下西門,澠池守將倉皇而逃,向西南逃跑到曹陽城報告。
略作修整的于禁只留五千人駐守澠池,然後于禁率大軍兵分兩路,一隻由田豐帶領周倉和裴元紹向東南行軍攻擊現在還沒有得到澠池失守消息的永寧,而於禁則和沮授、典韋西南急行軍,到達曹陽,對已經有準備曹陽守軍展開攻擊。
曹陽的守軍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是兗州軍的攻勢實在太過猛烈,尤其是典韋的狀若瘋獸的殺戮令所見者都馬上失去了與之交戰的慾望。
只一戰,于禁大軍便打得曹陽的守軍心驚膽戰,根本不敢與之交戰。不過張允好歹也是荊州名將,在得到消息後,很快派出了援兵迅速的趕往曹陽。堪堪抵擋住了原本就無心一戰擊潰荊州軍的于禁大軍。
對於于禁來說,畢竟現在徐濟主要的麻煩還是內部不穩,換言之主要戰場還是兗州。
就在這時,張允又接到消息。三崤山東麓的永寧城也遭到了兗州軍的攻擊。在措手不及下,永寧城現在已經被于禁大軍拿下。
張允大驚失色。如此一來,兗州大軍隨時可以從永寧城出發,繞過三崤山的南麓,從後面攻擊弘農城。最怕兗州軍去攻擊自己大軍的糧草所在地廬氏,連忙派派出軍隊到三崤山的南麓背山結營,阻截兗州軍。
不過田豐並沒有向西推進的意圖,只是指揮大軍防守永寧城。這才令張允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攻擊曹陽城的于禁大軍也減弱了攻擊。給了曹陽的張允軍喘息的機會。
驚魂甫定的張允非常的憤怒,在加強曹陽的守衛力量之後,更派出使者到曹陽城外的于禁大營質問于禁:爲何無緣無故攻擊荊州軍。
于禁懶得和使者解釋那麼多。只是命令手下人割掉了使者的耳朵,要使者拿着自己的耳朵回去向張允覆命,問他:難道沒有耳朵聽說徐濟正在荊州被追殺嗎?並且還煞有介事地說出了黃忠的名字。
看着因爲失去雙耳而血流不止的使者向自己哭訴,再看看那一雙耳朵。張允終於知道了兗州軍進攻的理由,不由得又驚又怒,完全想不明白這麼機密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泄漏的。要知道黃忠雖然是荊州有數的高手,但是這僅僅限於荊州,天下間知道兩人姓名的人寥寥無幾。
張允哪裡想得到這個名字根本就是徐濟直接寫信告訴于禁的,還以爲是他早有耳聞的兗州強大的情報機構的原因。
於是連忙派人回荊州問計劉表,看看用什麼話回覆,畢竟現在是己方理虧。然後帶領衆將趕赴曹陽,會戰于禁。更在弘農和廬氏佈下重兵,已防兗州軍的偷襲。
于禁在見過張允的使者之後也不着急,每一天只是不斷地派人在曹陽城外討敵罵陣,可是面對典韋,張允手下衆將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典韋交戰,實在太可怕了,唯有嚴守城池,閉門不出。
雙方交戰至此,終於陷入到膠着狀態中。
而兗州軍和荊州軍交戰的消息終於傳播開來——
東郡,城頭。
面色蒼白的袁術站在城牆上,看向遠方,身邊則是一干大小文武官員。袁術擺出這麼隆重的場面,當然是爲了迎接“大敗而來”的張燕。
袁術乃是一日前到達的東郡,在於這裡的守將李豐會合後,東郡的袁術軍隊已經帶到了十一萬之多。更帶來了謀士袁胤、閻象,悍將紀靈、陳芬、樂就、徐璆,更有文武全才楊大將。
這裡的守將李豐本來戰戰兢兢,但是見到袁術大軍到來,又有這般陣容,當然笑得合不攏嘴了。
就在今早,袁術得到消息,張燕的大軍即將到來,袁術大喜過望,馬上率領衆人到城頭瞭望。
已經過了好一會兒,還不見張燕大軍的到來,衆人漸漸失去耐心,畢竟張燕不過是黑山軍出身的一個平民百姓,而袁術手下的衆人都是豫州豪門出身的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個個一向眼高過頂,哪裡會把張燕放在眼裡?
此時,袁術的英俊侄子袁胤終於忍不住了,湊到前面來,對袁術道:“叔叔,我們不必在這裡親等吧?這裡風大,還是回到議事大廳中等候爲好。若是張燕大軍到來,有士兵稟告,再開城迎接也不遲。”
一直皺着濃眉的閻象也走到前面來,對袁術道:“聖上,張燕只不過是個草莽之人,何必如此興師動衆?”
衆人聞言點頭。
袁術冷哼一聲道:“張燕當然沒有什麼了不起,寡人看中的乃是張燕可爲我們帶來的情報,要知道高順兗州軍乃是天下少有的精銳,我們與之交戰即便能夠取得勝利也會有很大的傷亡,而張燕則不同,他和兗州軍打交道的時間很長,對兗州軍的瞭解更非我們所能比擬,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我們能從此人嘴中得到有用的情報,要破兗州軍也非難事否則寡人現在何用站在這裡等候許多時?”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袁術嘆了口氣道:“其實寡人還想接管張燕手中的大軍,聽說他的軍隊多達五萬之衆。而且在與高順的作戰中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失。雖然戰力上和高順的兗州軍不能相比,但是也遠勝其他諸侯的軍隊。若是這支大軍可以歸我軍所有。再加上我豫州軍的十萬丹陽精兵,即便是高順大軍又何足道哉?”
身形瘦高、面白無鬚的楊大將在一旁皺着眉頭道:“聖上,張燕手中的大軍原多是張燕黑山軍的舊部,對張燕的忠誠程度自不必多言。聖上若是想要謀奪張燕手下的精兵,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能收服張燕。”
袁術點了點頭長嘆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身材魁梧、個子高過常人、一直在袁術身邊沉默不語的悍將紀靈出聲道:“聖上,屬下久聞兗州軍之所以勇猛無敵,乃在於兗州軍有一套獨特的訓練士兵的方法,可以令軍隊上至將軍、下到士兵無不勇猛效死,張燕雖然加入兗州軍不久。但是肯定已經盡得其法,若是可以從張燕處知道這種訓練方法,那麼屬下願意爲聖上訓練一支這樣的精銳部隊。”
袁術點了點頭,身邊頗有才智的陳芬卻忍不住道:“只是張燕其人向來奸猾無比。恐難探出他的口風。”
袁術冷哼道:“張燕這人反覆無常寡人自然明白,寡人現在厚待他不過是因爲他還有一些用處,待到除掉了高順之後,寡人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這個張燕。”
長着一雙三角眼的小白臉韓胤在一旁陰笑道:“聖上深謀遠慮,屬下佩服,張燕遠道而來,雖然說是大敗,但其實實力損耗不大,主公要在將來除掉張燕,只怕不大容易,爲今之計,當然是借高順的手消耗張燕的實力。”
衆人點頭,袁術笑道:“說到這一點,那已經不用我們挑撥了,張燕和高順的仇怨只怕的淘盡三江四海之水都難以洗刷的清楚。”
閻象沉思了一會兒,對袁術道:“聖上此言甚是,張燕這次大敗乃是因爲受到了樑習大軍和高順大軍的前後夾擊,因爲丟了東平,沒有立足之地,萬不得已才從前方撤退,張燕心中哪裡能夠服氣?等到張燕來到我東郡,主公對其好言安慰,假意答應將來許給他一個立足之地,張燕一定會重整旗鼓,與隨後而來的高順大軍決一雌雄的。讓他們來個魚死網破,我們則坐收漁翁之利,到那時,聖上何慮之有?”
衆人稱是。
正說話間,只見遠方一支大軍緩緩而來,迎風招展的大旗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張”字。不問可知,來者正是張燕。
衆人精神一振,袁術便欲下城迎接,卻被閻象攔住,衆人正大惑不解的時候,只見閻象面色凝重,對袁術道:“主公不可以在此時打開城門,畢竟張燕的大軍並非是聖上的嫡系部隊,如此打開城門迎接他們入城,多有不妥,日後指揮起來多有不便,而且張燕這人心機深沉,誰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和立場,與這種人合作正如與虎謀皮,不得不防。更何況主公已經準備讓張燕迎戰高順,何不先讓張燕在城外安營紮寨,然後令張燕獨自進城呢?”
袁術恍然大悟,連忙派出士兵打開城門去向張燕傳命。
在一旁的大將陳芬卻皺眉道:“只怕張燕不會答應呢。”
閻象哈哈一笑道:“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張燕應該分得清眼前的形勢,他若是不同意這種安排只能表明他沒有誠意,也就失去了和我們合作的資格,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說話間,城外張燕大軍已經緩緩的停了下來,然後開始掉轉大軍的前進方向,來到了西城牆和大河之間,依傍有利地形,開始訓練有素的安營紮寨。
袁術衆人此時也已經來到了西城牆,默默觀察張燕大軍的行動,良久,紀靈長嘆一口氣道:“張燕雖是草寇出身,但觀其治軍果然名不虛傳。難怪可以縱橫兗州冀州多年而屹立不倒,但看他選擇安營紮寨的地方和軍隊行動的訓練有素,就可以知道他的統軍能力絕非兒戲。”
衆將默然,雖然心中不服氣。但是卻不得不承認紀靈說的乃是實情。
不多時。張燕大軍已經布好大營,袁術派出的那名通知張燕士兵帶着幾人騎着戰馬向東郡城而來。那其中當然有一人是張燕。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城門下,高聲呼喚,袁術命令守城士兵打開城門,引張燕等人入城。袁術等人下城迎接。
纔到城牆下。身形輕靈剽悍的張燕已經進到東郡城中,見到袁術一衆人等遠遠地迎接而來,先在腹中問候了一下袁術的諸位親人,才裝出慌張的樣子,連忙下馬來,向袁術大踏步而去。
袁術見到張燕氣質迥異常人,有一種輕靈慾飛的挺拔感。其撲面而來的強悍處就連自己手下的大將紀靈、張勳、楊大將三人都多有不及,心中頗爲驚異,見到張燕下拜,卻停住了腳步。等到張燕已經行禮完畢後,才哈哈大笑的把張燕扶了起來。
張燕心中早就開始大罵了,自己就是見了令他心悅誠服的徐濟,這位被自己認可的主公也沒有讓自己下拜,現在這個昏庸無能袁術竟然對自己的行禮受之無愧,這無疑令桀傲難馴的張燕非常惱火,他更是暗下決心,日後定不會放過袁術。
袁術扶着張燕,先看了看張燕身後的親衛士兵,當眼睛落到了這些士兵身上的精良裝備時,眼中閃過驚異和貪婪的神色,然後才仔細看了看張燕,裝出感慨地樣子道:“張燕將軍,實在是辛苦你了,寡人本來已經派出援軍到東平支援你,誰知道還沒有到達東平就聽說你戰敗的消息,寡人惟恐東郡等地有失,所以會撤回援軍,在此恭候將軍,將軍不會怪寡人吧?”
張燕心中大罵袁術不要臉:這袁術說得倒是好聽,但他若是真心救援的話,現在自己的大軍就應該在東郡城內纔對,現在讓自己在城外安營紮寨,擺明了就是不信任自己,不過張燕倒也不以爲意,畢竟自己也是在欺騙對方,也就懶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表面上只是恰到好處的只是微微苦笑。
袁術見張燕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不由得鬆了口氣,不過袁術身後一直在默默觀察張燕的閻象和楊大將面色卻面色凝重起來,兩人對望一眼,看出對方的戒備之色:這個張燕不動聲色,須得小心提防。
袁術目光流動,卻發現張燕的手臂處包紮着白布,上面還有殷紅的血跡,不由得奇怪問道:“張燕將軍,這傷……”
張燕看着一眼自己的傷口,漫不經心道:“那晚我去劫樑習大營,不像卻被高順從後面攻擊東平,我領軍回頭攻擊高順的時候,被兗州騎兵刺傷,若不是有此傷在身,我怎會放棄東平城?”
在一旁的李豐忍不住道:“張燕將軍,連高順都不是你的對手,到底是兗州軍中的哪員戰將傷了將軍你?”
張燕搖頭道:“我哪裡知道姓名?高順手中的兗州騎兵乃是兗州軍中的精銳,都是自徐濟起兵之時就追隨陳到的親衛騎軍,其中每一個騎兵都有戰將的水準,而且武器裝備精良,尤其是衝殺時,更是銳不可當,我就是傷在了無名小卒的手上。”頓了一頓,又道:“當年我的手下於毒就因爲遇見了兗州騎兵的衝擊而死於非命的。”
袁紹手下衆將的眼中閃過駭然的神色,沒有想到兗州軍的一名小小的騎兵竟然可以刺傷張燕這等級別的戰將,無不心生寒意。
“所以,”張燕苦笑道:“千萬不要與高順指揮的兗州軍打衝鋒戰,那將是一個惡夢。”袁術身邊的衆人無語。張燕的這個情報實在太及時了,若是沒有張燕提醒,己方日後和高順見面後不知深淺的打衝鋒戰,肯定會損失慘重的。
張燕手臂上的傷當然是假的,張燕和高順早就料到袁術很有可能在張燕到了東郡之後命令張燕爲先鋒部隊和高順大軍交手,在袁術的面前,兩人如何作假?故此張燕才假裝受傷。
果然袁術等人的眼中閃過失望之色,看來這個張燕在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和高順動手了。
不過張燕對兗州騎兵的評價卻是真的,當然張燕這般實話實說乃是另有目的,更可以騙取袁術等人對他的信任,認爲張燕知無不言。
良久,大將陳芬才嘆了口氣道:“難怪張燕將軍一見高順大軍就指名道姓要和高順單打獨鬥,原來是要避免與高順大軍正面衝擊啊!”
張燕的面上閃過連裝都不用裝的畏懼神色道:“高順雖然陣前鬥將並不厲害,但其統兵的本事着實令人有些驚懼,有高順的兗州軍和沒有高順的兗州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若是說想要擊敗兗州軍,那就要先把高順殺死,否則想都別想。”
袁術身邊的衆將緩緩點頭。
張燕看着袁術身邊衆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既然袁術已經放棄了正面與高順打衝鋒戰的企圖,那麼在兗州的兗州軍就有了打運動戰的良機。
隨後,高順大軍在張燕大軍到達東郡的第二天便來到了東郡。
兗州戰事,全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