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梳衝門外回話道:“這會兒該輪到你待着了!姑奶奶要解決私人恩怨,回頭再聊!”
“寶梳!聽話,把門打開!”
“這會兒沒空聽話,一邊待着去,哼!”寶梳說罷轉身走到小方跟前,抹開袖子道,“說啊!剛纔想說什麼來着?你們有幫規是吧?傷害無辜,把別人的命視如草菅,這就是你們破幫的幫規?”
小方怒瞪着寶梳,沉沉地吸了一口氣道:“我這會兒不想跟你說什麼幫規,因爲你沒資格知道我們幫內任何事情!我只是勸你一句,別這麼折騰師兄了行不行?你知道他身上扛了多少事情嗎?你卻整日無所事事,耍混撒潑地給他添麻煩,難道從來不擔心他的安危?或許,在你看來,師兄沒了你還可以去找個男人改嫁,照樣過你那耍潑打混的日子,是不是?你有半點爲師兄想過沒有?”
“呵!”寶梳偏頭看着她,嘲諷道,“聽你的口氣,你替他想過很多是吧?那其中包不包括,跟他上*跟他生娃跟他百年好合呢?”
“靳寶梳你說話太下賤了吧?”小方怒罵道。
“說得再下賤,也沒你心裡想得下賤吧?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最好我這潑婦能離開阮麴塵,這樣就能成全你們師兄妹一段曠世奇戀了?”
“原本你就應該暫時離開!不,”小方使勁地搖了搖頭道,“你原本就不屬於計劃之內的,你應該一早跟師兄和離,各奔東西!只有沒了任何牽掛,師兄才能專心地完成他在龐府的事情。可如今呢?整個計劃因爲你而改變了,師兄和我們整個擄金幫會因此承受更大的風險!難道你就不怕事情稍有紕漏,龐碩天會拿你去威脅師兄,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替師兄擔心嗎?靳寶梳,你到底真心喜歡過師兄沒有?或者只是想找個可以依靠的男人罷了!”
“擄金幫?”寶梳心裡一緊,眉心皺得更緊了,“你是說,阮麴塵是擄金幫的人?”
小方微微張了張嘴,自知失言了。可話已經說出來了,她怎麼好意思再收回去?特別是在自己情敵的面前!於是她強作鎮定道:“沒錯,擄金幫,你應該有所耳聞吧?師兄沒跟你提過嗎?看來他真的是什麼都不想你知道,什麼都不想你擔心,你究竟還有沒有點良心,靳寶梳?你可知道他在完成多麼危險的事情嗎?倘若你真心愛着他,就該爲他着想,而不是這樣耍混鬧事,一味地任性胡爲!”
“所以呢?我離開你留下?成全你一片癡戀?”
“我所做的問心無愧,都是以師兄和擄金幫的大局着想!我勸你,靳寶梳,暫時離開這兒,暫時離開師兄,倘若你們之間都是真心愛着對方的,等上一年半載又有什麼干係呢?”
“對啊!”寶梳臉上浮起一絲冷冷的嘲諷道,“一年半載?足夠你挖牆角了是吧?爲大局?是爲了你*上多個男人吧!”
“你……你說話怎麼能這麼噁心?”
“越噁心的話越是你心裡正在想的!我大概知道阮麴塵爲什麼要護着你了,可是姓方的,殺人償命,桂姐這筆帳我絕對會找你算的!”
一直被麴塵踹着的門有些撐不住了,沒過多久,門被踹開了,麴塵匆匆地走了進來,卻沒看見寶梳,只看見到前門鋪子的擋板被抽掉了三塊,立刻問小方道:“寶梳呢?從那兒走了嗎?”
“我都跟她說了。”小方灰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說了什麼?”麴塵有些怒了。
“擄金幫,我告訴她了,你是擄金幫的二幫主,在金國被懸賞了五萬兩白銀……”
沒等小方說完,麴塵就從那小縫隙裡跑了出去,她好不失望,轉頭望着那窄小的縫隙,心裡隱隱作痛道:“你就這麼喜歡靳寶梳嗎,師兄?那個潑辣女人到底哪裡好了?”
麴塵跑出去追寶梳的時候,寶梳早就跑得沒影沒蹤了。他隨後去了童氏家,寶梳沒在,又在街上轉悠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回了生藥鋪子後院,可惜,寶梳根本沒回去,而且也沒人知道這丫頭到底上哪兒去了。
找不到寶梳,麴塵心裡徹底地慌了。他不得不動用他在城裡的人,但是直到天亮,還是沒能找到寶梳。這麼大個城,要真想躲起來,還是不容易找到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返回龐府繼續處理拉薩商鋪帶回來的帳。這一整天,他都有點心神恍惚,一直在想寶梳到底能躲哪兒去?該不會已經回老家了吧?到了傍晚時,鍾氏來了一趟,說寶梳剛剛回過謝花閣拿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裳,還說暫時不回謝花閣了,住在新買的那繡莊裡頭。麴塵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着那丫頭,原來是躲那繡莊裡頭去了!
寶梳昨晚的確是在繡莊過的,天亮之後,她估計麴塵已經回了龐府後,便去生藥鋪子把初真叫了出來。兩人張羅着把洞月樓那間倉庫裡能用的東西都搬到了新買的繡莊裡,又另外置辦了些被褥*帳之類的東西,簡簡單單地把後院房間也佈置了起來。
隨後,初真和汝年從生藥鋪子那邊搬了過來,在這邊落腳了。收拾完後院之後,寶梳去了一趟童氏家,給桂姐細細地診了脈開了藥方子。桂姐很傷心,沒什麼食慾,寶梳安慰了她好一陣子,這纔出了房間。正打算去找童氏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是阮麴塵的女人?”
寶梳腳步一頓,轉頭看了一眼,原來蔣楠星。臉頰嘴角都還浮腫着,胳膊上也纏着紗帶,正坐在旁邊迴廊上看着她。她淡淡地回了一句道:“是啊,又怎麼了?”
“那不是個好人。”蔣楠星道。
“沒準我也不是好人呢?”寶梳說完這話轉頭要走時,蔣楠星又道:“我還是得謝謝你,雖然你是阮麴塵的女人,謝謝你那晚救了我。”
“一般的貓狗我都會救,不必那麼客氣。”
“貓貓狗狗會謝謝你嗎?”蔣楠星臉上掛着一絲淺笑問道。
“貓貓狗狗也不會去幹那種缺德事兒,不是嗎?有誰會無聊到去綁架貓貓狗狗呢?還有事兒嗎?”
“你好像不太高興?”蔣楠星察覺到寶梳臉色一直是很僵硬的,“阮麴塵惹你了?我告訴你,他真的不是個好人,就是個僞君子而已,別再跟着他了。”
“你豈不是更虛僞?明槍暗箭地對付不了,改挑撥離間了?省省吧,看好你那一臉的傷纔是你的正事!”
寶梳說罷去竈屋找了童氏,跟童氏說了一聲兒後便回繡莊去了。剛拐進繡莊後巷子,她就看見麴塵正坐在後門臺階上,雙手交叉放在低垂的頭上,好像在等她。她猶豫了片刻,沉沉地呼了一口氣,還是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時,麴塵立刻擡起了頭,一看是寶梳,他立刻起身迎上去,不等寶梳說什麼,一把將她擁在懷裡,緊緊地抱着,像怕她再跑了似的。擁抱了一會兒後,麴塵才貼着她的耳朵輕聲問道:“去桂姐家了?怎麼這會兒纔回來?”
“跟桂姐聊了一會兒。”她偏着頭靠在麴塵肩上,口氣淡淡地說道。
“吃過晚飯了嗎?侯安媳婦給你做了幾樣小菜,進去嚐嚐?”
寶梳擡起了頭,望着麴塵道:“我最近暫時不回謝花閣了……”
“因爲昨晚的事?”麴塵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低頭問道。
“我不想再提了,”她盯着麴塵衣裳上的花邊道,“我最近就想把繡莊弄好,別的事兒我都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訴我了……”
“你是在躲我嗎?”麴塵笑容有些酸澀地問道。
寶梳垂下眼眉,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橫豎我什麼都不想提,什麼都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跟我解釋什麼,我就想做好自己的事兒,把繡莊開起來。還有,今上午我和初真去把倉庫裡的東西搬了,清單我列好了,一會兒給你,你算算攏共得多少銀子,我好給你拿回去交賬。”
麴塵沒立刻答話,垂眉看着她,心裡酸得可以現成起一片泡菜池子了。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想知道了,這話聽着怎麼那麼滲人呢?
“進去吧。”寶梳輕輕地推開他,進了後院門。麴塵跟在她後面,一直跟到了她新佈置的那間房裡。房裡小圓桌上擺着侯安媳婦送來的幾盤小菜和一壺酒,她看了一眼沒說什麼,繞過屏風正要解開披風的帶子準備換衣裳時,麴塵忽然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她,在她耳墜上吻了一下,氣息撩人地問道:“又不想理我了?”
“沒有,換衣裳呢……”
“你哄我的,”麴塵又緊了緊圈着寶梳身子的雙臂,貼着她微微發涼的小臉道,“你就是不高興了,不打算理我了,是不是?連謝花閣都不回了,這是要跟我斷交呢?”
“我說了,要打理繡莊的事情,搬到繡莊來會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