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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還有心事殘存,可也許是因爲第一次在自己的家裡睡覺,這一晚,阮綿綿意外的休息的非常好,第二日清晨居然是在清脆的鳥鳴聲自然甦醒的,而沒有如同以往般都是被巷子裡的雜鬧聲給吵醒的。
梳洗後,去前院的小花廳吃早飯,看着幾乎空蕩蕩的前院,阮綿綿不由想起了先前那花草繁茂的樣子,很想也去買一些盆栽回來多添些生氣。算了算這左右也不過幾個小錢,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任秋生。
雖說不知道能在這裡呆多久,可畢竟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家,還是儘可能佈置地舒服一點吧。搞得好一點,萬一以後離開也能讓向家母女來住,再不成就或者租掉或者幹空,反正她也沒打算還那個傢伙的錢,虧的也不是自己的血汗銀子,咱不心疼。
用完早飯,父女倆先去買了一本黃曆和許多請帖,又依着時下的風俗請了個風水先生來家中算了算。最後挑出了一天諸事可行的黃道吉日,也就是四天後的四月二十五,吉時則定在下午未時,這樣一來,等忙完之後也正好到了正點的晚飯時間——晡時(也就是申時)。
阮綿綿自穿越之後就不再是純粹的無神論者,但對這些東西也談不上打心眼裡敬畏,不過是世情如此,隔壁鄰居都要以此來相看,才隨個大流罷了。
之後,請向母幫忙購買暖房那日所需的一切物品,阮父親自寫了請帖,然後懷揣歐陽夫人和石墨的兩份,買了各色禮物,先行去拜訪歐陽府。
歐陽夫人聽說他們居然買了新房子,很是爲他們高興,一口就應了下來。
至於石家,阮綿綿雖和石墨有過幾番交集,卻一直只知道他家某些產業的位置而不知石府的地址,就算知道也不方便上門去拜見,就委託歐陽夫人代爲轉交。
當日下午,石墨就派人送來回帖,也應允屆時必到。
因爲近期事情太多,怕再拖下去會延誤石家老太爺的壽誕,樹根一拉回家,阮綿綿就開始正式構思起各個樹根的造型來,最終確定了兩個作品的雛形。
一是騎鹿壽星,另一個則是一匹飛奔中的駿馬,既迎合了石墨爺爺的生肖,又寓意着他老驥伏櫪,依然康健。還有一個,極像展翅的鳥鷹,想着石墨的救命之恩,阮綿綿打算等壽禮做好之後,給他也雕個禮物表表心意。
構思一確定,阮綿綿就換上舊衣裳套上防污的袖子,用帕子包了頭髮,套上簡易的手套,心無旁騖地投入工作中。
不過,因爲內傷還沒完全好,阮父自是不免心疼女兒,時不時地就要過來勸說她休息,到後來索性也捲起袖子給女兒幫忙。自言雖是文弱書生但力氣總比女子大一些,而且反正家裡的活又有下人在做,該安排的也都安排了,自己閒着也是閒着。
老爹來幫忙,阮綿綿自然無需客氣,於是,白日裡女兒教父親根雕,夜晚則是父親教女兒畫畫。其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顧,累了又有人服侍按摩,對於阮綿綿來說,這樣勞逸結合的日子簡直不但充實,而且還是別樣的自在。
等待暖房的日子裡,一場春雨不期而至,浙浙瀝瀝地整整纏綿悱惻了三天,阮綿綿就越發地躲在家裡不出門了。
這期間,阮綿綿定製的歐式公主牀,梳妝檯,格子架,以及雙層型的長方桌也都好了,並一張超大的羅漢牀也終於做好,趁着春雨停頓的空擋都送了過來。其他軟裝飾,如窗簾,專用的西式蚊帳,還有用棉絮填充的枕頭靠枕,也相繼到位。
阮綿綿花了半天時間來佈置自己的房間。
牆壁都是木頭做的,整個兒一個暗沉沉,沒法粉刷成乾淨的白璧,沒關係,咱可以用布料代替,嘩啦啦地全糊上色調淡雅的布料。地面本來就是鋪了石板的,也算乾淨,但如果能在牀前加塊大地毯的話,就更是愜意了。至於其他的點綴,古董捨不得買,新鮮的瓶兒啊擺設啊卻多得很,再剪幾枝花兒一插,韻味就全出來了。
只是,她覺得舒適了順眼了,審美觀完全不同的古代原住民們卻看了就抽嘴角,覺得這些搭配簡直是不倫不類,更別說相信住在這樣的房間裡會舒適了。阮綿綿本好心地想要幫向巧依也重新設計一下房間,沒想到向巧依卻被她唬的慌忙搖頭,堅持說自己現在的房間就挺好的。
向母甚至私下裡跟阮彥真建議,等暖房那日最好還是將這間房間給鎖上,不然估計外頭少不得又要平添許多不利的議論。阮父深覺有理,晚上就委婉地跟女兒提了。
阮綿綿不由默然長嘆,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這代溝果然不是一點半點的。但管她呢,這個房間完全是她私人的,只要她自己自己覺得好就行啦。
到了二十五這日,老天作美,太陽一升起就十分地明麗,新買來的鮮花般也彷彿知道今兒是主人家的好日子,綻放地格外嬌豔。
主僕五個一早就起來忙碌,灑掃庭院,將桌椅用具都重新擦了一遍,等向家母女領着兩個廚娘來到之後,就按着原定的章程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將介紹要送的回禮分門別類地都事先準備好,就放在外院的東廂房中。
雖說這是城郊,街坊鄰居沒有城裡那麼密集,可人也不少,而且暖房這種喜事又不好去外頭訂館子,只能租賃館子裡的桌椅,並請廚師上門。於是先前便由阮彥真親自上門只請每家的男女主人,其他的一律提前送喜糕喜餅等。
因而,算下來到時候赴席的一共也就六桌。
小花廳裡擺一大桌,由阮父親自招待石墨宋先生,以及溜水橋最有名望的幾位長者和里正。和內院相連的那間原來的書房,也擺一桌,由阮綿綿陪同歐陽夫人,向家母女,還有花廳裡那幾位的女眷。其他的四桌就直接在院子裡擺開,招待普通的街坊。
午時還未到,綵帶已紮好,一盞盞繫着重墜子就算風雨齊來也不會搖晃的大紅燈籠都掛在了檐下。
大門之上,新對聯已貼好,長長的小鞭炮也已用竹竿高高地挑在兩旁,大鞭炮也擺在石階兩側準備。
大門和照壁之間,供品齊全的香案也端端正正地擺好了。
照壁之後,大廳之中,內院正中,暖房用的火盆子也各自到位了。
再加上正紛紛怒放的百花盆栽,都已技巧地都安放在恰當的邊角,令得原本看起來還相當冷清的前院更加喜氣洋洋。
午時過三刻,歐陽夫人帶着兒子和侍女碧柳就先來到。因爲時間還早,暫無別的客人,阮綿綿爲表親暱,就直接帶她們去自己的房裡先坐坐。她和歐陽夫人雖交情也不深,可總覺得這一番在世人眼中不倫不類的佈置,歐陽夫人卻不一定不會喜歡。
果然,看到她這個格局嶄新的房間,歐陽夫人頓時眼睛一亮地環顧了一圈又一圈,並且親自細撫着這些截然不同以往的傢俱,驚訝地道:“這牀這桌的款式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怎生我以前從未見過?還有你怎麼把布都掛到牆壁上去了?”
阮綿綿笑着解釋:“這些都是我在做夢時看到的,想着新鮮,就畫了圖讓人照着樣子做了。”
歐陽夫人聽她又提到以前的夢境,秀眉不由似笑非笑地挑了挑,一樣樣試過之後,抓了個刺繡靠枕依在羅漢牀上,捏了捏又拍了拍,笑道:“這個枕墊倒也柔軟,不過我還是最喜歡你那個窗簾,確實既可以遮光,又能保護隱私。回頭我也叫人做幾幅試試。”
“娘,這屋子裡有什麼好玩的,我要去看樹根看樹根”她還想再問一些,小金童歐陽康卻不耐煩了,直扯着她的裙子撒嬌。
歐陽夫人本待訓他,阮綿綿卻笑着攔了:“沒關係,本來上次就答應讓小公子看我怎麼做根雕的,只是這段事情太多,就拖延了。”
於是,衆人就出了臥室,來到南廂房的工作室。
這幾天裡,阮綿綿雖還未正式細雕,但出於方便起見,已經將所有樹根的腐朽都收拾了乾淨,使其最大限度地呈現各自的特殊形態。而且考慮到今日歐陽康也會來,又受老爹那幅《黃鸝鳴翠柳》的影響,阮綿綿已提前雕了一隻小鳥作爲禮物。
有了新玩具,歐陽康立時就開心了,連帶嘴巴也甜了,阮綿綿正逗着他玩,讓他一起想象那些樹根像什麼,就聽外頭通報說石墨來了。
“石叔叔,石叔叔”小歐陽康耳尖,馬上就甩開了阮綿綿的手飛奔了出去。
“綿綿,你可別介意啊,這臭小子就是粘他的石叔叔,幾日不見就要鬧翻天,吵得我直頭疼,所以今兒我索性就將他帶來了。”歐陽夫人歉意解釋。
“夫人要是這麼和我客氣,那就太見外了我都沒把夫人當外人才請進來的。”阮綿綿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臥房,“今兒早上我爹還提醒我要把房間鎖好呢?說是免得別人見了我這房間的古怪格局會笑話我,如今夫人已經看了,我就真得鎖起來了。”
歐陽夫人不由哈哈笑:“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自個兒住的屋子自個兒喜歡就好,管那麼多做甚?”
費心費力的佈置終於能有人欣賞並認可,喜的阮綿綿不由像個孩子似地挽上了她的手臂:“我就說嘛,還是夫人最知我心了。”。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