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快嘴劉又過來看望阿霞大少奶奶和秦老夫人。
“快嘴坐吧,幾天沒見着你,你去忙點什麼?”阿霞大少奶奶問道。
快嘴劉坐下,回答道:“這幾天去照顧你姨娘,你姨娘病了。”
“姨娘得的什麼病?好些沒有?”阿霞大少奶奶問道。。
快嘴劉回答道:“其實只是一點傷寒感冒,不要緊,已經好了,不然我哪能那麼快過來呢。”
“那就好。”阿霞大少奶奶說,“人啊老了毛病也就會多起來。過幾天我抽個時間去看看姨娘。”
快嘴劉望下阿霞大少奶奶:“看你一身重重的,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我可沒那麼嬌氣。”阿霞大少奶奶笑了笑。
快嘴劉說道:“你如今是秦家的大少奶奶,懷着老夫人的長孫,老夫人不會放心讓你去的。再說也許過兩天你姨娘會來看你呢。”
“真的呀?”阿霞大少奶奶高興得像個孩子。
快嘴劉說:“當然是真的,你姨娘說她早就想來看你了。”
兩個人聊了一陣子,她們的話題又扯到馮興的事情上。
“表姐呀,”快嘴劉說道,“我真不知道馮興怎麼會變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呢。”
阿霞大少奶奶沉思了一會:“其實馮興早就對老夫人懷恨在心了。”
“你說馮興對老夫人早就懷恨在心?這是怎麼回事?”快嘴劉望着阿霞大少奶奶。
停了片刻,阿霞大少奶奶纔回答說:“你也知道,其實馮興整天遊手好閒,不做正經事,而且跟二少奶奶又是水火不容。所以老夫人就給了他十畝田地讓他回鳳村去了。可是結果他卻把那些田地給賣掉,又是嫖又是賭,花得一乾二淨。後來他又厚着臉皮回來。那天還跟二少奶奶吵了一架。因此她恨死了老夫人,說是老夫人把他攆出去。現在他跟黃黑子混在一起。太可怕了。你也知道馮興那個人橫蠻無理。”
快嘴劉輕聲的說道:“這些事我聽說了。我還聽二少奶奶說那天晚夜馮興是爲了問老夫人要夜明珠才差點弄出人命的。”
阿霞大少奶奶嘆下氣:“就是爲了這件事情,馮興說是爺爺說的,老夫人藏着一顆夜明珠。所以馮興要老夫人交出那件寶貝。老夫人說她哪來的夜明珠呢,可是馮興不相信,非要老夫人把夜明珠交給他,不然他就勒死老夫人。”
“我在縣城聽人說的各異,有人說馮興是爲了老夫人的一座金菩薩,也有人說是爲了一座玉觀音,原來是爲了什麼夜明珠呀。”
阿霞大少奶奶說:“其實這都是空穴來風的事,老夫人沒有夜明珠,沒有金菩薩,也沒有玉觀音。”
快嘴劉說:“說句良心話,其實呀老夫人對待馮興比秦山兄弟倆都還要好。如果沒有老夫人哪有馮興的今天,說不定不是餓死就是病死了。可是他不知恩圖報,還對老夫人下這樣的毒手,該雷劈。”
阿霞大少奶奶嘆了一口氣:“唉,馮興被警察局抓進大牢,老夫人還爲這件事發愁呢。老夫人吃齋唸佛,有一顆仁慈的心。雖然馮興對老夫人無情無義,但是在老夫人心裡馮興始終是她的侄兒,她不忍心看到馮興蹲大牢的。”
“難道老夫人會去警察局保馮興出來嗎?”快嘴劉望着阿霞大少奶奶。
“說不準啊。唉,其實那天晚上的事已經了結了,老夫人給了馮興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所以當着大家的面把馮興放了。”
“老夫人沒有懲罰馮興?”
“當時馮興說自己知錯了,願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所以才把馮興放了的。但第二天二少奶奶卻去警察局報了案,因此馮興才被抓進警察局的。”
“那天二少奶奶去警察局報案的事我知道了。”快嘴劉說道:“馮·興能痛改前非當然是件好事,但馮興那個人反覆無常的。我想把他關進大牢也好,免得日日夜夜防着那種小人。”
“話雖如此,可是馮興還年紀輕輕,老夫人能忍心看到他坐大牢嗎?”
“你跟老夫人一樣就是心腸太軟,菩薩心腸。”
“什麼心腸軟呀,人總得憑着良心做事吧。”
“話是沒錯,但總得防着點的好,你說是不是?”
“那也是。”
“你認爲老夫人可能會去警察局保馮興出來?”
"聽老夫人的口氣很有可能會去保馮興出來。”
“等會我去探探她的口氣。哦,聽說前幾天你跟二少奶奶上南峰寺去拜了菩薩是嗎?”
“是。因爲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真讓人提心吊膽,所以去拜拜菩薩,心裡踏實些。”
“你挺着個大肚子也敢走那麼遠的路,多危險啊,你可以讓二丫頭替你去就行了。”
“拜菩薩是要誠心誠意的,怎能讓二丫頭替我去呢。”
“說的也是。不過你走那麼遠的路確實讓人擔心。”
“我不是沒事嘛,好端端的。之前我聽朱大夫跟馬桂珍說孕婦是要適當的走動走動的。”
“適當的走動倒沒關係,千萬不要太累。”
“知道。”
“知道就好。這樣吧,”快嘴劉從座位上站起來,“我過去看看老夫人,好幾天我沒來看老夫人了。”
“我陪你去吧。”阿霞大少奶奶也站了起來。
“好。”
阿霞大少奶奶跟快嘴劉正準備去秦老夫人那裡,門外面卻傳來了秦老夫人的聲音:“是快嘴來了吧?”
“是老夫人!” 快嘴劉急忙迎了出來,“老夫人是您啊,我跟大少奶奶正要去看您呢。”
秦老夫人樂呵呵地說:“我聽二丫頭說快嘴來了,所以就過來嘍,歡迎我進屋嗎?”
“當然歡迎,當然歡迎。”快嘴劉也樂呵呵的,”可是按理說是我跟大少奶奶過去看老夫人才對,現在反而老夫人過來了,壞規矩嘍!”
“沒那麼多規矩。”秦老夫人樂呵呵地說着走了進來。
快嘴劉給秦老夫人搬過來一張凳子,讓秦老夫人坐下:“老夫人,今天你的氣色挺不錯。”
“是嗎?”秦老夫人笑了笑:“快嘴這張嘴呀就是會說話,真討人喜歡。”
“老夫人,前幾天我來看你,見你一臉的不開心,本來想跟你多說幾句話,又怕你不高興。今天你氣色不錯,我想跟你多聊幾句。”
“好啊。”秦老夫人笑着說。然後問道:“竈房修好了嗎?”
“修好啦,老夫人挺掛心的。”快嘴劉回答道。
她們聊了一陣,然後又聊起馮興的事。
秦老夫人還是瞞着:“沒那麼恐怖的事,外面的話誇大其詞了。其實啊,馮興只是老虎不吃人樣子兇罷,他哪會勒死我呢?不會,我是他的長輩,是他姑姑。年輕人的性子急躁,我們都做過年輕人呀,快嘴你說是不是?”
“老夫人您的心胸真像一片大海啊!看樣子您一點都不恨馮興,要是我啊非拔了他的皮。”
“他呀還是一身的孩子氣,我幹麼要恨他呢?沒有這個必要。再說啊就算他真的要勒死我,也用不着我去恨他,因爲頭上三尺有神靈,天在頭上看着,他會遭天譴的。也許你們不信這些,但我告訴你們,人生下來就註定今後會怎樣死,閻王不取命誰也要不了你的命,閻王要取你的命誰都保不住你。”
“老夫人您吃齋唸佛,佛祖一定會保佑您,保佑秦家平平安安的。”
“所以啊我們隨時都要提醒自己,我們的所作所爲都在神的監督之下。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或許你們就會相信頭上三尺有神靈這句話了。”
接下來秦老夫人講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很久以前,西瓜灣有一戶姓肖的人家,主人叫肖安泰。肖安泰的生活很不錯,不愁吃也不愁穿,可是就是愁着以後老了沒人養老送終,因爲他們夫妻倆都沒有生育能力。肖安泰有一個好朋友叫黃自立。這黃自立生了五男二女,可是生活很困難,窮的叮噹響。
一年冬天,肖安泰向黃自立接養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排爲第三,大家都叫他阿三。肖安泰夫妻倆把阿三看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什麼都依着阿三,寵着阿三。
可是阿三長大以後卻變成了一個報應仔。不過阿三到了十六歲那年,肖安泰夫妻倆還是給阿三娶了老婆,兩位老人原本以爲阿三娶了老婆以後,有老婆管着脾氣一定會改變。哪曉得阿三娶了老婆之後脾氣不但沒有改,反而更加暴躁,兩位老人甚至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受盡了苦頭。本想望阿三養老送終,如今反而受罪,兩位老人只有喊天。
阿三的老婆叫阿琪。不過阿琪卻是一個很孝順長輩的姑娘。她看不慣阿三這樣對待兩位老人。
一天阿琪對阿三說:”阿三你要知道長輩就是我們頭上的天,踩滅了自己頭上的天有朝日要遭雷劈的。”
“什麼長輩啊?阿琪我告訴你,他們兩個老東西只是一個外人,我跟他們無親無故,我姓黃,我的父親叫黃自立。”
“你接到肖家就是肖家的子孫,現在你又繼承了肖家的祖業,你怎麼說兩個老人是外人呢?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沒錯,我是繼承了肖家的祖業,但那是他們自願給我的,我沒去他們家裡搶。”
“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你不怕遭報應嗎?”
“遭什麼報應?我纔不信那個邪。”
兩個人正在爭吵着,這時突然間雷鳴電閃起來了。
阿琪急忙跪地求饒:“天老爺啊,我家阿三是一時糊塗,求天老爺開恩,我家阿三以後會好好待兩位老人家的。”
“啪!——”的一聲巨響,一道電光從頭頂俯衝下來,冒出一團紅紅的火花,門前的那顆大樹立刻就被攔腰折斷了。
阿琪和阿三都驚呆了。
很久一陣,阿琪才說出話:“阿三,你該明白了吧?你做的事天在頭上看着啊。”
阿三對阿琪說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了。有一陣子阿三對兩位老人好了一些。可是不久阿三又開始對兩位老人粗暴的辱罵。兩位老人氣不過,跪在地上,當着天賭咒阿三要挨雷劈火燒。這一賭咒,立刻靈驗了,頓時烏天黑地,雷鳴電閃。“啪!——”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從天上俯衝下來,一團紅紅的火花在阿三的身上炸開,阿三立刻被雷劈成兩半,燒得面目全非。
說完這個故事,秦老夫人接着說道:“快嘴啊,我們做什麼事都要憑良心。常言道,善惡分明終有報,只是來晚與來遲啊!”
快嘴劉接話說:“老夫人你講的真好。”
秦老夫人說道:“不是我講得好,這是老一輩留給我們的話。哦,對了,時間到了,我得去佛堂去了。你跟大少奶奶繼續聊吧。”
快嘴劉本來想探探秦老夫人的口氣是否要去警察局保馮興出來,結果秦老夫人要去佛堂了,因此站立起來說:“老夫人啊我也該回去了,過兩天我再過來。”
秦老夫人笑道:“一定哦。”
“一定。”快嘴劉回答道。
阿霞大少奶奶說:“我送送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