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楓林軒內。
不似往日的沉悶,今日嚶歌笑語一派熱鬧景象,劉前程一身紫袍顯得越發俊美無疇,他懷中摟着一名絕色豔姬,兩人時不時來上一段纏綿緋惻的深吻,讓旁邊或坐或靠的美人們嫉妒死。
劉前程設宴邀請近來相交甚好的朋友聚聚,名單中自然也有云:桀,只是邀請的人都到了大半,卻仍未見雲:桀的身影,劉前程雖極力掩飾自己眼底的陰鬱,但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寒意仍是讓左右之人感到不安。
豔姬名叫雅若,感覺到他越來越暴虐的吻,不安的動了動,“劉少爺,您怎麼了?”
劉前程眼角瞟了她一眼,並不說話,手指無意識的捏緊,爲宴請這些酒肉朋友當然不是他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他與雲:桀的關係因爲那天出現在紅燈區那個與他形似親密的女人而有了深深的裂痕,如果雲:桀真是他的敵人,他今日定不會赴約。
而他赴約的話,院子外的弓箭手也會把他射成馬蜂窩,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逆來順受仁厚之人,而且那一腳讓他從此淪爲不男不女之人,他又如何能忘這奇恥大辱。
冷冽的目光掃向下首喝得東倒西歪的公子哥們,他心裡很清楚,他們當着他的面一副奉迎巴結的嘴臉,私底下盡在嘲笑他從此難震雄風,目光再次私向院外,酒宴已接近尾聲,但是他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此時的他很難想象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他不出現也好,今後他就能名正言順的對付他了,還有他的妻子慕含煙。
劉府外,雲:桀倚靠着牆壁托腮仰望着黑如潑墨的天空,星光點點閃爍,他另一隻手裡正捏着那張簡易地請柬,紅色的封面上燙着金色大字,華麗而高貴,院內絲竹之樂和着客人的嬉笑越過牆頭傳進他的耳裡,讓他怔怔的發神。
接近劉前程本是他任務中的一部分,他也從未想過其他的諸如友情會在兩人之中誕生,可人生就是如此奇妙,你越未曾想過的東西它就在你毫無防備之時產生了。
還記得那日。夜色濃重。他出任務去一個高官家蹲牆角。本來已得到他要地信息。沒想到最後卻驚動了那人府裡地暗衛。追殺便從那一刻開始。
當時他尚沒有多少戰鬥經驗。又因懼高不敢飛檐走壁。可就因爲那短暫地遲疑。刀光劍影齊齊向自己發來。以一敵百尚不足懼。但是沒想到那人府中藏龍臥虎。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背水一戰他極爲狼狽。原因爲會因此而喪命。可是卻讓他找到了空隙逃出了府。
暗衛一路強追不捨。他失血過多漸漸支撐不住。就在此時。他碰到從青樓中出來地劉前程。他瞧見他狼狽地被人追殺。雖然訝異。可是終究什麼都沒問。扶着他快速躲進劉府後院。暗衛見找不到人影。也只得罷休。
當時鬆了口氣地他很快昏迷過去。再醒來。劉前程正坐在案後襬弄棋子。一手執黑一手執白。充滿稚氣地臉上漾着與他年齡不相符地沉着冷靜。當時他就在想。此人他日若能站在官場必能玩得風生水起。
此時再追憶往事。他心間淡淡漾着愁緒。暗衛中人從都道他冷酷無情。豈知他只是強制管住自己地心不能用情。更不能動情。而如今。他再也是那個冷靜地暗衛。理智地頭腦裡一旦產生了感情。那將成爲他致命地弱點。
長嘆一聲。他自腰間取出一隻短笛。和着那絲竹之聲演奏了一曲《將進酒》。爲這對峙中地友情做最後地洗禮。
屋中劉前程纖長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玉杯,酒液在杯中旋轉,他地目光仍落在屋外,突然耳畔隱約響起那熟悉的曲子,他騰的站起來,顧不得將雅若摔倒在地,疾步步出院外。
空氣中隱隱飄蕩着一首熟悉的曲子,他揚手,身後的樂隊立即停止演奏,空氣中地樂聲越發明顯起來,他身後的衆人聽到樂聲停罷,都不解的看向他,瞧他疾步步出院外,衆人卻不敢跟隨而至。
劉前程在一處院牆站定,樂聲已清晰無比,他望着高牆,眼前浮現出那人沉醉在樂聲中地俊臉,心中隱隱作痛,身旁悄無聲息的聚集了很多人,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他伸手揚了揚,那些人又如來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他對他無情,他亦無法在此時對他無義。
跟着弦律,他低聲吟唱起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傾耳聽。鐘鼓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
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隨着樂聲,往日地一幕幕不斷迴盪在兩人眼前,有肆意尋歡,也有縱酒高歌,更有同命相連的惺惺相惜,這一幕幕就如昨日,可從今已後,他們就會是敵人,永遠地敵人。
雲桀垂下手,靜靠在院牆上,良久之後,他將短笛靠在牆角,悄然離去。
劉前程沉浸在往事中,過了許久,久到他腳跟痠麻他纔回過神來,院子裡除了風聲便再無人聲,突然他還想再見見那個人,推開側門,他在院外找了幾圈都未再見到那曾熟悉的挺拔身影,他頹然垂下肩跌靠向硃紅院牆。
仰頭望着星光閃耀的天空,心裡一陣迷茫,剛纔的一切是他在做夢嗎,可是爲什麼夢裡他的心也會如此的疼,當日送三姐出嫁,他也是這樣的心疼,生命中一個個重要的人都漸漸遠離他,連他也放棄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如果…如果他肯來向自己道歉,哪怕是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做男人,他亦會原諒他,可是他爲什麼不來?爲什麼不來。
劉前程捂着臉順着牆角坐下,心中恨意盎然,你既要袒護她,那我便叫她不得好死。
在牆角的短笛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下滾了幾圈,直到滾到劉前程腳邊才悠悠然停了下來,劉前程望着那熟悉的短笛,眼光漸漸的涼了,微側過短笛一端,程字在月光下閃着寒冷的光芒,讓他漸冷的心更冷。
夏風清涼,雲:桀自劉府離開,左轉右轉之後來到城東一處廢舊破廟前,破廟中星火閃動,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然後走進破廟,微風吹拂着破門,咯吱咯吱作響,廟內並沒有人,雲:桀迅速自佛像後取出東西,就着微亮的火光掃了一眼,他大驚,迅速翻身跳下。
響之後,破廟內火光沖天,石霧籟籟撲落,雲桀身體僵住,不爲其他,只爲那寒冷的劍尖正抵在他胸膛處。
“冷麪,別來無恙。”寒冷的聲音自面具後傳出,帶着隱約的興奮,雲:桀擡眸掃向他,對方整張臉隱在面具之後,獨那雙眼睛劃過一道清冽之光。
“你是誰?”僵了半響,雲:桀才發問。
“聞名於整個黑暗帝國的冷麪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哈哈哈,咳咳。”男子過於激動,連假聲都忘了裝,待反應過來時只得以假咳掩飾。
雲桀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趁對方不備伸出兩指夾着劍尖,輕輕一揚手,軟劍便向那男子飛馳而去,男子驚愕住,自己得意忘形,竟然如此大意失了防備。
瞧銀色的劍花向自己刺來,他手一鬆,劍便彈了出去直向上竄,手中無劍,又感覺到對方寒冷的拳風向自己要害招呼而來,他大叫一聲急速向後退,雙手展開,宛如大鵬急速退去,轉眼便到了門柱上,他腳尖輕點又向雲:桀急撲而去。
雲:桀能感覺到此人並無惡意,所以掌勢雖凌厲,但招招都留了餘地,否則剛纔那一掌就要了那男子的命,此時見他又急速撲回來,手中變化着招式,直襲向他右肋。
他腳尖輕點地面,向旁閃開,另一手已急速出招,一柱香時間不到,兩人過招不下百次,但仍是難分勝負,漸漸的,黑衣男子失了耐性,亂七八糟的招式都出來了,這完全是無賴式打法。
雲:桀暗暗好笑,見招拆招,模樣愉快至極,男子攻上他防上攻其下,男子攻右他防右攻其不備,幾招下來,男子的無賴打法也打完了,揮出一拳被雲:桀一手使了巧勁給反剪其後,男子不甘,另一手反手與他過招,不過五招之內就被雲:桀制住,他仍不服,自由的雙腳已胡亂的進攻……
片刻之後,男子雙手雙腳都被制住,輸得慘烈無比。雲桀伸手要去摘男子的面具,男子哀嚎着亂吼,“雲桀,你……”
wωw _t tkan _¢ O
他話音未落,另一道劍光自廟外激射而來,雲:桀鬆手閃過劍光,立在那片碎石前看着屋外急速掠來的黑色身影,男子外表英偉不凡,飄落下竟有幾分嫡仙的氣質。
被纏成糉子的男子看見救星來,連忙嚷嚷:“大哥,你怎麼現在纔來……”未盡的話被那黑衣男子一瞪,盡數吞回肚子裡,他委屈的撇撇嘴,誰說要試探的,結果提議的人卻姍姍來遲,害他出盡佯相。
看到來人,雲桀算是清楚這兩兄弟是何許人了,不待他開口,那黑衣男子已向前走到他面前,“妹夫,我二弟不懂事,多有得罪請看在小妹的份上饒他一次。”
~~~~~~~~~~
晚點還有一章哈,若大人們困了就早些休息,明日再來看也一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