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臉人民國初期,具體哪一年也說不清楚了,東北有戶人家四代同堂,老太太七十多了,臉上皺紋跟橘子皮一樣,除了吃口喝口就是住在四合院小屋子裡有口狸貓陪着,這口狸貓也不知是哪一年來到這家的,反正有了它以後這家人就沒見過耗子爺的面。
不過這狸貓住家這麼久還是認生,除了縮老太太屋子裡,等閒人也見不得它面。終於到了老太太要去泉下見早走的老爺爺這天,家裡人給老太太換上壽衣壽服,請在大堂的竹榻上,連着兩天,老太太氣若游絲,滴米不進,但就是咽不下最後一口氣,子孫們慌神了,連忙請來了見多識廣的老舅爺,老舅爺看看老太太,試探着問:姐,不是還有什麼想見的人吧?老太太喉嚨裡格格作響,眼睛望着自己往常住的小屋,眼淚都流出來了,老舅爺站起來問:我姐住的屋子裡是不是還有什麼她放不下的東西?孝子賢孫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老太太的大兒子把老舅爺拉到一邊:舅,屋子裡是有點東西,就是您見過的那隻大花狸貓,您說,我媽現在這樣子,這玩意外甥我能放它出來麼?老舅爺一驚:娘哎,外甥做的對,臨死的人是不能見貓啊狗啊這些東西的,別說貓狗,耗子都不能見。自古有種畜生截氣的說法,就是說,人活一口氣,氣沒了,命也沒了。
這氣看不見摸不着,但百八十斤的活人,全靠體裡這口氣撐着,人要死了,氣也就跑了。萬一不巧正好貓狗路過,截了這口氣,那就能成精了,吃人敗家,不在話下。所以誰家要死人,得把家畜看好,不能靠近臨死的人,可這老太太感情和狸貓太深,不看到大狸貓就順不下這口氣,好歹是自己親姐姐,能讓她走的這麼不情不願嗎?老舅爺犯了難,問外甥:那隻狸貓呢?你們怎麼處理的?老太太大兒子回答:還能怎麼着吧,幾個人在屋子裡堵它,好歹把它綁上了,用鐵鏈子吊屋樑上呢,等我媽一走,燙了它扒皮給老舅爺做個暖膝。要說這狸貓兇啊,您看外甥這臉,這爪印,被抓的,您看看。
老舅爺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對着外甥支着的大臉就是一大耳刮子,罵道:我姐還沒死呢,你們就作踐她的心頭肉,要不是你們這些不孝的東西平日裡對老人不聞不問,我姐至於一天到晚窩在屋子裡和狸貓做伴嗎?你們這麼做,誠心不想讓我姐閉眼啊?小心她做鬼也不放過你們!老太太的孝子賢孫們齊齊委屈的說:老舅爺瞧您說的,老人在的時候,我們都沒少了她的衣食,怎麼就能說我們不孝順呢?老舅爺常嘆道:你們那,老人要的是暖心,不是暖身,要的是人陪了說說話,不是一日三餐混吃等死,這個等你們老了就知道了,現在說了你們也不明白,趕緊帶我去放了那隻狸貓。
衆子孫不敢怠慢,連忙帶老舅爺去了小屋,一看那狸貓毛被揪落一塊一塊,四蹄用
麻繩扎的跟綁豬崽一樣,嘴裡塞一麻核,腰間捆一狗鏈懸在大梁半空中,見到老舅爺進來,叫不出聲來,貓眼裡溼潤潤的。老舅爺氣的直跺腳,你們這幫畜生畜生,狸貓幫你家鎮了這麼多年耗子沒功勞也有苦勞吧,這麼糟蹋它,快,快,快放下來。衆子孫慌忙把綁狸貓的狗鏈垂落地上,老舅爺掏出貓嘴裡麻核,狸貓立刻沒命的叫起來,跟哭一樣,貓頭拼命扭向老太太大堂上佈置好的靈屋。
狸貓的意思是明顯的,但老舅爺又難了:要死的人是不能見貓狗的,可不見姐姐死的都閉不上眼,這可怎麼辦?最後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把狸貓的四肢麻繩鬆了,把狗鏈栓貓脖子上,牽着貓在靈堂外遠遠的和老太太見一面,既不近着接觸,也了了一人一畜的心思,讓老太太也走的安心。
想法沒錯,可最後還是出了問題。話說老太太大兒子牽着貓,老舅爺顫巍巍的駐着柺杖,剛到靈堂門檻外,留靈堂照應的老太太二兒子就在靈堂裡喊:哥,舅爺,我媽剛走了!狸貓一扭頭,不知怎麼就脫出了狗鏈,哧拉一下竄進了屋子,呼的撲在老太太臉上,二兒子嚇得拿起哭喪棒一傢伙砸在狸貓腦袋上,把狸貓扇滾出去老遠,正要上去再補一傢伙,突然覺得氣氛不對,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後面,扭頭一看,嚇得竄出去老遠。
老太太的屍體呼啦一下坐了起來,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衆人嚇的大叫:詐屍啦,詐屍啦。。。。。。要死的人被貓狗撲了叫截氣,已經死了的人被貓狗撲了就不叫截氣了,那叫詐屍,說白了就是殭屍復活。誰都知道殭屍是要吃人肉喝人血的,靈堂裡立刻雞飛狗跳,亂作一團,要說膽大還是老舅爺,駐着柺杖上前叫:姐,姐,有什麼事情放不下你說啊,不要嚇了家裡人。
喊了一會看老太太又躺下了,壯着膽子上去一摸老太太鼻子,怒道:誰眼瞎了說我姐死了,這不還有氣呢麼?事情就是這麼怪,老太太二兒子百口莫辨,被衆人罵的象個聳,只好灰溜溜的收拾了地上的被砸的腦袋開花的貓屍躲了出去,經過這一折騰,老太太居然一天天的進氣出氣都多了起來,孝子賢孫們傻了眼,敢情這靈堂白準備了,但人只要有氣,總不能把老太太活葬了吧?於是只好把老太太又擡回了以前住的小屋。
貓臉老太太的故事這才真正開始,怪事連續發生了:第一件怪事是白天總看見老太太躺在牀上,送去的飯粥也沒見動,可也沒見老太太餓着。倒是到了半夜,老太太家人總覺得院子裡有人輕輕走動的樣子。第二件怪事是周圍方圓幾裡地,突然耗子都沒了蹤影,有人親眼看見糧倉裡的耗子白天搬家,成羣結隊,慌慌張張的跟逃命一樣,不過年頭裡大家都不寬裕,要說耗子爺搬家那是好事,可還沒來得及高興,第三件事發生了。第三件事就是
:小孩子失蹤了。開始是不到週歲的嬰兒,等嬰兒都沒了,3,4歲的小孩子也開始保不住了,一時人心惶惶,都說是拍花黨來了,大家到了夜裡都把小孩子擠在中間睡,可到了天明一看,原本上了鎖的門大敞着,牀上的孩子已經不見了。
這拍花黨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上來鎖的門的呢?終於有細心的父母發現,孩子失蹤後,打掃的時候在牀下或者樑上的灰塵中發現了纏小腳的鞋印,民國初年了,纏小腳的的婦女都是有點年紀的了,大家這纔想起了被狸貓撲過復活的老太太的事情,有人就懷疑活過來的老太太是被狸貓披了死人皮在作怪,看上哪家小孩子,夜裡提前竄進屋躲在牀下或者樑上,等大人睡熟了下手,叼了孩子開門溜走。
懷疑歸懷疑,誰也不敢就這麼肯定,倒是風言風語傳到了老太太大兒子耳朵裡,愁的他睡不着覺,這天夜裡正在牀上翻來覆去,突然聽見院子裡有小孩輕輕一啼,陡然停止。大兒子慌忙起身在窗戶上舔了個小洞,看見院子裡月光下老太太象是抱着什麼東西,輕輕閃進了小屋子裡,大兒子犯起來嘀咕:我媽不是起不來牀嗎?怎麼突然晚上出來散步了,莫非。。。大兒子不敢多想,悄悄推開門,偷偷走到小屋子門前,猛一推門。
月光一下子鑽進屋子,把屋子裡印的雪亮,月光下,跪在牀上,面向牆壁的老太太慌忙臥倒,半邊臉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兒子,大兒子走到牀前,輕聲問:媽,您能起來走動了啊?你身後那是什麼?老太太一擡頭,露出埋在枕頭上的另半邊臉,半邊毛茸茸的貓臉,血跡正沿着貓嘴邊滴下來,對着大兒子陰森森一笑。。。大兒子一聲狂叫,跌跌沖沖退出門檻,翻身拉起門扇大叫: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我媽被花皮附體啦。
院子裡各個房間紛紛亮起了燈,不一會大家都披着衣服跑了出來,大致聽打兒子這麼一說,個個寒毛直豎,也顧不得家醜不可外揚,打開院門就喊左鄰右舍來幫忙。等到小屋門前圍的結結實實,大兒子纔想起來從關門後屋子裡就沒有過動靜,眼看周圍這麼多抗棍舞棒的人,壯起膽子開門一看:屋子裡哪有什麼老太太,只炕上有一具被咬的血肉模糊的男孩屍體,掀起炕,炕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掏起了一個大洞,幽幽深深的不知道有多長,有長的短小精悍又大膽的鄰居牽着繩子爬進去一直到頭,發現出來的地方已經在亂墳崗上。
從那以後亂墳崗經常有埋的不深的棺材被胡亂刨出來,裡面屍體被啃得七零八落,後來發展到夜裡路過亂墳崗的活人也有被開膛破肚,腸子拖了一地的,後來鎮上的人湊錢請了幾個獵戶才把已經說不清是人是貓的貓臉老太太給崩了,據說火化的時候,人皮在火裡直扭,怎麼看都覺得人皮下面有個狸貓一樣的東西要鑽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