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最喜歡玩遊樂場裡的玩具打靶。那是一個不大的攤位。後面是一個類似於書架的東西。大小不齊地擺放着劣質的布絨玩具。有一些白色的玩具顯得尤其骯髒。前面是一隻仿真獵槍。你用槍把哪隻玩具打下來。哪隻玩具便屬於了你。我是不喜歡這遊戲的。那些髒兮兮的玩具在面對槍口時所表現的神情是令人傷心的。它們並不知道槍口會瞄準誰。直到它們或者它們的同伴被擊中。沒被擊中的纔會鬆一口氣。它們的眼睛和心臟就這樣面對着槍口。而嘴上是僵硬不變的微笑。我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面。於是我拉着興致勃勃的哥哥離開。可他堅持要射殺那玩具。於是我們激烈地爭執起來。好心的攤主過來規勸。並送給了我們一隻最小最髒的白熊。於是我們開心的回了家。我一回頭,哥哥不見了。只有那隻髒乎乎的小熊微笑着看我。
第一百二十三個故事
快到遊樂場的出口處。是一片荒草和雜亂的灌木。走過這條曲折的小路,就抵達了那個鞦韆架了。那是多麼高的鞦韆啊。垂下的繩索跟我的胳膊一樣粗細。握着有些吃力。這裡長滿了荒草,卻熱鬧非凡。很多孩子們專爲這鞦韆而來。孩子們大聲的歡笑着,屢次接近天空。我的耳朵裡充斥着這歡樂的聲。感到心煩意亂。因爲我總是排不上盪鞦韆的隊伍。只有等天黑些了。孩子們都散失到黃昏裡去了。我才一個人喜悅地靠近這鞦韆。兀自玩得起勁。可我自己很難玩得好。經常摔倒。我的白裙子上沾着腿上的血污,但是我依然開心地玩着。那沒有影子的女孩出現了,她望着我裙襬上的血污出神。那是一片密集的小花朵。於是我喚她一起來玩。他答應了,我們不發一言地玩着。像完成一項秘密的工作,我們成爲了好朋友。從此我每天晚上都一起盪鞦韆。我蕩得越來越好。那個午後,我偶爾排上了孩子們的隊,我蕩得最高最好。於是大家歡呼着跟我一起玩耍。大家玩得很盡興,我也累了。就沒有等我的好朋友。第二天,我再去的時候。看見那些小朋友全都安詳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污像
一片密集的小花朵。我那沒影子的朋友站在鞦韆上向我招手。於是我踩着大家的身體,向那搖盪的鞦韆架,着迷地走過去。
第一百二十四個故事
叔叔忽然喊叫起來。聲音低沉而痛苦。打斷了小女孩的故事和思路。叔叔跳起來,瘋子一樣踩踏着地面,地面上是一具匍匐着的銀灰色身體。那身體昂着頭看着。看着叔叔的腳在流血,血肉模糊的血。女孩子驚奇的說:他咬傷你了。叔叔冷靜地用另一隻腳踢着那人的頭顱。他忍耐着憤怒。每一腳都是一樣的力度。並且注意着躲閃,免得再被那銀灰色的牙齒咬到。女孩子說:叔叔,你的腳變成灰色了。在銀灰的月亮照耀下,銀灰色的皮膚閃着光亮。分外迷人。叔叔拿出刀子,一下一下的捅進那銀灰色的身體,連流出的血液都是銀灰色的。像沉重的水銀。那身體用奇異的聲音開始說話:我聽見。了。你們。的故事。我也。來。講。我的故事。吧。你很快。就會和。我一樣。了。叔叔並沒有停止他對這具身體的謀害。他一刀比一刀扎得深,刀口處涌出銀灰色的血液,像是一眼水銀之泉。而那具身體就在這一刀和下一刀的間隙裡,開始講述他帶來的故事。
第一百二十五個故事
我以爲。月光病。可以治癒。便前往醫院。可是病毒。在我身上仍舊。繁盛。地成長着。而醫院裡的隱秘事件。讓。我感到恐懼。當我趕回村子。月光病。已經。佔領了村子。這病使。我們心胸狹隘。如果看到。他人完好無損,我們便。感到煎熬般。的痛苦。我。是。多麼不想。傷害您啊。她。是一個。植物人。躺在牀上,像植物般。緩慢成長着。她那天。去赴男友的幽會。被窗臺上掉下。的花盆砸傷,頭顱上。裂了口子。她不再能動。和思考。屍體樣在病牀上。呼吸。那花盆裡的花朵。開得繁盛。絢爛。她的父母。爲之。痛苦流淚。差一點。就。在她的面前死去。而她。仍舊如屍體般。麻木且。華麗。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過來。安慰他們。他自稱是。她的男友。也是這醫院。的大夫。他說。她的願望。就是。變成一株
植物。如今。她完成了。心願。你們該。開心。纔對。父母仍舊。傷心欲絕。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但是莫明的。就很相信這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那男人。將那株植物般的女子。用。病牀推走。她的身體軟得像。無處依附。的藤蔓。他。對那父母說:我要對她進行。秘密治療。當父母再次。過來探望時,卻找不到。他們的女兒了。於是。他們翻遍了。醫院。終於在一個倉庫。找到了她。她身上溼淋淋的。流着清水。那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細心地。給她澆水。她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都。長出了白色的小花朵。她的身體也。長出了疏散的。青草。花朵的清馨和屍臭融合在一起。他們將。那男子。按倒在地,扒下他的白大褂。裡面是。一套。精神病人的。服裝。胸口上藏着。一枝新鮮的。血紅。血紅。的。花朵。
第一百二十六個故事
我搭上了一列特快車,大概在還差10分就午夜12點的時候,在中途站有一名男子也上了列
車,他在車門關閉後,像是突然回覆意識一般,開始左右環視着周遭乘客的臉。
“恕我愚昧,請問您今年28歲嗎?”他如此的向我問道,“是的,不過您怎麼知道呢?”
我如此反問他,但被他無視,只是自顧自的和別人說話。
“您今年45歲吧?”
“是沒錯。”
“您是62歲嗎?”
“你怎麼知道的?”
一直和看似不相識的乘客羣重複着諸如此類的對話,看來這名男子,似乎有着只要看着別
人的臉就能知道其年齡的特殊能力。
此時到下個停車站還有15分鐘左右的時間,全車箱包括我在內的乘客都對這名男子投以好
奇的注目眼光,一直到他問到最後一名女士。
“您是50歲嗎?”
“是的,不過還有五分鐘就51歲了!”那名女士如此微笑的回答道。
霎時,那名男子的臉色鐵青,彷彿震撼到無以復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