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虎口脫險的高個子俄羅斯女人如此傲慢。這氣質似乎專門爲她神秘並且勇敢的職業而產生。當那個一知半解的兼職翻譯不在場時,她是難以與任何人溝通的。除了她的5只老虎。那是5只白色的老虎。人世最美麗而惡毒的動物。她不辭辛苦的使用着羅嗦的俄羅斯語言與老虎們講話,然而老虎顯然表現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這讓她覺得受到侮辱。可是她是不可以傷害那些老虎的,她曾通過翻譯神秘的說:這每隻老虎都價值連城。它們的皮毛是黃金所望塵莫及的。高個子女人在表演虎口脫險那天發揮的出奇的好。雖然觀衆們熱烈的掌聲有一半的原因是基於那些老虎和她的美麗。但是她卻被掌聲迷了心竅。她大膽的表演了一個危險的項目。她與老虎接吻。----舌吻。在她伸進舌頭的那一瞬間。舌頭被老虎的鬍鬚扎破,血流出來,老虎聞到血腥。於是就把她吃掉了。五隻老虎爲這一個女人打了起來。此時節目就進行到了一個高潮。而老虎由於疲憊而流汗,汗水把白顏料洗掉,露出黃的色彩。
第五十二個故事
小人兒被發現時。老闆曾經震驚了。這是一個天生的馬戲演員,他甚至不必表演節目,他的體型就是絕佳的節目,他只有常人的一隻腿那麼大。纖瘦而倔強。最開始,他在馬戲團裡被後臺裝上了假鬍子,然後帶上鐵製的腳鐐和手銬。在舞臺上展覽一圈,不時的發出奇怪的聲響----他在扮演被人們俘虜的地精靈。並且,他必須叫人們信以爲真。他時刻都模仿着地精靈的動作和語氣。連吃飯的時候都會不斷的練習。老闆對此感到分外的滿意,而且,這傢伙吃的也只是常人的四分之一。雖然大家誰也沒有親眼見過地精靈。但是大家都被傳說中的地精靈所迷惑。所以,看見這個完全由書上改造出來的地精靈終於叫人們信以爲真。而地精靈也爲此滿意,乾脆連到後臺的時候也帶着那一身行頭。甚至吃飯的時候也被關在籠子裡,帶着手銬,腳鐐,還有假鬍子。那天吃完飯老闆去找他談心。卻只看見空蕩蕩的籠子,空蕩蕩的手銬,腳鐐,還有落在地上的假鬍子。在籠子的地面上,是一個小洞。從那個洞穴裡傳出來一個自豪的聲音說:我現在成爲了真正的地精靈啦。再見。
第五十三個故事
走鋼絲的胖子是個拼命想減肥,但又抵制不了食物的誘惑的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能夠成功的減掉沒有用處的肥肉。那麼,他的技藝將更加超羣。而如果他繼續這樣肥胖下去,早晚,他再也上不去鋼絲了。然而,他似乎是馬戲團裡最討人喜愛的演員之一。所有的觀衆幾乎都喜歡他的節目。尤其是他大汗淋漓。肥肉亂顫的站在鋼絲中間的時候,那時候他是感覺到了深深的,刻骨的恐懼的。他站在距地面30米的半空。那根鋼絲若有若無。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人們認爲他作爲一個小丑的成分要比作爲一個走鋼絲演員的成分要來得多。因此。老闆告訴走鋼絲的胖子。你要增肥。你要變得更像一個球才行。這樣才顯得幽默。胖子痛苦而掙扎的吃下可口的飯菜。他被自己的食慾和求生欲所拉拽。被命令和抵抗所拉拽。那天的表演很成功,胖子在鋼絲上艱難的跳了兩隻舞,他的腿肚子已經開始哆嗦了。於是他又在鋼絲上表演吃東西。他吃的很多。他的食慾又一次的謀害他。他吃的很多。站起來。艱難的找着平衡。可是,這時候鋼絲斷了。於是觀衆們終於鬆了口氣。哈哈大笑起來。
第五十四個故事
優雅從容的馬術師不得已在那晚舉行了他的告別演出。這門看似簡單的技藝常常使觀衆們哈欠連天。然而,馬術師在自己技藝上下的功夫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在自己技藝上下的功夫少。只是人
們覺得,馴馬似乎太過簡單了。不過是騎着馬無聊的轉圈罷了。這樣的把戲我也會耍。觀衆們這樣想着。因爲馬這種動物是這樣平凡而馴良。在告別演出中。觀衆居然多了起來。因爲大家知道,他們可能再也看不見這稀鬆平常的馬術了。心裡難免有些可惜。那馬術師可是一位十足的紳士。他的微笑,他的白手套。他的駿馬。他簡直像是一個度假的國王。馬術師照舊錶演了那些令人倍感無聊的項目。騎馬轉圈。跳障礙。觀衆漸漸的,一個一個的。無聲的散去了。最後。只剩下他自己。他紳士的笑了笑,帶些傷感的準備下馬。可卻發現由於長時間的練習。他的肉已經和馬的肉長在了一起。連血管都連着呢。於是他就用刀剪斷那些連在一起的肉,當剪到馬的肉。他也自然而然的,同樣的感到疼痛。
第五十五個故事
和狗熊打架的瘦子身着寬鬆的武術服。目光呆滯而安靜。平素大家聚在一起吃工作餐的時候他便在另一邊修習打坐。沒有人看見過他吃飯,這也許是他保持纖細身材的主要原因。“中國功夫大戰兇猛狗熊“醒目的條幅掛在馬戲團入口。這就是有關瘦子的廣告。旁邊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瘦子擺着馬步。正氣凜然的面對着養得肥肥胖胖的熊。那隻熊看起來力氣很大。喧鬧的音樂響起,一場好戲上演。和狗熊打架的瘦子深不可測的坐在舞臺中央。他起身打了一套拳。他激烈的出拳,躲閃,跳躍。看起來就像是在跟一個不存在的人打架。觀衆們表現出了厭倦的神色。於是狗熊被放了出來。肉因肥胖而顫動。他和狗熊對比一樣站在臺上。大家不由大笑。瘦子很氣憤,因爲他的拳還沒練完。他把氣撒在了狗熊身上,他瘋了一樣捶打着狗熊,狗熊笨拙的躲閃着,觀衆大笑。瘦子就要把狗熊打死了。狗熊突然站了起來,用兩隻前爪撥下自己的腦袋。裡面原來是一個肥胖的男子。那男子穿着熊皮氣憤的向瘦子追來。瘦子大叫着跑開了。他們繞着舞臺追逐。邊跑邊發出滑稽的叫喊。原來是場滑稽小丑表演。
第五十六個故事
籠子裡只有三瓶礦泉水。一本日曆。還有幾隻蒼蠅。飢餓藝術家已經堅持四十天沒吃東西了,他的手被特製的手銬銬住了,因爲他的手腳細如火柴。他坐在籠子裡一動不動,這樣可以減少消耗。四十天,他就被放在馬戲團後面的倉庫裡,開場節目就是將倉庫裡這些道具和動物擡到舞臺上展覽。有在臉上插一根鋼筋的馬,主持人介紹說:這是獨角獸。有被截去了四肢的胖子。主持人說:這是“球”。還有把生殖器在脖子上纏繞一週的男孩。主持人說:這是生殖器最長的男孩。他們的名稱和介紹是不變的,只有飢餓藝術家的介紹是兩個,當觀衆中孩子佔多數時,主持人說他是地獄裡的餓鬼。身上的鐐銬是爲了防止他傷人了。而當情況相反。他的名稱就變爲“飢餓藝術家”爲了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吃東西。所以鎖住了他。他瘦得彷彿用幹樹枝搭出的假人。飢餓藝術家顯然是愛着自己的藝術的。在後臺,屢次有其他演員喂他吃東西。老闆也說:你只要保持住自己的體型就可以。可他驕傲的不置一語,他不齒於這類鬼把戲。雖然他在馬戲團的位置很無謂。他只是一個過場。沒人計較他是否真的不吃東西。落幕後,他退回後臺。又撕毀一頁日曆。他發現那竟然是最後一頁日曆。他覺得解脫。於是他喝了一口水。撐死了。
第五十七個故事
餵養“球”的人跪在“球”的身邊,“球”是一個躺在地上的胖子。他的四肢被截掉了。只剩一個小山似的肚子。臉上一副富足的表情。他只能跪在“球”的面前,因爲“球”根本站不起來。他用漏斗懸掛在“球”的嘴上,然後定時傾倒牛奶,豬油和麪粉的混合物。“球
”快樂的吃着。這樣可以讓他更加肥胖下去,直到死去。上臺演出,這對“球”來說,很無謂。他只要用快樂的聲音喊叫“大家來看我這隻球”就可以了。而“球”的餵養者卻很痛苦。他首先要把重大200餘公斤的“球”推上臺。然後在觀衆的笑聲裡將他在舞臺上滾動。以此證明“球”是這樣的圓。引來大家的歡樂。節目結束,他把“球”推回後臺。“球”和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您可以幫我個忙嗎?他不想說話,他早已經厭倦了這隻看上去如此可笑的胖子。“球”繼續說,我想自殺。可是您知道,我什麼也做不了。您能幫忙嗎?他答應了“球”併爲此做着積極的準備。可他實在太胖了。刀子扎不進他的心臟,甚至劃不開他的動脈。藥物也不起作用。餵養者很焦急。而“球”彷彿胸有成竹。那天他睡在了“球”的身邊,“球”趁他睡去,只一翻身,便壓死了他。於是,過了一個禮拜,“球”被餓死了。
第五十八個故事
那個把生殖器繞自己脖子一週的男孩子一直在爲自己的特徵而苦惱。從很小時,他就遮掩自己的那個部位,他害怕被發現這個畸形的器官。人們看見他,總是發出讚歎似的嘲笑。在他看來,那些嘲笑就是爲了故意傷害他而存在。而不是爲了尋開心。父母也爲此慚愧。他的特徵越發明顯。父母將他圈養在只有一面窗子的小屋裡。不許出去。然而他愛上了對面樓裡的姑娘,他們常常站在窗前互相觀看着。望眼欲穿。男孩難以入睡。他陷入無邊的痛苦。由於他的生殖器龐大,以至於任何輕易的衝動都可能造成身體的缺血。嚴重時會導致死亡。而他又不可避免的幻想那個姑娘。他壓制着身體裡和心靈上的慾望。而求生的慾念又壓制着他。他彷彿看見無數個自己的幻像嘈雜地圍繞着他自己。他終於下了決心,用生殖器當作繩子,爬下樓去,找到姑娘,那姑娘開心的跟從着他。他們來到一片草地。姑娘紅着臉要求碰一下他那裡。他咬牙答應了。姑娘就碰了一下。說:真好玩呀。男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慾念,並被慾念覆滅。那些他自己的幻象全部消失。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馬戲團的後臺。演員們熱烈歡迎男孩的加入,於是他吃力的走上舞臺,迎接他的是觀衆們的真誠的嘲笑聲。
第五十九個故事
樓下的病人。每天。都要。自殺。醫院本來是不能收留。有自殺傾向。的病人的。這會給。大家。帶來不必要的。損失。然而所幸的是。他自殺。從未。成功過。他。用。破碎的。玻璃片。割破血管。然而。沒有。割到動脈。他自己。觀察了那傷口一個下午。直到。它。自動癒合。還試過。用頭顱。撞牆。一次。又一次。終於。隔壁的病人。過來將他毆打。並阻止。因爲那撞牆的聲音。影響了。他的休息。他。爲之。痛苦。他是。不樂於活的。而且他。是個。無信仰者。他知道。人死燈滅的。道理。於他來說,活。便是。煎熬。他覺得。自己。就像在沸水裡遊弋。的魚。每一刻都是。無邊的掙扎。與宰割。而等待他的。只是死亡。他。是怕死的。他。就在。這無際的恐懼中。望見。死。的逼近。他。瑟。瑟發抖。他知道。這樣的活。是。最爲。痛苦和卑賤的。他多麼。希望自己。未曾活過。未曾。出生過。未曾存在。也不會。消失。可他。沒辦法。做到。就只好。樂衷於。想方設法。讓自己。死去。終於,他感到。熟悉且麻木。對死的恐懼已。轉變爲。習慣。在最後一次。自殺失敗。後。他。被轉送到。療養病房。他遇見了。那個粗壯漂亮的。護士姑娘。養好了傷。他被。送回。原來的病房。他。左思右想。爲了。再見。一次。那姑娘。就。無所畏懼的。再一次。自殺了。而這次自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