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爺領着族人夜鬧秦家大院之後,二少奶奶也不再忌諱在長輩面前的無理了,她大膽的對秦老夫人說:“母親,我說你這是引狼入室,當年你就不應該收留馮小狗。你看,我們的顏面都讓他丟盡了。尤其是他的野心暴露出來了。母親,你再不叫他滾蛋,不知今後他會做出什麼讓人不敢想的事情來!”
秦海二少爺馬上接話說:“是啊母親,潘三妹說的有道理。我曾經也跟你說過,像馮小狗這號人不該留在家裡,你看他的野心終於暴露出來了,如果再不讓他滾蛋,恐怕我們就不得安寧了。.”
二少奶奶又接話說道:“母親你別怪我多嘴,你應該叫他滾,馬上滾!這件事你要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
秦老夫人知道二少奶奶的性格直,心裡留不住什麼話,她看不慣的人和事都會站出來說道。當然秦老夫人明白二少奶奶也是在維護這個家。之前,二少奶奶跟她提過馮興的事情,可是要她把馮興掃地出門她真的一時間狠不起心。馮興在這個家生活這麼多年,只是他不爭氣,如果馮興爭氣,是個誠實的孩子,分給他一份財產又何妨呢?秦山跟秦海兄弟二人難道會不願意嗎?他相信秦山跟秦海兄弟倆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人。然而馮興不學好,不務正業,遊手好閒,而且還包藏着一顆禍心,這也怪不得二少奶奶說她引狼入室。
想到這裡,秦老夫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知道怎樣回答二少奶奶,只好違心的說了一句:“潘三妹,你最好還是管好你這張醜嘴吧!”
秦海二少爺見秦老夫人有點不高興,拉下二少奶奶的衣角:“潘三妹我們還是少說兩句,這陣子母親心情不好。”
二少奶奶心裡不痛快,堵得慌,她是爲了這個家,而不是爲了她自己。這是明擺着的事,不把馮小狗趕出去,大家沒有好日子過,他一定會把這個家弄得雞犬不寧。可是老夫人就是聽不進她的話。
其實秦老夫人什麼都明白,她只是狠不起心這樣對待馮興而已。她爲這件事心裡很矛盾,很糾結。在這個家還有她管着馮興,馮興都還如此,如果讓馮興離開馮興就是無龍頭的馬了,馮興會更加放肆,更加的無法無天。同時馮興也像一隻離開窩的孤單小鳥,沒有方向,沒有溫暖,多淒涼啊!秦老夫人真的不願看到那種淒涼的情景。
二少奶奶聽秦老夫人叫她管好她那張臭嘴,心裡很不舒服:“好好好,母親,算我潘三妹狗捉耗子多管閒事。不過總有一天,母親你會後悔的。”
說畢,二少奶奶帶着幾分怨氣回自己屋裡去了。
阿霞大奶奶從房裡出來,走到秦老夫人身邊:“母親您不要生氣,生氣傷身體。剛纔二少奶奶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不過二少奶奶那個人心直,說話直套,母親您不要怪她。”
“好了,阿霞你也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秦老夫人對阿霞大少奶奶擺了擺手。
“嗯。”阿霞大少奶奶點了點頭,然後回自己屋裡去了。
秦老夫人說讓人一個人靜一靜,其實他靜不下心來,現在讓她最擔心的是秦海二少爺跟二少奶奶,因爲他們兩個人太沖動,性子太急,會把馮興跟他們這個家之間的矛盾弄得更糟糕。這個問題總得適當的解決,而不是大動干戈。看來她得去跟二少奶奶小兩口談一談。
二少奶奶心裡不痛快,憋着一肚子的氣,回到屋裡便拿秦海二少爺來出氣:“秦海,如果你是一個男人的話,你就立馬叫馮小狗滾!那是個白眼狼,留在家裡絕對是個禍害,今天他敢叫母親要一份財產,明天他就會霸了整個家。你明不明白?”
秦海二少爺沉思着,二少奶奶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現在馮興的野心暴露出來了。有野心的人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秦海二少爺越想越感到不安起來。
“我明白你說的有道理。其實我比你更討厭馮小狗,可是馮小狗有母親維護着,我們拿他有什麼辦法呢。”
“我看你就是個窩囊貨!好,你不敢叫那個白眼狼滾,我去!”二少奶奶氣呼呼的從屋裡出來,可是擡頭卻見秦老夫人站在她面前,“母親您......”
“回去。”秦老夫人表情嚴厲的望着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慌忙退回屋裡。秦老夫人跟着走了進來。
二少奶奶偷偷地望了秦老夫人一眼:“母親,我也是爲了這個家啊。”
“母親知道你是爲了這個家,”秦老夫人低沉的說,“馮興的事母親會認真考慮的。不過有的事當忍的還是要忍,不要動不動就叫人家滾,這樣很傷人的啊。往往有的時候因一句話就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常言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馮興這個人橫蠻無理。所以在這個時候你們千萬不要衝動。”
“母親,這些我都懂,可是我就是看不慣馮小狗那副德性,有的話我就是忍不住,不說出來我心裡不舒服,堵得慌。”
“其實母親心裡也堵得慌,但是越是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越要沉得住氣。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
“母親,你要是早這樣說的話我就不會......”
“好了,記住母親的話,千萬不要衝動,當忍的就忍。母親會處理好馮興的事的。”
再說,阿霞大奶奶對今天發生的事也忐忑不安,她擔心他們這個家要出什麼事,不會那麼平安了。
“秦山,”阿霞大少奶奶對秦山大少爺說道,“雖然我是一個女人,並且對過去的事也不瞭解,但我想母親當年收留馮興是欠考慮的。”
片刻秦山大少爺才說道:“母親仁慈,心腸好。因爲當年馮興的父母都雙雙死去,馮興成了孤兒,挺可憐的。他在人的幫助下來投奔我們。所以母親才收留了他。這是人之常情的事。可是誰知道馮興長大以後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呢。其實母親心裡也不好受,我從來沒有見母親像今天這樣生氣過,這樣愁眉不展。”
“秦山,我真的好擔心馮興會做出傷害大家的事情啊,尤其是對母親,馮興真的跟先前不一樣了。先前我說的話他或許能聽得進去些,可是如今不一樣了,連母親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敢跟母親頂嘴了,還敢問母親要財產。秦山,我真的好擔心馮興會弄出大亂子來啊!”
秦山沉思了一會:“我想也許馮興是一時的衝動無意中說出的氣話吧,你想他有什麼理由跟我們均分財產呢?沒有。其實在西瓜灣誰都知道,馮興是母親一個很遠房很遠房的侄兒而已,母親只不過是可憐他才讓他留下來。他長大了,有能力了,總會走的。阿霞,我們就不要去瞎操心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總覺得心裡不安,好像我們這個家恐怕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霞你不要多想,我相信母親會妥善處理好馮興的事情的。”
“但願如此吧。”
“好了,不要多想,休息了吧,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去想。啊?”
“嗯。”
事後,秦老夫人把劉四叫到身邊,問劉四,現在二少奶奶他們都說她引狼入室,難道當年她收留馮興真的是個錯誤嗎?
劉四沉思了一會說道:“老夫人宅心仁厚,當年收留馮興沒有什麼錯。當然人的思想和行爲都會因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生活在改變,馮興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許,也許......”
“也許什麼?”
劉四本來想說馮興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許問題出在秦老夫人身上,因爲秦老夫人太寵着馮興了。但劉四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也許老夫人看到今天的馮興心裡一定不好受,很痛苦。”
“劉四啊,你是不是有些話不敢跟我說?沒關係,你說吧,我不會怪你。”
“劉四我沒什麼話不敢對老夫人說。”
其實秦老夫人心裡明白劉四是要說馮興如今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因爲秦老夫人,但劉四不好當着她的面說出來而已。
“劉四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秦老夫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劉四。
劉四沉思了一陣:“其實老夫人對馮興已經做到人盡義盡的了。既然馮興已經長大,就應該要有自己的擔當了。”
秦老夫人問道:“劉四,你的意思是讓他自食其力了?”
劉四回答說:“老夫人,我知道您有點於心不忍,馮興從小跟着您,您已經是他最親的人了。可是他跟二少爺不和,尤其是二少奶奶,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矛盾會日日加深,甚至會是仇恨。再說,老夫人您也顧不了他一輩子,終歸還是要靠他自食其力的。”
“可是他還是一股的孩子氣呀。”
“老夫人,或許劉四不該說這些話。但這是劉四的肺腑之言。”
“我明白你對秦家忠心耿耿。好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是。”
秦老夫人經過再三考慮,認爲劉四說的有道理,現在應該讓馮興有個擔當了,回去重新撐起那個沒落的家。是時候了。因此秦老夫人給了馮興十畝良田的地契,讓他回去。
“馮興,你有這份產業應當能撐起那個家了。回去以後勤勤懇懇的做世界,過兩年娶房媳婦回來,生兒育女,日子就好過了。走吧,不要讓姑姑失望。”
“姑姑你這是要攆我走?”馮興的表情十分驚訝,他想不到秦老夫人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秦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馮興,不是姑姑要攆你走,你已經長大了,就應該有自己的一份擔當了,去做自己的世界,姑姑顧得了你一輩子嗎?顧不了,還得靠你自己。爭氣一點,做出一番世界,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就......”
“笑話,就這十畝破地還能做出世界,你哄小孩子啊,打發叫花子啊,這明明是要攆我走!你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秦海討厭我,潘三妹討厭我,你也討厭我,我在你們面前簡直就像一條狗,叫我進來就進來,要攆我走就攆我走。”
“馮興你要知道,先前你的父母只有兩畝薄地來維持生計,但他們還生兒育女,而現在姑姑給你十畝良田你還不能維持自己的生計嗎?再說當年的秦家從江西來到西瓜灣的時候是一無所有的,他們是靠自己一雙勤勞的手,靠自己的精打細算纔有了今天的秦家大院,可是你......”
“姑姑你別在假惺惺的,我什麼都明白,要攆我走就攆我走,何必裝什麼大善人。”
“呦呦呦呦,十畝的良田還說是打發叫花子啊,”二少奶奶拉着嗓門說道,“我嫁到秦家的陪嫁也只不過十畝良田罷呢。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告訴你,老夫人給你十畝良田算是看得起你。要是我,你休想!就算你跪下來求我也沒門!”
“潘三妹你別囂張,我馮興餓死都不會求你!”
“呦,還真有點志氣,可是啊就怕變成一條癩皮狗。”
“潘三妹你來幹什麼?還不給我回去。”秦老夫人橫了二少奶奶一眼。
“母親啊,知道了嗎,窩屎給狗吃還挨狗咬屁股的呦。”說畢,二少奶奶扭着屁股轉身離去。
秦老夫人對馮興說道:“馮興,你二表嫂說話口無遮攔,你不要見怪。走吧,記住姑姑的話,回去以後爭氣一點,啊?”
“哼,都是蛇鼠一窩,你們沒一個是好東西!”
“你......”
“不是嗎?”
馮興一賭氣怒氣衝衝的拔腿走了,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秦家大院。
秦老夫人望着馮興離去的背影,她的心似乎被人紮了一刀那麼難受。馮興怎麼就不理解秦老夫人的苦心呢?難道秦老夫人在馮興身上付出的還少嗎?可是現在他卻跟秦老夫人像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