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興已經是窮途末路了,走到哪裡都沒有人答理他,因爲他的名聲壞了,不務正業,嫖賭成性,被秦家攆了出來。現在他成了一條喪家犬。
馮興十分落魄的在街上走着。
“馮小狗,你跟老子站住!”突然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領着一幫子人向馮興衝了過來,一下子將馮興反手扭住。
“你們要幹什麼?”殺時間,馮興嚇得面如土色。他根本不認識這些人,看來他遇到麻煩事了,一定是天河村方家的人找人來報復他了。
“馮小狗,老子總算找到你了,你欠老子的賭債也該還了吧。”
這些不是天河村方家的人,原來是問他要賭債的。但是馮興不認識這些人,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瘦高個子,他怎麼會欠下他的賭債呢?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欠你的賭債?我根本就不認識你。”馮興爭辯道。
瘦高個子喝道:“馮小狗你別跟老子裝憨,上個月初三你在場子裡問老子借了二十塊大洋,你想抵賴啊?信不信老子卸了你一條狗腿!”
瘦高個子身邊那幫人跟着起鬨:“對,卸了這個兔崽子一條狗腿!”
一個矮胖子揹着一把砍刀朝馮興走過來。
“你要幹什麼?你不要亂來,不要亂來!”馮興嚇得兩腿發軟,臉色發青。
矮胖子用手中的砍刀指着馮興的腿:“馮小狗,你在賭場借我們老大二十塊大洋,連本帶利現在已經是三十塊大洋了,我看你這條狗腿頂多值二十塊大洋,老子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你是還錢還是拿條狗腿來抵債。”
馮興六神無主。上個月初三他是否去過賭場他一時間也想不起,但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這些人卻說在賭場借了他們老大二十塊大洋,現在要連本帶利還三十塊,否則卸一條腿來抵債,他想保住這條腿就得拿出三十塊大洋,可是他去哪裡拿三十塊大洋呢?
“不,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你們一定是認錯人了,一定是認錯人了。”
“燒變灰老子都認得你,秦家三少爺馮興,沒錯吧?”瘦高個子一聲冷笑,“哼哼,敢跟老子裝憨,胖子,給老子把他的狗腿砍下來!”
“好嘞!”矮胖子將手中的砍刀高高的舉起。
“不要啊!”馮興閉着眼睛驚叫道。
“住手!——”這時突然有人大吼一聲。
隨着這一聲大吼,一個臉色黑黑的人飛快的跑上來,“你們都瞎了狗眼啊,這是秦家三少爺,是老子從小在一起玩的好朋友。”
瘦高個子的男人抱拳道:“對不起,黃二哥,我們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但是你這個朋友太不夠意思,欠下我們的賭債不還就罷了,還整天躲着不見我們的面,今天好不容易讓我們撞上,可是他卻抵賴說不認識我們。黃二哥你這個朋友也太不地道了吧。”
這個叫黃二哥的人說:“欠債還錢沒得說,我朋友欠你們多少錢?”
“不多,三十塊大洋。”瘦高個子伸出三根指頭。
“不就是欠你們三十塊大洋嘛,”這個叫黃二哥的人往地上扔了三十塊大洋,“拿去,都給老子滾蛋!”
瘦高個子慌忙撿起地上的錢,領着身邊的那幫人慌忙拔腿跑了。
“你沒事吧,三少爺?”這個叫黃二哥的人從地上扶起馮興。
“黃黑子,是你啊?”馮興又驚又喜。
“是我。三少爺你怎麼會欠下那幫人的賭債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幸好遇上你,不然今天我的一條腿就沒了。”
“哎呦,看你臉都嚇青了,我看去前面的酒樓喝杯酒壓壓驚吧。”
“這......”
“這什麼這,走吧。”黃黑子拉着馮興就朝前面的酒樓走去。
其實剛纔那幫子人是黃黑子僱來的。因爲黃黑子對馮興感興趣了,有意圖了。
“老闆趕緊來一盤紅燒肉,一盤牛肉片,一隻燒雞,一盤花生米,加兩個湯菜,兩斤燒酒。”走進酒樓黃黑子一口氣大聲地嚷着。
店老闆見黃黑子進來,趕緊堆起笑臉說道:“啊,是黃二哥來了,您請坐,先喝杯茶吧,我叫夥計馬上給你上酒菜。”店老闆望向馮興:“這位是......”
黃黑子說道:“我的朋友,秦家三少爺,怎麼的不認識?”
店老闆陪笑道:“哦,是秦家三少爺,失敬!失敬!”
馮興嗦的站起來,望着店老闆的背影,狠狠地咬了下牙,罵道:“狗眼看人低,今天老子落難了,你就裝着不認得老子!”
其實馮興是這家酒樓的常客。酒樓的老闆姓董。而現在董老闆裝着不認識他。因爲馮興如今落了難,被秦老夫人趕出來。董老闆怕馮興來他這裡白吃白喝。
“坐下。”黃黑子按下馮興的肩膀,“我敢保證董老闆以後不敢再對你冷眼了。”
“他孃的狗眼看人低!”馮興一拍桌子,一臉的怒氣。
旁邊兩張桌子的人見馮興跟黃黑子坐下,他們趕緊起身離去。
不一會酒樓的夥計按照黃黑子叫的菜單上了滿滿一桌子菜。
黃黑子給馮興斟了一杯酒,然後自己也斟滿一杯,端在手中,望着馮興:“來,我們碰一下。”
馮興望了黃黑子片刻,然後才慢慢的端起酒杯。黃黑子跟馮興碰下杯,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這時他見馮興還端着酒杯望着他:“三少爺,怎麼這樣看着我?你怕這頓酒錢算在你身上?”
“現在我也不是什麼三少爺,我就是一條喪家犬。今天你還這樣看得起我馮小狗,我馮小狗很感激。”
“在我黃黑子眼裡你永遠是堂堂的秦家三少爺,是我黃黑子的好朋友。”
“有你這句話,我馮小狗喝。”馮興一仰脖子把手中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痛快!吃菜吧。”黃黑子給馮興撕了一隻雞腿,問道“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偷酒喝的事嗎?”
提起小時候的事,馮興說道:“怎麼會不記得呢,小時候我們常在一起玩。記得那天我們從學堂回來,我帶你去酒坊,你說酒的味道好好聞,好香啊,能夠嘗一嘗就好了。當時酒坊裡面沒人,我們每人就偷偷的喝了一碗,結果挨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來頭還暈暈的。”
“是啊,小時候的事情總是讓人開心,可是好多年我們沒在一起開心過了。今天又在一起喝酒了,我們不醉不歸,喝個痛快。”
“好,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幾杯酒下肚,馮興開始發酒瘋,又是鬧又是笑的。
“老子是堂堂的秦家三少爺,老子有的是錢。但是今天老子只是一時的時運不濟,可是你們就看不起老子。但是老子告訴你們,老子的朋友黃黑子不會看輕我。老子還要告訴你們,你們看不起老子就是看不起老子的朋友黃黑子。”
“三少爺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喝醉了。”董老闆怕馮興在這裡鬧出事端,走過來陪着笑臉說道。
“嘭!——”地一聲,馮興狠狠地將桌子一拍:“你怕這頓酒錢老子給不起你啊?老子告訴你,老子吐一口唾沫就能砸死你。你要攆老子走是嗎?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破酒樓!”
董老闆嚇得臉發青,他惹不起馮興,更怕黃黑子,趕緊說:“好好好,三少爺你們接着喝,接着喝就是了,今天的酒菜錢算我的,算我的。”說畢,董老闆摸着額頭上的汗水走了。
望下董老闆狼狽的離開,黃黑子翹起大拇指說道:“嘿,三少爺你真有魄力,你的面子夠大的,今天這頓酒菜有董老闆請了,我們敞開肚子的喝吧。”
“黃黑子,你別在挖苦老子,還什麼三少爺啊!實話對你說,我姑姑那個老不死的東西把老子攆出來了。其實現在老子就是一條喪家犬,十足的的喪家犬,沒爺沒娘沒家的野人。但是你等着瞧,老子總有一天會是西瓜灣最有錢的秦家三少爺!”
黃黑子當然知道馮興的事。現在馮興在秦家大院呆不住,秦老夫人不理他,秦海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把他當成瘟神,他確實是一條喪家犬。但是黃黑子現在要拉攏馮興,他的意圖就是秦家的那件寶貝,他也在打夜明珠的注意。因爲馮興對秦家的事瞭如指掌,所以他必須要找馮興。
“沒錯,你一定是西瓜灣最有錢的秦家三少爺。”黃黑子奉承道,“來,爲你早日成爲西瓜灣最有錢的秦家三少爺幹!”
馮興舉杯跟黃黑子“咔”的碰了一下,脖子一仰一杯酒又下了肚:“黃黑子,你給我聽着,不管老子成爲西瓜灣最有錢的秦家三少爺還是三老爺也永遠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
“我信我信,因爲你夠朋友,講義氣。”
“說得好,來,喝酒,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桌子上擺着好幾個空酒瓶了。酒樓裡的人早就陸續的離開,只還剩下馮興跟黃黑子。
董老闆不敢再說什麼,他怕馮興發起酒瘋真的一把火燒了他的酒樓。現在董老闆只有乾着急,心裡盼着馮興跟黃黑子快點離開他的酒樓。
然而馮興跟黃黑子卻沒有一點要離開他的酒樓的意思,兩個人還在盡興的喝。
“黃黑子,你知道嗎,老子現在最恨的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她害死了老子的父母,如今又把老子掃地出門。”
“三少爺你說糊塗話了,秦老夫人怎麼會害死你父母呢?”
“嘭!——”的一聲,馮興又將桌子一拍:“老子沒說糊塗話,老子的父母就是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害死的。想着這些事老子恨不得殺了他們全家。”
馮興對黃黑子說,秦老夫人是如何如何的害死他的父母,又如何如何的把他掃地出門,他非報這個仇不可。
“這麼說他們那麼大的家產你沾不上邊了?,唉,我都爲你打抱不平。其實西瓜灣誰都知道你已經是秦家的三少爺。既然是秦家三少爺,那個家就應該有你一份子。莫說跟秦山秦海平分,也不至於只給那幾畝破地吧。你真的太......,唉!”
“黃黑子,你等着瞧吧,老子遲早要跟他們算這筆賬!”
“對,這個仇一定要報,三少爺只要你有用得着我黃黑子幫忙的地方就儘管跟我說,我黃黑子願爲你這個朋友兩面插刀。”
“你肯幫老子?”
“當然。”
“好,從今以後老子就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兄弟,你幫老子對付秦家,以後老子少不了給你的好處。”
“我愛聽這句話。三少爺既然如此,我們就去關帝廟,在關帝爺面前發誓結爲兄弟吧。”
“好!老子就跟你去關帝廟當着關帝爺的面發誓結爲兄弟!”
黃黑子跟他的兄長黃麻子乾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營生,但黃麻子兔子不吃窩邊草,他不會在西瓜灣一帶犯事。而黃黑子就不一樣,只要是讓他盯上的東西,就算是他的親老子他都不會放手。黃黑子謀劃好久,現在馮興又跟秦家結下了怨,他正好可以拿馮興當槍使,聯手奪得秦家的那個寶貝,然後再把馮興收拾掉。
當然馮興不傻,他知道黃黑子的目的,無非也是爲了秦家的那個寶貝。不過馮興卻裝傻,爲了自己的利益他可以跟黃黑子聯手。當然馮興不但是爲了秦老夫人那件,他還要秦家的所有財產,他要成爲西瓜灣第一首富。這纔是他的目的。所以他只有不動聲色。所以他願意跟黃黑子去關帝廟當着關帝爺的面發誓結爲異姓兄弟。
兩人來到關帝廟,當着關帝爺發了誓,從此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違背誓言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