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瑟縮在被窩裡面。最終還是受不了這裡的冷。
就算穿着衣服,就算鋪着蓋着,卻仍舊冷的渾身發抖。根本就無法入眠。
她乾脆坐起身子,吸了吸鼻子。雙手雙腳都被凍的冰涼,臉和鼻尖也冰涼。
牀頭櫃子上的燭燈已經自己熄滅,房內甚至連半截蠟燭都找不出來,更是沒有火摺子。
嗓子有些幹,衣衣咳嗽了兩聲。
忽然聽到門外敲門的聲音。
她疲憊又有些犯暈的頭腦,立刻清醒了起來。
大半夜的,外面還下着大雪。會是什麼人來敲門呢?難道,有人來救她了?
亦或者,蕭逸墨嫌這樣的懲罰還不夠重,還要再來看她的熱鬧?
而實際上,容不得她多想。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下了牀,打開裡間門往外走去。
腳下鞋子都沒有穿,雙腳早已經凍麻了,失去了知覺,也就顧不上冷了。若真的是蕭逸墨,看到她此刻如此‘可憐’的模樣,會不會心疼呢?
一走到門口,衣衣才聽到,門外影兒小聲的叫着:“小姐,你睡了麼?”
衣衣立刻拉開門栓,迅速打開了房門。之前所有的胡思亂想都拋到了腦後。她看到影兒形單影隻的立在門口,雙眼紅腫,身上落滿了雪花。
“影兒?”衣衣一把將影兒拉進了黑乎乎的房間,朝房外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的人,這才關上房門,上了門栓,轉身拉着影兒的手,關切的問:“你怎麼來了?蕭逸墨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影兒搖了搖頭,又怕小姐沒聽到,緊跟着回答一句:“奴婢沒事。小姐怎麼不點燈?”
衣衣沒有回答影兒的話,而是摸索着拉着她的手,兩個人摸黑朝裡間走去。
進了裡間的門,衣衣照例關上房門。雖然,她知道這裡不可能再有人進來,但黑夜裡,總覺得把門關的緊緊的,會有安全感一點。
走到牀邊,衣衣想脫鞋。一摸腳底,才記起來,剛纔她下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穿鞋。而雙腳,
此刻已經失去了知覺。不冷不痛,摸上去冰涼。
如果不是鼻孔還在出氣,影兒定會覺得身邊這個冰冷的人兒已經凍死了。
“小姐,這被褥是哪裡的?”影兒不解,看着窗戶被堵上,又不知道是什麼堵的。只是外面白皚皚的雪,一點光澤都映不進來。
“衣櫃底下的木箱裡,剛纔沒有被那幾個下人發現。對了,影兒,你身上有火摺子麼?”衣衣和影兒都上了牀,兩個人蜷縮在小小的被窩裡面。雖然蓋的被子的面積比剛纔小了很多。但是,總歸是兩個人,此時的影兒竟像個小火爐一樣的,綿綿不斷的給衣衣傳遞着身上的溫度。
“啊!奴婢記起來了!!”影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的坐起身。把衣衣嚇了一跳。也跟着坐了起來。
影兒橫着趴在牀上,她的頭探過牀沿,雙手伸向牀底摸索着什麼。
不一會兒,聽到一個木箱子從低下拉出來的聲音。接着又是一陣叮叮噹噹翻找的聲音。
忽然變戲法一樣的,影兒的手中出現了一團火苗。
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影兒是從牀底下翻找出來一大截蠟燭。
她將火苗下面融化的蠟燭滴了幾滴在牀頭的櫃子上面,又迅速把蠟燭扶正,利用融化的蠟滴將蠟燭和櫃子面粘在一起。待那融化的蠟滴變硬之後,蠟燭已經穩穩的固定在了櫃子上面。
衣衣的裡間本來不是特別大,以前準備用作雜物房的,可衣衣喜歡這樣小小的房間,於是就用來做睡房了。此刻被蠟燭映照的頓時有了光彩。
而一直沉浸在黑暗中的二人,此刻忽然看到了光明。兩個人臉上盡是滿足的笑意。
“小姐,你看奴婢給你帶了什麼?”影兒調皮一笑,伸手解開了腰間的帶子。將外套脫下,衣衣看到了她懷裡竟然裝了這麼多東西。
水袋,牛肉乾,幾件換洗的貼身衣服,木梳,髮釵……
“你怎麼帶進來的?”衣衣伸手抓起了水袋和牛肉乾,一臉感激的望着影兒。
“影兒怕王
爺會不給小姐送吃的,所以,去找王爺之前,就事先準備好了。”影兒頓了頓,伸手摸了摸身旁那滿是黴味的被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本來奴婢還想偷偷帶牀被子過來的,卻被焱侍衛攔下了,說王爺不準帶任何東西進來。萬幸的是焱侍衛並未搜查奴婢的身上,否則,恐怕連這點東西都帶不進來了。”
“你去找蕭逸墨?找他幹嘛?”衣衣沒理會影兒說的帶東西的事情,卻對影兒去找蕭逸墨的事情耿耿於懷。這傻丫頭,不會去求情了吧?
想起她剛進門的時候,透過外面的白雪,還能看到影兒那紅腫的眼中熒熒閃閃的,就知道這丫頭定是受了委屈,當時衣衣還以爲是蕭逸墨想連同影兒一起懲罰,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小姐你怕黑的嘛。”影兒嘟了嘟嘴,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看着牀上單薄的被褥,感受着四周冰冷的空氣。
若是真在這裡睡一晚上,估計一定會將人活活給凍死的。
“小姐,你來!”影兒下了牀,將自己身上的棉衣脫下來,披在衣衣仍舊穿着夜行衣的身上。
“你快穿上,可別染了風寒。”衣衣趕忙將衣服從自己身上拿下來,卻被影兒強硬着又披回了自己的肩上。
“奴婢是下人,這點凍還是受得住的。小姐你貴爲千金之軀,不耐寒。快穿上吧,奴婢有個好去處。”影兒幫衣衣整理好衣服,又將衣衣的長髮從衣服裡面用雙手攏了出來,披在衣衣的肩上。她則抱起牀上的被子,拿着能拿走的東西,朝裡間外面走去。
“影兒,你這是要去哪裡?”衣衣不解的望着影兒的動作。也跟着拿起牛肉乾和水袋,還有小包裡的零碎物件。端起燭臺,跟着影兒一起走出了裡間。
影兒回頭對衣衣笑了笑,打開房門,走出了房間。
大雪越下越大,原本黑漆漆的夜,此時被地上的雪映照的白茫茫一片。
院子裡,從堂屋到柴房的路上,踩出了兩個人的腳印。但很快又被落下的雪花覆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