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叫了他進來。”
“是!”
那下人把汝年的那個手下帶了進來。汝年歇手問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嗎?”這人道:“小的剛剛得了信兒,說議和已成,金國暫時不發兵攻臨安了,還相邀一同先把遼國拿下。看來臨安的局勢是暫時穩下來了。”
“哎喲!”夏夜拍了一下腦門,叫苦道,“這麼蠢的建議那些人也答應了?聯手先打遼國?打完了人家就會放過我們了嗎?這不就是借我們之力滅了遼國,再滅我們自己嗎?那些都是什麼人啊!真是蠢到家了!”
“有什麼法子?”汝年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都是那些議和派弄出來的。行了,汪副將,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是,大人!”汪副將隨後就走了。
夏夜忽然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麴塵道:“哎呀!我想起件事兒來了!議和一成,臨安的局勢一穩,那自然會有不少人返回臨安啊!連皇帝都會屁滾尿流地回來吧!那你們兩口子豈不是發大了?前陣子那些逃難的又當又賣,不少東西都落進你們兩口子的腰包裡了吧?哇!哇!哇!你們算髮大了,一處宅子就算坐地起價也有人買吧!早知道,我也該多買幾處宅子在那兒放着啊!笨死我了都!”
麴塵和汝年都哈哈笑了起來。這時,詹曉寧回來了,打着飽嗝走到那鐵箱子跟前蹲下道:“戚哥,還沒弄開啊?我宵夜都吃完了!弄不開就別弄了,拿棍子撬開不就完了嗎?”
汝年哭笑不得,揮揮手道:“一邊去!怎麼跟夏夜一個口氣啊?說你們倆不是一家的也沒人信吧!那邊待着去,快了!”
“過來吧,玄孫,”夏夜衝詹曉寧招手道,“別妨礙人家戚鎖匠開鎖了!用你姐姐的話說,人家是專業人士,肯定能打開的。”
詹曉寧又打了個飽嗝,起身坐到夏夜身邊去道:“這麼開得開到什麼時候去了?我還等着看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呢!姐夫,說好了喲,見者有份哦!”
“哈哈哈……”麴塵三人忽然全都大笑了起來。詹曉寧一頭霧水地問道:“幹什麼?不能見者有份啊?你們三個已經先說好了?那可不行,我也是發現者,應該得四分之一吧?”
“哈哈哈……”三個人笑得更厲害了。
詹曉寧好不納悶道:“你們三個中風了?殭屍也會中風?到底笑什麼啊?”
“笑你小子像夏夜的種兒呢!”汝年笑道。
“什麼意思啊?”
“他說什麼你也跟着說一遍,只不過他是三分之一,你是四分之一罷了!果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啊?真的?”
“到底打開沒有啊?”寶梳從房間裡裹着件披風走了出來問道。
“還沒呢,你怎麼又起來了?”麴塵問道。
寶梳走過來,挨着麴塵坐下,打了個哈欠道:“剛睡着就給你們笑醒了,怎麼還沒打開啊?要不拿個什麼撬開吧?這樣多費事兒啊!”
四個男人咕咕咕地低頭抖肩笑了起來。寶梳有些莫名其妙道:”笑什麼啊?中風了吧?“四個人笑得更厲害了。
又聊了一會兒後,汝年終於把那魯班鎖解開了。取下大大的鎖頭後,詹曉寧和夏夜合力,將那笨重的鐵箱蓋慢慢掀開了。一股混雜着鐵鏽味兒的悶臭味兒撲鼻而來。寶梳縮在麴塵身後,掩着鼻子道:“不會裡頭放着什麼噁心的東西吧?”
麴塵扇了扇風,拿過燭臺往裡一看,面上蓋着一層黑布。他撿起一根樹枝,緩緩地挑開了黑布的一角,一道刺目的金光一閃而過,寶梳和詹曉寧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金子!”
不等麴塵發話,詹曉寧“奮不顧手”地用雙手將那黑布往旁邊一掀,眼前瞬間就被滿滿的金色填滿了!原來那黑布之下是滿滿一箱子金條,每一根約合十兩,整整齊齊地排列着,像一個個等待被cong幸的小美人兒似的。
“哇!真是金子!”寶梳的瞌睡蟲立刻跑得天遠地遠了!她興奮地忍不住跳了起來。麴塵忙拉住她道:“又不是沒見過金子,跳那麼高幹什麼?”
“哈哈哈……”寶梳快要樂翻天了,“相公,我今年是不是特別好運氣啊?之前在繡莊那邊撿到了寶,今晚又得了這麼一箱金條,哈哈哈,我敢說我今年絕對是鴻運高照,想什麼來什麼!”
“好好好,你鴻運高照,但你別跳行不行?”
“我高興嘛!”
“的確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兒啊!”旁邊夏夜也眼冒金光地盯着這一箱金燦燦的金子說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啊!這都夠建立個小國家了吧!到底是誰埋在那下面的?難道是以前臨安城的大財主?”
詹曉寧則在旁邊掰着指頭算了起來:“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是多少?這兒橫排有六十二根,豎排有五十三根,就算縱向有兩百根吧,這麼算來,六十二乘以五十三再乘以兩百……六五三十八……二三得六……哎,怎麼算不清了呢?重新來!重新來!”
“先別算了,”汝年道,“先弄出來瞧瞧,裡頭到底是不是全都是金子。萬一只是面上那一層呢?豈不白歡喜一場?”
“說得對啊!來來來,”夏夜忙招呼詹曉寧道,“搭把手,把裡頭的金條全都撿出來,看看到底有多少!”
“好嘞!”
這祖孫倆興高采烈地動手撿起了金條。直到鄭甜兒吃完宵夜過來了,他們也還沒撿完。鄭甜兒看着地上那一大堆金燦燦的東西,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詹曉寧忙招呼她道:“甜瓜,快點來幫忙啊!見者有份兒,只當給你攢嫁妝了!”
“這麼多金子啊?”鄭甜兒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似的。
“來,試試手感!“詹曉寧拋了兩根給她道。
她握在手裡,反覆地看了好幾遍,這才相信是真的金子。她驚訝不已道:“我還以爲裡頭裝的古董呢!居然有這麼多金子!天哪,這裡該有多少啊?數不清了吧?誰要得了簡直可以富可敵國了!”說罷她也上前幫忙撿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寶梳的院子裡鋪了一大堆金條,就像一張純金打造的龍塌一樣。詹曉寧跳上去,擺了個大大的大字,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躺金子的感覺跟躺木板*的感覺真是不一樣的!太爽了!就算是我的棺材也值了!姐姐姐夫,我不介意你們就這樣把我安葬了!”
“我很介意,好不好?趕緊起來,睡着不涼嗎?”寶梳道
“不涼,”詹曉寧閉着雙眼,十分享受地說道,“這感覺簡直是太爽了!就好像有一堆美人兒環繞着我似的!我向來都是要美人兒不要江山的!別打擾我,讓我再溫習溫習這種感覺。”
鄭甜兒用無比鄙視的目光看着他道:“這是沒救了!活脫脫一個錢眼子裡蹦出來的禍害!嫂子,我看你就成全他吧!拿一堆黃銅給他陪葬,橫豎都是黃色的啊!”
寶梳哈哈笑道:“這主意好!”
“寶梳,”蹲在地上的麴塵忽然喊她道,“去,把那把鑰匙拿來。”
“哪把啊?”
“就是上回我們在密室裡找到的那把。”
“爲什麼要拿那把鑰匙來?能開得了你手裡的小匣子嗎?”
寶梳所指的是剛剛從那大鐵箱子裡找出來的一個小木匣子。這匣子被放在了最下層,被衆金條環繞,所以保存得很完好。只是匣子上也有鎖,是一般的銅鎖。麴塵看到那鎖時,腦子裡忽然閃過了那把鑰匙的模樣,便想試試能不能打開。
寶梳取來後,麴塵試着開了開。在鎖孔裡左右捅了幾下後,只聽見輕微且清脆的咔的一聲,鎖居然真的被捅開了!寶梳當時就愣了,自言自語道:“不會吧?這把鑰匙居然是開這小匣子的?有沒有這麼巧合啊?”
“是啊!”汝年也驚訝道,“這鑰匙是上回跟蔡王印一塊兒找到的吧?居然能開着小匣子,難道原先就是一對兒的?”
麴塵放下鑰匙,笑了笑道:“可能人家原本就是一對兒的。”
“快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夏夜伸長了脖子催促道。
麴塵取下那銅鎖,打開了匣子蓋,只見裡面躺着一方紫玉寶璽。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寶璽,翻過來一看,上面刻有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汝年當即脫口而出:“這不是皇帝玉璽嗎?”
“皇帝玉璽?”詹曉寧這種歷史文盲開始發問了,“戚哥,你怎麼看出來是皇帝玉璽了?”汝年指着上面那八個字道:“這八個字只會出現在一種玉璽上,那就是皇帝的玉璽,其他人誰用誰抄家滅族!”
詹曉寧忙吐了吐舌頭,從麴塵手裡搶過來看了看道:“嗬喲!這還是皇帝的玉璽啊!拿出去賣了能值不少錢吧?”
“你去賣你去賣!你現下就拿出去賣!”鄭甜兒白了他一眼道,“你敢拿着出去賣掉,我就叫你一聲詹二爺,你敢去不?”
“說笑而已嘛!誰敢真的拿去賣呢?不過,爲什麼皇帝的玉璽會藏在這兒呢?是哪個皇帝的?”
麴塵起身道:“從這些東西看來,這件玉璽應該是某個人準備好了的,打算將來登基用的,只是好像一直沒用着。至於這些金子,也應該是他用於招兵買馬的。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策反的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而已。”
“那會是誰,姐夫?”詹曉寧捧着玉璽好奇地問道。
麴塵笑了笑,說道:“我好像已經想到是誰了。”
第二天上午,麴塵去了一趟菜頭叔叔住的宅子。往閣樓上走去時,他聽見了柳寒原的聲音:“哥他們還沒回來,應該是沒找到,只能再等等了。”
“會不會是她沒有回金國去啊?”另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這誰也說不清楚,橫豎阮老闆已經派人到處在打聽她的下落了,爹您就不要太擔心了。”
“寒原,別那麼厭惡你娘,她也不容易的。”
“您還是喝了粥好好歇着吧!”
這兩人說話間,麴塵已經走上了閣樓。正坐在塌邊喂粥的柳寒原忙起身道:“老闆,您怎麼親自來了?是不是我哥他們回來了?”
“還沒呢,我有事想跟你爹聊兩句,等他喝完粥再說吧!”
榻上躺着的那個中年男人緩緩偏過頭道:“我已經飽了,阮老闆你有事就說吧!”
麴塵走到塌邊坐下,看了一眼這男人的臉色說道:“王爺氣色好了不少,比起剛剛醒來時要好多了。看來寒原還是很會照顧人的。”
榻上的男人頗感欣慰地點點頭道:“是辛苦他了!對了,阮老闆,你有什麼事兒想跟我聊的?”
“一些可能跟王爺您有關的事情。不知道王爺從前是不是在裡弦書院後面那片貧居里埋藏過什麼東西?”
“哦?難道已經有人挖出來了?唉,我這一睡就十幾年,早把那點破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你說得沒錯,當初我的確將一些東西埋藏在了那片貧居的其中一戶。當年,我爲了穩妥起見,將準備用於起兵的金子和早先雕刻好的寶璽埋藏在了那戶人家的屋基下面。”
“您這樣做不怕被人挖出來嗎?”
“當年那戶人家落難來到臨安,無處落腳,我見那家的家長還算老實忠厚,便暗中資助他,並買下貧居的其中一戶讓他全家落腳,他很感激我,答應幫我保管東西,直到我去取爲止。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人現下怎麼樣?阮老闆是不是知道什麼?”
“據我所知,你說的那位老人家已經壽終正寢了。”
“哦,那東西呢?”
“東西在昨夜被人從地基之下挖掘了出來。一箱金條外加那寶璽現下全都在我家裡。真是無巧不成書,我之前無意中去過王爺所修的密室,拿到了王爺的授印和那把金鑰匙,這纔將裝寶璽的盒子打開了。看到那方寶璽時,我就猜到東西應該是王爺您埋在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