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不服氣道:“你這是存心爲難啊!”
竇連冷笑了笑道:“你要有不服,就去衙門裡或者皇上面前去告好了!我這可是公事公辦,何時存心爲難你們了?行了,阮老闆,請你們都退出去吧!這兒現下已被安西王府封了,等一切查明之後,自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你……”
“算了,侯安,”麴塵擡手阻止道,“不必跟他廢話,我們先走。”
侯安狠狠地甩了竇連一眼,跟着麴塵走了。他一邊走一邊問道:“老闆,就這麼算了?就這麼讓那混賬查?擺明了是故意針對我們的!這麼一封場一停工,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封?他安西王一年半載不給我們解封,我們這工期還就耽誤在這兒了?”
麴塵往前走道:“知道人家是故意爲難的就不用說出來了。”
“那現下怎麼辦?要不要去找找景王爺?”
麴塵搖搖頭,停下腳步想了想道:“你去打聽打聽,看牛二虎平日裡跟什麼人交好,把人給我帶過來。”
“您覺得牛二虎死因可疑?”
“你相信是他喝醉酒栽進那個廢池子裡淹死的嗎?三更半夜,他跑哪兒去幹什麼?別問那麼多了,叫你去就去。”
“知道了!”
侯安往回跑了去,麴塵繼續往前走着。剛出了那個巷子,背後忽然想起了楊晉的聲音:“阮麴塵。”
麴塵停下腳步,回過身來一看,果然是楊晉。不過今日這楊晉面色不太好,看上去很憔悴的樣子。麴塵有些好奇地問道:“楊捕頭叫住我有什麼事兒嗎?”
楊晉走近他道:“於方被人提走了。”
麴塵眉心一緊,問道:“被誰提走了?”
“安西王府的人。”
“安西王府的人?理由呢?就是上回你告訴寶梳的那些理由?”
“沒錯。”
“殷大人到底還是放人了。”
“不是殷大人放的,是我放的。”
“什麼意思?”
楊晉深吸了一口氣道:“昨晚我弟弟不見了,跟着安西王府的人就來提於方。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我沒別的法子,只好先把於方交給了安西王府的人,隨後我弟弟就被送回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綁架了你弟弟,暗中逼你交出於方?”
楊晉點點頭道:“確實如此。”
“知道是誰綁架了你弟弟嗎?”
“我問過我弟弟,他一直在昏迷中,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猜應該是安西王府的人。放走於方,情非得已,但我親手放出去的人我會親手再把她抓回來。我來告訴你,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兒。最近看好寶梳,別讓於方有機會接近她。”
“我一直看得很好,就算你不來提醒我也一樣,不過你一片好心我還是得說聲謝謝。至於於方的事,你最好還是別插手了。”
“看不起我一個小捕頭嗎?我說過,我親手放出去的人我一定會再抓回來。於方欠下那麼多條人命,我絕對不會讓她就這麼逍遙法外了!你還是看好寶梳吧!”楊晉說罷轉身走了。
麴塵站在原地斟酌起了事情。正想着,侯安帶了一個工匠過來,說這工匠平日裡跟牛二虎很要好,還是打小的夥伴兒。麴塵把他帶回了浩瀚閣,問起了牛二虎最近的動向,他說:“二犢子沒什麼動向啊,老闆!還是該幹活兒幹活兒,該喝酒喝酒啊!”
“沒跟什麼陌生人接觸過?”麴塵問道。
“沒啊!平日裡就跟我們幾個兄弟混,昨夜裡我們還一塊兒喝酒來着呢!喝完之後,我們都各自回去歇着了,哪兒知道他又會跑回工地去,還一頭栽進廢池子裡淹死了!可惜了!”這人搖頭嘆息道。
“你再好好想想,牛二虎最近就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麴塵說着往桌上丟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這人頓時眼冒金光,口水沫子都快流出來了。他趕緊拿過來,緊緊地攥在手裡,哈腰賠笑道:“謝老闆!謝老闆!您都這麼豪氣了,小的還怎麼好意思瞞着您呢?不過這事兒小的也是聽二犢子說的,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先說來聽聽。”
“我和二犢子從前都是住那貧居屋的,後來老闆您買下來了,給了銀子讓我們搬遷,我們才搬到別的地方去的。當時搬遷的時候,二犢子的老孃有重病,一直昏迷着。後來等她醒了,她就把二犢子狠狠地罵了一頓,說死都不能從那個地方搬呢!”
“爲什麼不能搬?”
“是呀!二犢子也問她爲什麼不能搬,她又不肯說,只是一直罵二犢子。直到上個月,她老孃過世之前才告訴二犢子,說原先她家受了一個大恩人的恩惠,爲了報恩,她公公,也就是二犢子的爺爺答應替那個大恩人保管一樣東西。那東西就埋在她家屋基地下。那大恩人說了,有朝一日會回來取的,千萬別丟了,千萬別搬家,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些是你親耳聽見的還是牛二虎跟你說的?”
“是他告訴我的。”
“可有說是什麼東西?”
“他老孃也不知道啊!他爺爺臨死前也沒說清楚明白,只是叮囑他們,那大恩人沒回來之前不能搬家,不然就找不着人了!”
“這事他跟別人說過嗎?”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他自己沒挖來瞧瞧?”
“他不敢吶!那地方現下都是老闆您的了。他哪兒敢在您的地方說挖就挖啊?不過說實話,他自己也三更半夜帶鋤頭去刨了幾下,什麼都沒刨着,大概就算了。”
“行了,”麴塵衝他揮揮手道,“拿着銀子走吧!最近最好別在城裡露面,帶着家小離開臨安!”
“是是是,小的知道!多謝老闆了!多謝了!”這人捧着那錠白花花的銀子高高興興地走了。
侯安關上門後,轉身問麴塵道:“會不會那個牛二犢子吹牛的?這跟他的死有什麼干係嗎?”
麴塵玩着手裡的銀鑰匙道:“有沒有干係今晚去瞧瞧就知道了。”
“今晚去瞧瞧?去哪兒瞧?”
“自然是裡弦書院了。對了,傳令下去,全城搜捕於方。”
侯安微微一愣,問道:“於方逃了?”
麴塵點頭道:“還逃得很明目張膽,逃得很有靠山。安西王府的人把她從牢裡提了出去,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我們還不知道,但必須得防着。”
“她最想殺的就是老闆娘了,得多派幾個人去保護老闆娘才行。”
“派再多的人還不如直接把她揪出來更爲妥當。傳我的話下去,於方爲本幫叛逆,生擒者賞銀五千兩;滅殺者賞銀二千兩;發現屍體的也能拿到一千兩,立刻去辦!”
“是!”
侯安走後,麴塵坐在椅子上理起了思緒。安西王會跟於方有什麼來往?爲什麼是安西王府去提人?這個安西王背後難道真的有人在指手畫腳?寶梳曾經懷疑過夜月閣,他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懷疑,但道悟師兄心高氣傲,又怎麼會去跟一個紈絝子弟湊搭子呢?這背後一準是有事的!
此時的安西王府裡,於方纔剛剛醒過來。昨晚被提走時,她因爲受了刑還處於昏迷之中。等她醒來時,忽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上,頓時一驚,霍地一下坐了起來。
“姑娘,你醒了?”旁邊傳來了一個丫頭的聲音。
於方撩開紗帳,往外看了一眼問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這丫頭回道:“你先別管是什麼地方。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得去稟報王爺了,你請稍後!”
“王爺?”於方立刻想起了之前曾有安西王府的人來要她,難道說自己已經被帶出了大牢,來到了安西王府?她心裡一陣竊喜,慶幸着自己命不該絕,還有翻身的餘地!她也猜到了,多半是道悟讓人這麼做的。
不多時,安西王來了。她忙掙扎着想下*行禮,卻被安西王攔下道:“你還有傷,不必行此大禮,歇着吧!”
她故作柔弱之姿道:“怎麼敢在王爺您跟前放肆?一定得多謝王爺您的搭救之恩纔是!”
“沒必要這樣客氣,我也是幫一個朋友而已,”安西王在*前的圓桌旁坐下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得替我朋友跟你問一件事了。”
“王爺請說。”
“我朋友讓我問你,你拿走的那張上京城防圖現下在哪兒?是不是還在你手裡?”
於方微微一怔,反問道:“難道你那位朋友救我就是爲了那張上京城防圖?”
安西王笑了笑道:“我聽我朋友說,那張城防圖原本是他的,是姑娘你順手拿去的,現下還來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哦……”於方在心裡盤算了起來,“是有這麼一件事,東西的確是我拿去了,不過現下並不在我這兒。我知道那是一件很緊要的東西,所以就藏了起來。不然的話,早給衙門裡那些人蒐羅去了,不是嗎?”
“那不知道姑娘藏在哪兒?你說個地方,本王好派人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