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遮住了女丑驚慌的表情,“主人···”
江川三人也被他這句話弄得雲裡霧裡。
“你是誰?”江川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先不用如此着急問我問題。”黑影冷哼了一聲,“女丑,你心中的如意算盤,我又何嘗不知道?”
“主人,我並沒那個意思啊!”女丑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以爲自己的想法能逃過大血統的預見能力嗎?”黑影的聲音平靜卻又冷酷,“我不揭穿你,是以爲你還能派得上用場。但目前看來,我高估你了。”
“主人!我已經除掉了他們中的一個。”女丑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我一定能領着您去長生殿!”
黑影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我給了你半個小時,將江川帶過來。但你卻超出了一刻鐘。我身邊容不得這樣的人。”
黑影話一落音,女丑的聲音戛然而止,隨之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丑以原本的模樣,站在了他們面前。長髮黝黑,面色蒼白,她癱軟在地,以袖遮面,通身通透——儼然又變成了精神體。
“主人···饒命。”女丑的聲音十分無力。
然而黑影卻並未多加理睬,對準女丑只是一掌,一股強勁的掌風,捲起黃沙,旋轉着吞沒了女丑。她還未來得及喊出聲來,便已經消失在原地了。
其他三人見黑影如此心狠手辣,背後冒出了冷汗。
黑影扭過了頭來,看着剩下的三人,“現在該處理我們之間的事了。”
江川依舊看不清黑影的模樣,並非逆光。
而是黑影穿着一件十分寬大的連帽黑色長袍,加之他體格碩大,將長袍撐起如同一頂帳篷,而他的臉則徹底隱匿在了帽子中。
“我們之間?”江川血紅的眼睛也看不透,帽子下人的表情。
黑影將頭頂上的帽子,微微掀開了一角,強烈的陽光瞬間涌了進去,照亮了他的臉龐。五官下的陰影將他的容貌雕刻得如同銅像。
蘇語晴和胖子在一旁看呆了眼,口中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才湊成了三個字:張···一···白···”
“張一白是誰?”江川在旁邊問道。
“是···大法師會···會長···”蘇語晴壓了壓驚,小聲說道。
“紫璃的父親?”江川瞬間反應了過來,他轉過頭看着張一白又問着,“是嗎?”
“可以這麼說。”張一白呵呵了兩聲,“她是我的女兒。”
“她人呢?”
“我剛纔就說過,身邊不留無用的人。”張一白語調極爲冷酷。
江川一聽,怒氣再次衝了上來,“你把她怎麼樣了!”
“送至深海囚籠中去了。”
“那是哪裡!”江川單單聽這個地名,便知並非善地。
蘇語晴在旁邊臉色慘白,“送去深海囚籠的···只能是···死人···”
“混蛋!”江川一聽,怒不可歇,捏緊拳頭便朝張一白揍去。
而張一白卻只是身形微微一閃,便輕易躲開了江川的攻擊。他冷眼看着江川,“大血統在你身上真是白白浪費了!”
江川血紅的雙眼盯着張一白,如同黑夜嗜血的惡狼一般。就連站在旁邊的胖子和蘇語晴,都感受到了一股血味的寒意。
張一白冷冷說了一句,“靠憤怒來支配大血統的力量,暴殄天物!”
說完,他身形一閃,立即閃到了江川背後,對準他的後腦勺,便是狠狠打去。
然而江川毫無感覺,反而轉身一拳打在張一白的肚子上。然而這一拳,並被像預期的那般,揍飛張一白。反而向陷入了泥沼,力道瞬間被吸收,然後向四周擴散,彈射到周圍的土牆上,將牆壁全都打爛。
張一白順手抓緊江川的胳膊,側身一甩,直接將他甩飛了出去,直到他撞爛了好幾堵牆,才停了下來。
蘇語晴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想要插手,卻有心無力。
胖子倒是機智,從腰間掏出了牛角號,用力一吹。號聲彷彿從遠古傳來,夾雜着血腥味和沙塵味,令周圍的天空瞬間黯然了下來,似乎即將大雨傾盆。
張一白皺了皺眉,轉頭看着胖子,“牛角號···”
胖子笑了一聲,“算你識貨!”
“逐鹿之戰,九黎苗族以夔牛骨制號,聲音穿透天地乃至幽冥地府,他們以聲音造境,困住了皇帝的軍隊,此術又名幽冥決。”張一白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有幸見到此術,真是難得。”
胖子聽張一白敘說的神情,如同他親眼見過一般,且他所說的確與父輩相傳時所教,相差並無而已。胖子不禁泛起了嘀咕:他們家的牛角號被世人所知,張一白既然爲大法師會會長,自然也聽過他們苗家的牛角號,但爲何今日他的這般反應更像是一個故人。
“見到是你的榮幸!”胖子決心先探探張一白的底。
“只可惜,以你現在的修爲還不夠完全釋放出這個術的能力。”張一白搖了搖頭,“你僅學到其表,未習得其精髓。”
胖子受到了挑釁,更是怒上加怒,“你又知道些什麼!”
他大喝一聲,周圍的沙漠立刻幻化成了飛沙走石的遠古戰場,無數白骨在戈壁黃沙中,漸漸露了出來,遠處黑雲壓城,並不時翻滾着紫紅色的電光。
胖子將自己和蘇語晴隱匿於了幻境之中,準備伺機偷襲張一白。
張一白站在原地,似乎被沙子迷了眼,“這幻術中竟然還糅雜了蠱術,當真稀奇,自古苗家,男子習號,女子習蠱,沒想到你卻號蠱兼修,還真是難得。”
胖子嘴角揚起笑意,快速結印,黃沙中的白骨,爬出了黃沙,聚攏成上百具形態各異的骷髏人,它們或是牛頭,或是馬臉,各個手中握緊一把苗刀,朝張一白砍了過去。
然而張一白卻並不閃躲,任這些骷髏士兵朝他身上砍去。但骷髏士兵的刀刃對張一白,並未造成實際性的傷害,只是如同幻像般,頂多是嚇唬下人罷了。
張一白笑道:“我並未說錯,你只學到了幽冥決的表象。你製造出如此多的幻象,最終目的不過是想要渾水摸魚,來一個假戲真做罷了。”
張一白手一揮,那些骷髏全都崩散,散落在了地上。
唯獨只有站在遠處的一具骷髏,完好無損,與之對視。這個骷髏便就是胖子。
張一白看着胖子,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真正的幽冥決是一個幻化術。那就是一草一木都是實物。這個術藉助已有的物質材料,通過變換形狀來製造真實的幻境。而你明顯是爲了偷懶,只學皮毛,亂加更改,然後創造出了一個山寨貨罷了。”
他說完,手一擡,遠處那個骷髏便被吸了過來,死死卡住了它的脖子。
但剛一掐住,張一白的臉色就瞬間變了。他趕忙將骷髏往旁邊一甩,骷髏露出了原本的模樣——追風人的軀體。
胖子在張一白身後瞬間顯形,擡起刀便朝他的後腦勺處砍了下去。
刀切開了張一白後腦勺的帽子,卻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只聽見“砰”的一聲,刀顫抖着,反彈了回去,震得胖子的手臂隱隱發麻。
張一白後腦勺露了出來——後腦勺沒有頭髮,只有一張臉。
胖子震驚不已,那張臉閉着眼,彷彿睡着了。
還不等他細細打量,張一白返身對準胖子的腦袋,便是一掌打了過去。
胖子瞬間流着鼻血飛了出去。
張一白不緊不慢地將帽子再次戴上,走到了胖子面前,踩着他拿刀的手腕,“很可惜,幽冥決的傳人就要死在我的手裡了。”
然而胖子憋紅了臉,問着張一白:“後面那張臉是誰···”
“這個你並不需要知道。”
說完,他便擡起了手指,指着胖子道:“再見了。”
一個光點凝聚在了張一白的指尖,並不斷擴大。
“是···沙漠死騎的···術···”胖子認出來了。若是被這光線擊中,恐怕自己的腦袋會被射出一個窟窿吧。
“嘭!”
張一白的術剛要射出,身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給撞擊了。他一個趔趄,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之後,才穩了下來。
而那束光線也被這一撞,射歪到別處去了。
張一白回頭一看,卻是江川喘着氣,站在自己的後面,兩眼泛着紅光地看着自己。
“我並不想殺了你。”張一白冷冷說道。
“可我很想殺了你。”江川再次擡起拳朝張一白揮了過去。
而張一白卻還是毫不費勁把江川再次摔了出去,在他落地的瞬間,地上的沙子立刻凝成地鎖,扣住了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張一白冷冷地轉過頭來再次看着胖子,“你們對於我來說,都沒有用處,留着你們只能是壞我大事,別怨我心狠手辣。”
說完,他指尖再次凝聚出了一個光團,對準胖子便要射擊出去。
但突然一具骷髏從沙地中鑽出,雙手抱緊了胖子,緊接着又更多雙骷髏手鑽出,將胖子抱得嚴嚴實實。
張一白臉色一變,“這纔是真正的幽冥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