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終於色變,檮杌也終於重出,魔軍死傷無數,血染東荒。
我老人家不得不感嘆,江河日下!魔族如今魔道凋零,連個像樣的魔都沒有,殺紅了眼的檮杌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勢如破竹,仿若秋風掃落葉,輕而易舉。
晟雨道行尤淺,幸而,他打架不厲害,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很快他就帶着我和大寶逃到了魔界,魔界四周設有結界,又有魔界精英之師死守,檮杌一時半會還進不來。
郝大寶也是個不頂用的東西,只檮杌一尾巴,就差不多魂歸大荒了,若不是我強撐着給他度了口仙氣,他大約是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我精魄受損,神力消耗過度,一到安全地界便徹徹底底地暈死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終於沉沉醒來。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水靈靈的小丫頭,七八歲的樣子,她朝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大喊:“娘——!”
如晴天霹靂,我瞬間清醒!
“娘——!奶奶終於醒了!!”奶娃娃,咱說話不帶這樣大喘氣的。
二道霹靂,雷的我外焦裡嫩!
奶娃娃,話可以亂說,仙不可以亂叫,你叫我奶奶,你問過我家晨耀意見嗎?你問過我和晨耀未出生的兒子的意見嗎?
老天爺一點也不憐惜我老人家脆弱的內心,事實證明,沒有最驚心的,只有更驚心的。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有個魔族女人與你長的一模一樣,而是這個魔族女人激動地叫你姑母。
當月魔明月滿含熱淚地,向我榻前跑過來,一口一句:“姑母,姑母”的時候,我扶額,直覺腦門上青筋直跳。
“姑母,你終於醒了啦,你都睡了三天了!我和奈奈都擔心死了!”
“我是誰?姑母,我是明月呀,我和奈何是夫妻……不,我們差不多是夫妻,我們還沒有成親呢……我不是故意跟您長一樣的,這個說來話長。”
“她是誰,她是我和奈何的女兒,叫奈奈…….叫姑奶奶多生疏,叫奶奶親切嘛…….是是是,是沒成親就有了孩子…….啊啊啊,有傷風化?…….不不不,我和奈何是要成親的……哦哦,姑母,都是您捨身相助,不然,不然……我和奈奈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救命之恩。”
“大寶情況很不好,小雨正守着他呢,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大寶那麼好的孩子呢!”
“外面情況?……..檮杌已經攻入魔族入口了,有結界,暫時還攻不進來,該死的神仙,真不要臉,見檮杌直達魔族,毫無動靜,肯定想看我們魔界和檮杌兩敗俱傷,他們好坐享漁翁之利!….啊啊啊,我不是說姑母您不好啊,你是最最好的神仙了,我說的是其他神仙啦。”
不過三兩句,我確定了,這個月魔明月即便跟我長了一張一樣的臉,我們站在一起也不會有人認錯了,她太聒噪了!
奶娃娃奈奈可愛的多,嘟着嘴,直向她娘抱怨:“娘,奶奶要休息啦,你別老引她說話啦!”
事有輕重緩急,如今內憂外患,要擇重要且緊急的事情先辦,所以,我起牀做的第一件事是——吃東西。
補充完體力,在明月和奈奈的攙扶下,我趕緊去郝大寶的房間查看他的情況。三天不見,晟雨的樣子頹廢了很多,鬍渣都冒了出來,一點找不出那天在東黃山下,一襲紅衣、神采飛揚的樣子了。他緊緊握住大寶的手,表情深沉。
郝大寶的傷已經被仔仔細細地包紮好了,但是依稀可見暗紅的血色,他臉色蒼白,遲遲不見醒來。我當機立斷,立即朝着大寶,口對口,度了口仙氣。晟雨極其生氣,一副護犢情深的模樣:“混蛋,誰準你親他了!”
我動作麻利地給大寶運氣療傷,抽空還翻了晟雨一個白眼:“喊什麼喊,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給他度過氣嘛。
這一句話不打緊,晟雨卻差不多被我氣的跳腳了:“我說他怎麼天天要找什麼狗屁神仙姐姐,原來跟你有私!你,你,你太過分了!”
在東黃山的時候,還覺得他晟雨有三分霸氣,此時卻跟個吃不着糖的孩子一樣,幼稚!魔族交在這樣的小朋友手上,魔族休矣!
明月立即拉住他,口中說道:“小雨你冷靜點,你害他還不夠嗎?你要害死他嗎?”
這句話很管用,頓時清淨了不少。
在我治療下,大寶很快轉醒了。我嚴肅地告訴他,他*凡胎,經不得檮杌那樣的兇獸,必須舍了,不然大限將至,他離成仙不過臨門一腳,只要升了仙,得到仙骨,便可化險爲夷,我有心助他,將昇仙的咒語仔細告訴了他。但去與留,我不強迫,全憑他自願。
接着就是處理我憑空多出來的侄兒媳婦和侄孫女,唧唧歪歪的,雖然聒噪,卻還有些溫馨。我告訴他們,奈何現在應該入了輪迴,投了人家,她們不必擔心,不久就可以團圓了。奈奈一團可愛,我老人家實在喜歡,來的匆促,也沒什麼好送給她的,想着如今她二人孤兒寡母,難免受他人欺凌,就給崑崙山玉虛宮玉清元始天尊寫了封推薦信,元始天尊德高望重,奈奈拜在他門下,我就放心了。
檮杌大禍已就,俱是我的罪孽,時間緊迫,刻不容緩,也由不得我慢慢思量,急急忙忙地交代了,日後若有機會,再一一重新計較。
我一個上神,躲在魔界避禍成何體統,這樣一想,我便毫無怯意,勇敢地走出結界,迎向檮杌。
昔年與檮杌相鬥過,我很瞭解它,它記仇、易怒、睚眥必報。第一厲害的便是它的尾巴,又長又細卻鋒利如刀,兩丈以內取人性命,不在話下。又有天生一股蠻力,悍勇無比,即便廝殺個三五十天,只會越殺越猛,絕不會氣短。
當然他也有弱點,他的鼻子不夠靈敏,他認人全憑眼睛,這點與窮奇則恰好相反,窮奇是先聞其人,再看其貌。因此,上次明月裝成我,檮杌上當,若是遇到窮奇,這招萬萬是不能用的。
我思量,與檮杌鬥一定不能硬拼,要講究技巧,先激怒它,再尋空隙,一擊而斃,只要找到它目光的死角,殺死它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魔族有兩道結界,我御風而行,剛出二層結界,風中就傳來濃郁的血腥味。我出了結界,立即從外部給魔界結界加了層防護,我如今已經不能十拿九穩,不能再禍延魔界了,然後,循着凶氣向檮杌找去。
不到兩裡,便看見千萬魔軍守在魔族入口處,魔族入口也有結界,檮杌不得而入,狂躁地拍打紫氣騰騰的結界,結界不堪忍受,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痕,數十萬魔力高強的魔軍正源源不斷地給結界輸送法力,試圖從內部加固。魔軍後方還有一些傷員,正緊急地搶救着,缺胳膊斷腿,檮杌手法着實殘忍。
我從容地走過魔軍,站在結界的最前面。“本上神去會會檮杌,你們平地退後半里。”
魔軍領袖一副信不過我的樣子,勒令繼續加固結界。
我也不跟他計較,手中施法,狠狠地打在結界上,瞬間紫色的結界裂出了一人高的縫隙,由於施法,我周身仙氣繚繞,氣勢逼人,魔軍一時不敢動彈,外面撞擊的檮杌也停了下來,兩隻通紅的眼睛看向我。
雲騰霧繞,我踩着雲朵,升在半空,對檮杌喝道:“惡畜!”
檮杌大約是認出我了,眼中漸漸凝聚殺氣。
我不以爲意,繼續說道,“十萬年前,本上神將你困於東黃山下,你不思悔悟,仍舊爲禍世間,這次,本上神叫你再無機會生還。”
檮杌不等我說完,以閃電之勢進攻,我眼疾手快,毫不困難地避開它的攻擊,如此十數次,檮杌終於停下,口中喘着粗氣,一陣陣白煙自它口中呼出,前爪鈀地,兩隻眼睛通紅,全是血絲,惡狠狠地盯着我。
貓捉老鼠的遊戲結束了,我使了個隱身訣,與半空中隱去身形,“檮杌,十萬年未見,你還是這樣有勇無謀。”
檮杌見我突然不見了,戾氣越重,橫衝直撞了半天,直撞的山搖地動。
我隱着身形,仔細看它,於十萬年前比,它修煉地更加厲害,尾巴速度也更快,即便眼睛有死角,但是它的尾巴卻臻於化境,隨時隨地能確保周身安全。我欺負它看不到我,祭出銀鞭,於它不注意時,全力抽打了幾次,它感覺異常靈敏,往往我的鞭子還未落下,它就感覺到風向的變化了,用尾巴穩穩地接着了我的銀鞭。
這可大大的不妙,我的兵器是軟鞭,它的兵器是尾巴,硬碰碰硬,此刻大傷的我,是萬萬敵不過的。
我着實灰心,心下想着,即便打它不過,也要將它引出魔界,它在魔界,天庭也不方便派兵下來,而且魔界何其無辜,不能再讓它在魔界殺戮了。
於是邊打邊退,一直將它引到橫河,橫河也叫魔域之河,是魔族的生命之水。水域洪大,波濤起伏。
看見橫河,我突然想起燃燈古佛教給我的冥想術,突然福至心靈,計上心頭。
橫河之濱,我重現身姿,依舊是騰雲駕霧,立於半空中,我攢起一個笑,對檮杌說道:“惡畜!你今日休矣!”
檮杌見我顯形,興奮非常,不管不顧,一尾巴向我甩來。
我退後,避開它這一擊,立於水濱之上,優雅地向水面伸出一隻手,手起,一條剔透的水柱隨之而起,再伸出一隻手,另一條水柱也立即涌起,再雙手展開,做了個升的動作,數十條水柱即刻立於水中。
甚好!
我口中喊道:“去!”,手上不急不忙地指揮着水柱困住檮杌,檮杌見機不妙,想要逃走,可是已經退無可退,我引導着水柱從它身後包抄,它拼命掙扎,尾巴甩起水花四溢。我見它悍勇,當機立斷,又牽引數千條水柱,井然有序地向它攻去,水柱成絲狀將檮杌團團圍住,水既柔又韌,它一身蠻力無處可使,立即困死。
檮杌,你數十萬年越發精進,本上神也今非昔比。
本上神本着天下萬物皆可爲善的原則,最後一次給它機會,含笑着問道:“檮杌,你可知錯了?”
檮杌一聲長嘯,向我的方向拼命撞來。
我見它實無悔意,手持一簇水柱,以仙力催逼,水柱層層凍起,直至頂端時,尖銳如錐。我凝聚神力,全力一擊,冰錐直直刺向檮杌喉嚨。
一擊致命,檮杌痛苦不堪,仰頭長嘯!
搞定,結束!
燃燈古佛誠不欺我,善於天下之水,果然力量無窮。
我將所有水柱化爲細雨,淨化魔族天空,清除空中濃濃的血腥味。
不料檮杌恨我入骨,集聚渾身餘力於一尾,閃電般上前,我閃躲不及,它一尾重擊在我的胸口。
這一擊非同小可,我踉蹌兩步,終是跌落於水濱,口吐鮮血。
再回看檮杌,這一擊它拼盡全力,業已油盡燈枯,徹底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午拔了牙,本來以爲我要休息很久很久,不想我生命力旺盛,不到傍晚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但,拔牙真的好恐怖,鑷子小的用了換大的,鑷子用完用錘子,敲打時還讓我麻麻抵着下巴,bang,bang,bang、、、、牙醫也是體力活呀!
昨晚木有寫完,又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