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開脫下右手的手套,馬桂花頓時就傻了眼了。因爲朱開右手的食指是假指,這證實這個林安就是她的親姐夫朱開。
馬桂花完完全全的蒙了,她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希望這是一場夢。然而這不是夢,這是事實。
怪不得幾年來眼前這個男人不肯與她結婚原來是藏着這麼一個天大的秘密,自己一直愛着的這個男人竟是自己的親姐夫,老天爺幹麼要這樣作弄她,幹麼要跟她開這種天大的的玩笑呢?馬桂花的精神幾乎要崩潰,她有點站立不穩,淚水流了一面。
而朱開雖然現在對馬桂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看到馬桂花如此痛苦的表情,他的心在顫抖。他爲什麼不早一點向馬桂花表明自己的身份呢?他早向馬桂花表明自己的身份,馬桂花也就不會受到如此的傷害。
“桂花,原諒我。本來我是想把實情告訴你的,可是又怕你把不住嘴,所以......”
“你什麼都不要說了,這是一場夢,一場作了這麼多年的夢。夢醒了,原來我是自作多情啊!我怎麼就這麼傻呢?怎麼不早一點醒過來呢?現在好了,我的一切都煙銷灰滅了。”
“桂花,是姐夫對不住你。”
“朱開,我只想問你一句,這些年來你喜歡過我嗎?”
“其實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你跟你姐一樣讓人值得去愛。但是有一句話不知姐夫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
“其實張生一直在愛着你,你還年輕,你跟張生才適合。”
馬桂花當然知道張生一直在愛着她。張生跟她的男人是知心朋友,張生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她家裡聊天,他們之間沒有藏着掖着的事。她的男人比張生長五六歲,她也比張生長五六歲。張生的家境也不錯,而且張生身強力壯又老實憨厚,她說她一定會給張生介紹個姑娘。她問張生,想找個什麼樣的姑娘。張生說,想找一個想桂花嫂子一樣漂亮的姑娘。
“阿敏長得怎麼樣?”她望着張生問道。
張生傻笑着,摸了下後腦勺:“阿敏長得像一朵花耶。”
“張生,這麼說你喜歡阿敏?”
張生收起笑容:“可是阿敏不會看上我。聽說她喜歡的人是阿牛。”
“阿牛跟蘭芝好上了,都過彩禮啦,他跟阿敏不可能。”
“當真?”張生眉飛色舞。
“當真,桂花嫂子不會騙你。”
“桂花嫂子當然不會騙你。””
可是第二天,馬桂花的男人就出事。張生過來勸她別太傷心,勸她注意自己的身體。張生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桂花嫂子,如果你願意的話張生願照顧你一輩子。”
她很感激張生能對她說這樣的心裡話,但是她不能答應張生,她畢竟長張生五六歲,而且又是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她會幫張生撮合阿敏,張生跟阿敏才相配。她叫張生以後少來她家串門,以免招來閒言閒語。
然而張生還是每天都來看她。
有一回她裝着生氣的樣子說:“張生,我是你嫂子,難道你不明白嗎?你天天都往我這裡跑,在別人的眼裡我成什麼人了?”
“我明白。”當時張生非常尷尬。
“明白就好,以後你不要再來了,否則嫂子要生氣了。”
從那以後,張生很少再來她家。但是她發覺張生的眼光總是遠遠地望着她。有的時候她覺得張生很可憐巴巴的,她甚至產生了想嫁給張生的念頭
直到那天快嘴劉對她說,診所的林大夫人不錯,妻子死了幾年了都一直沒有娶,不過林大夫身邊有個孩子,如果她對林大夫有意思的話,她幫她去跟林大夫講。她答應了,因爲這樣就可以斷了張生對她的那種念頭。
可是這些年來林大夫一直在說結婚的事再讓他考慮考慮。當然她可以等,等林大夫考慮清楚了才結婚也不遲。可是沒想到她等了這些年即是今天這個結果。太可笑了,太荒唐了,自己苦苦等了這些年的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姐夫朱開。
馬桂花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秦家大院的。她茫然地在路上走着......
“桂花,你們談得怎樣了?”快嘴劉突然攔住馬桂花,“怎麼啦?你的臉色這麼難看?”
馬桂花沒有答話,似乎她沒有看到眼前的快嘴劉,依然是茫茫然然的往前面走去。
“馬桂花你中邪了啊?”快嘴劉一把拽住她,“林大夫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馬桂花兩眼直直地望了快嘴劉一會,鼻子一酸哭着拔腿跑回去了。
快嘴劉不知馬桂花跟林大夫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追到馬桂花家,可是馬桂花已經將門拴上拒絕快嘴劉進去。
馬桂花流了一夜的淚。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她悄悄地離開了西瓜灣。
中午時分,江二嬸子急匆匆地跑來跟快嘴劉說,馬桂花上尼姑庵削髮爲尼去了。
“江二嬸子你說什麼?馬桂花上尼姑庵削髮爲尼了?”快嘴劉很驚訝,“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啊?”
“我也不知道。”江二嬸子說,“剛纔我聽到劉四的兒媳婦鳳嫂跟幾個女人在議論這件事。”
回憶起昨天晚上馬桂花哭着跑回去的那種情景,快嘴劉心裡明白了幾分,林大夫昨天晚上一定是傷了馬桂花的心,馬桂花才選擇了這條路。馬桂花幹麼這麼傻呢?
快嘴劉急火火的跑到診所,進屋就劈頭蓋臉的質問朱開:“林大夫,昨天晚上你對馬桂花到底說了些什麼?”
“哦,是快嘴嫂子啊?”朱開淡淡的笑了笑,“馬桂花怎麼啦?”
“我問你,”快嘴劉指着朱開,“昨天晚上你跟馬桂花到底說了些什麼?”
朱開見快嘴劉一臉的怒氣,心裡咯噔一下有點緊張起來,他怕馬桂花在快嘴劉面前透露了他的身份。但朱開馬上又想到馬桂花不會透露他的身份,因爲馬桂花在秦老夫人他們的鬼魂面前發過誓的,於是說道:“昨天晚上我沒對馬桂花說什麼,快嘴嫂子你這是......”
快嘴劉又大聲地質問道:“林大夫,我問你,你沒對馬桂花說什麼,馬桂花怎麼會選擇上尼姑庵削髮爲尼?”
“馬桂花上尼姑庵削髮爲尼?”朱開以爲快嘴劉是在跟他開玩笑,又給他使激將法,“快嘴嫂子你別在嚇唬我,馬桂花怎麼可能去當尼姑呢?”
“我沒空跟你開這樣的玩笑!”快嘴劉板着臉,大聲地衝着朱開說:“我像是嚇唬你嗎?林大夫,你不喜歡馬桂花幹麼要拖她這麼多年,是你逼她走上今天這條路。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不該撮合你們倆的事。我真後悔啊!”
看來馬桂花削髮爲尼的事是真的了,不然快嘴劉不會生這麼大的氣,發這麼大的火。頓時朱開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他萬萬沒有到馬桂花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因此朱開拔腿一口氣跑到尼姑庵。眼前的一幕讓他苦不堪言。
馬桂花那長長的一頭黑髮剃掉了,穿着一身道姑服,時隔才短短的一天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無血了。朱開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是他害了她。他早該回絕馬桂花感情方面上的事,不該不明不白的拖了她這麼多年。有朝日自己去了陰曹地府她的姐姐馬桂珍都不會原諒他。這是他今生今世做了一件最大的錯事。事到如今他後悔莫及。
“桂花你這是何苦啊?”
馬桂花的臉側過一邊:“男施主,這裡是尼姑庵,這裡沒有桂花這個人。男施主你請回吧。”
“桂花你不要這樣對我,你回過頭來看我一眼,你罵我一頓也行,我心裡還好受些。”
“男施主,我已經說過,這裡沒有桂花,你請回吧。”
“桂花,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但是你也不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馬桂花的身體顫抖着,似乎站立不住。但她努力地支撐着:“男施主,很遺憾,你說的那個桂花已經死了,看來你跟她這輩子沒有情緣。你還是請回吧。這尼姑庵裡只有淑賢師傅和她新來的弟子盡賢。”
這時淑賢師傅走了進來:“男施主,還是請回吧,這是尼姑庵,請不要打擾我的弟子。”
朱開無奈的離開了尼姑庵,跌跌撞撞的回來。
三叔公、江二跟徐桂他們聽到馬桂花削髮爲尼的事便一起來到朱開的診所,問朱開跟馬桂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朱開直搖頭。
“林大夫,”三叔公嘆着氣說,“馬桂花對你是一片真情,你卻......,唉,這麼善良的一個女人就這樣......”
朱開擡頭望着三叔公:“三叔公,我跟她今世無緣,也許這是她的宿命吧。”
“屁話。”江二接話說:“你娶了她她還會遁入空門嗎?你不喜歡她當初你就該當面挑明這件事。可是你讓她苦苦等了你這麼多年,現在你竟說這是她的宿命,你這是不負責任,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是你害了她,你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徐桂也說:“江二說的沒錯,林大夫你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馬桂花對你一片真情,而你......,唉,我真恨不得狠狠地揍你一頓啊!”
朱開現在沒有理由解釋這件事,他也不能解釋這件事,說他害了馬桂花也好,說他不負責任也罷,他無話可說,這件事的確是怪他。其實馬桂花遁入空門他比誰心裡都不好受。如果他娶了馬桂花就不會有今天這個結果。如果他不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馬桂花也不會知道他是朱開。可是他有苦衷,因爲馬桂花是他的小姨子,他能娶她嗎?不能。江二說得對,其實他早該拒絕馬桂花的感情,事到如今一切的錯都在他。就算徐桂他們狠狠地揍他一頓他也無話可說,也許他心裡還好受一些。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可是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三叔公我們還是商量一下鎮鬼塔的事吧。”
三叔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吧,趁我們幾個都在我們商量一下鎮鬼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