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王八蛋!

傅卉舒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人評價爲王八蛋,這位評價者還是戚小沐,她怒的差點不知道“怒”字該怎麼寫。

她拿起扇子使勁搖,想把怒火搖走,誰知越搖怒火越旺,壓住火,拿着手機走出宿舍,站在樓道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喝酒了?”

戚小沐回答:“王八蛋!”

“你在哪兒?”

“王——王八蛋!”

“你跟誰在一塊兒?”

“你——姓王,名——八蛋,你叫王——八——蛋!”

戚小沐喝大了,舌頭都捋不直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會重複王八蛋,傅卉舒沒了辦法,只好再給常娥打電話,常娥也喝大了,拿着手機嘟嘟囔囔,傅卉舒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

冷靜,冷靜,傅卉舒跺着腳讓自己冷靜,冷靜了三分鐘,總算稍微平靜了點,又給老八屆打去了電話,問他戚小沐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老八屆說一個多小時前給戚小沐打過電話,她打算畫通宵,應該在畫室。

有了眉目,傅卉舒返回宿舍,穿好衣服,把史詩叫醒,兩人朝着畫室進軍。

她們到的時候戚小沐和常娥還在大喝,一邊大喝一邊搖頭晃腦的划拳,嘴巴里還都叼着煙。戚小沐伸出一根手指頭,閉着眼說二,常娥攥起一個小拳頭,昂着脖子說三,徐則林靠着牆角睡覺,班長和團支書抱着酒瓶子打瞌睡,整個畫室不是酒味就是煙味,傅卉舒和史詩對望一眼,都恨不得把戚小沐和常娥當垃圾給扔了。

戚小沐和常娥不是真的垃圾,沒法扔,但那些酒瓶子是需要扔的。在學校喝的爛醉有違校規,傅卉舒怕戚小沐挨罰,和史詩一起幫他們把畫室打掃了一下,又把徐則林踹醒,讓他回宿舍睡。徐則林一看是夢中情人來了,酒醒了一半,他挺挺小身板,想在傅卉舒面前展現自己最威武的一面,可惜身子不聽話,脖子剛直起來,腿軟了。史詩逮住他的耳朵死命一擰,朝着他的小腳死命一跺,好吧,這次酒醒了八分,還是來辣的管用。

傅卉舒不認識班長和團支書,無意多管,讓徐則林照看他們,跟史詩攙住戚小沐和常娥走出了畫室。

戚小沐渾身菸酒味,傅卉舒聞了討厭,宿舍裡沒浴室,沒法洗澡,就和史詩打車去賓館訂了一個標準間。路上戚小沐把傅卉舒當成了常娥,伸着爪子一個勁的要猜拳,她說一次猜拳傅卉舒就給她屁股一拳,戚小沐說:“仙子,你——你摸我屁股,你耍流氓!”傅卉舒聽了更氣,又沒法跟醉漢講道理,只好忍着。

常娥也不老實,半邊身子掛在史詩肩上,伸手亂摸她的胸,一邊摸一邊問:“小沐,小——小沐,我煙呢?明——明明放地上的呀!老孃那煙,十塊——塊錢一盒呢!地板——地板怎麼這麼窄?”

傅卉舒聽了哈哈大笑,史詩聽了直冒火,擰常娥的腰一把,算是出氣。

好不容易來到賓館,戚小沐一挨牀就想睡,傅卉舒不讓她睡,半拖半拽的把她弄到浴室,脫了她的衣服,打開花灑給她洗澡。淋浴不比浴缸,傅卉舒擔心自己的衣服被弄溼,把裙子脫了下來,只穿着內衣幫她洗。

戚小沐站不穩,不是往牆上靠就是往地下蹲,傅卉舒拼盡全力抱住她,拿着噴頭往她身上猛噴。戚小沐被熱水一衝,思維多少清明瞭一點,起碼知道抱她的人是傅卉舒了,她跟癡呆兒似的呵呵傻笑,邊笑便叫:“王八蛋!”傅卉舒氣的拍她屁股,不拍還好,一拍她叫的更歡了,王八蛋王八蛋的叫起來沒完,傅卉舒一發狠,朝着她的屁股連拍了五巴掌,拍的啪啪響,戚小沐屁股疼,伸手揉,揉完了再叫:“王八蛋!尿尿!噓——!我要尿尿!”

傅卉舒徹底沒脾氣了,把她拖到馬桶上讓她尿,還提着她的腦袋以防她往馬桶裡鑽。她喝的酒多,肚子裡的存貨也多,嘩啦啦地排放了好一陣,還時斷時續的,傅卉舒不忍聽,把自己當成聾子,面壁放空。

等她尿完,傅卉舒接着幹未完成的事業,全心全意地伺候她洗澡。戚小沐的身體已經發育的很像一回事了,長腿蠻腰黑森林的,頗具誘惑性,胸雖沒常娥的大,卻也圓潤豐盈,俏然而立,像充滿了氣的狗不理。傅卉舒起初只顧着生氣,沒心情欣賞她,這下沒脾氣了,才能分出點精神來審審她的身板。都說女大十八變,這傢伙是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沒胸沒屁股的小姑娘了,傅卉舒盯着她的胸看直了眼,直到戚小沐又嘟囔了一聲王八蛋,她才移開視線,集中起注意力,再幫她洗澡,不知累的還是羞的,臉上掛了一層酡紅。

費了半天勁終於洗完了澡,傅卉舒拿過毛巾幫她擦身子,剛把身子擦乾,戚小沐突地摟住了她的脖子,撅着嘴叫:“消毒消毒!”

傅卉舒捏她臉,明知她聽不進去,還是問:“你幹嘛罵我王八蛋?”

“消毒消毒。”

“我哪裡得罪你了?”

“王八蛋!”

“你對我有什麼意見?是見我跟杜鬆走的近了不開心麼?幹嘛不對我直說?”

“王八蛋。”

“你小心眼,我知道。你對我到底是習慣還是喜歡,我不知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卉舒,消毒。”

傅卉舒嘆氣,慢慢地靠近,剛在她的嘴脣上親了一口,忽然柳眉倒豎,大怒:“滿嘴煙味!你是怎麼答應我不抽菸的?剛纔忙着幫你洗澡倒把你抽菸的事忘了!混賬!渣渣!不刷牙你甭想睡覺!”

扯着戚小沐走到水管前,打開一次性牙刷擠上牙膏,站在她身後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右手把牙刷往她嘴裡送,戚小沐難受,來回搖頭,傅卉舒索性趴到她背上,用身子壓住她,右手快速的在她嘴裡搗,左搗右搗了好一會兒,感覺滿意了,才把水灌到她嘴裡,再猛拍她的脖子讓她吐出來,反覆了三四次,總算把嘴刷乾淨了,戚小沐的後脖子也快被揍腫了。

圍上浴巾,攙着她出去,戚小沐倒在牀上就睡,傅卉舒把她攬住,拿過吹風機幫她吹頭髮,吹到七八分幹才讓她好好睡覺。

史詩笑傅卉舒:“你像小沐她媽。”

“像嗎?”傅卉舒幫戚小沐蓋好被子,說:“不像,她媽媽比我辛苦,馮姨養她這麼大,被她氣着的次數可不少。”

史詩羨慕道:“你們從小玩到大,互相有個玩伴,真好。我上邊有個哥哥,比我大五歲,有代溝,想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是啊,獨生子女滿天飛,想找個玩伴不容易。”傅卉舒問:“常娥怎樣了?”

“折騰了一會兒,圍着牀打了幾個滾,睡着了。你幫小沐洗澡的時候我下樓買了一瓶蜂蜜,剛喂着常娥喝了一點,你也調點蜂蜜水讓小沐喝點吧,省得她們明天頭疼。”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

史詩狠狠瞪了呼呼大睡的常娥一眼,搖頭:“這些畫畫彈琴的,真了不得,太瘋狂了,看他們畫室只有酒瓶子和煙,一點菜都沒有,不曉得他們怎麼喝的這麼歡。不怕把胃傷了嗎?搞不懂。”

“這羣人就愛搞個性,小沐以前對我說,她在考前班的時候有個同學,學油畫的,天天把自己身上弄的盡是顏色,剛買來的新衣服,不弄點顏色他不穿。按說這人應該不會愛乾淨,誰知他竟然有潔癖,牀單時刻裝在揹包裡,每次去賓館,他都要把自己的牀單鋪上,否則他寧可站着睡覺也不睡牀。咱們看他純屬怪人,小沐老八屆他們看了倒一點也不覺得怪,唉,大腦構造不一樣啊!不過他畫的畫真是好看,我見過小沐拍的照片,畫的是位老奶奶,活生生的,比真人還真。” 說着,傅卉舒把蜂蜜打開,調點蜂蜜水,輕託着戚小沐的脖子喂她喝了下去。

史詩把常娥往牀邊上推推,躺下去,雙手託着後腦,問:“卉舒,想過未來麼?”

“想過,想過很多次。”

“怎麼想的?”

傅卉舒摸摸戚小沐的額頭,說:“如果她願意,我跟她過一輩子;如果她不願意,我自己過一輩子。”

“還是太年輕啊,把愛情看得太重了。”史詩笑。

“你不也一樣麼?你要對王靈能放的下,早該找男朋友或女朋友了。我覺得這不是年輕不年輕的問題,是性格問題。我是死心眼的人,你也差不多。”

史詩沉默,過會兒,她說:“前幾天王靈找過我,她說她跟她男友分手了,很難過,也很想我。”

“你呢?你怎麼迴應的?”

“我沒怎麼迴應,陪她吃了一頓飯,安慰她說好男人有的是,不差這一個。這是她第二次交男朋友第二次分手了,高中的那個早分了。”

“她跟她男友同居過嗎?”

“應該沒有吧,這種事,我也不好問,我覺得沒有。再說,就算有也很正常吧,她畢竟比我還大一歲,現在20冒頭的女孩子,但凡有男朋友的,有幾個不嘗禁果的?”

“也是。”

“這幾天她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昨天晚上她約我去逛夜市,我給她買了一個小泥人,她突然親了我一下,她可能只是想表達感謝吧,不過這樣的曖昧,真是有點過火。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心裡亂,就一直沒對你說。”常娥突然悶哼了一聲,史詩嚇了一跳,她伸手在常娥眼前晃晃,見她沒反應,睡的正香,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她們喝了這麼多,就算打雷也聽不到。”傅卉舒看看睡得像豬的戚小沐,再走過去看看常娥,問史詩:“王靈親的是嘴還是臉?”

史詩再在常娥眼前晃晃手,見她還是沒反應,才放心的說:“嘴。”

傅卉舒半是打趣半是認真的說:“你有希望了。”

“我跟你想的一樣,應該是有點希望了,”史詩幽幽地吐口氣,說:“卉舒,不瞞你說,我沒覺得有多高興。我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按說應該是非常喜歡的,但連着幾天跟她吃飯打電話,好像跟少了點什麼似的。倒是有一點很肯定,我很在乎她,喜歡看她開心,不喜歡看她鬧心。”

“還是不要想太多的好,順其自然吧。這種感情,一旦拿捏不好度,就容易燃火自焚,慢慢來,慢慢等,慢慢看,總沒錯。反正還年輕,時間上耗得起。”頓一頓,傅卉舒說:“我去幫小沐把衣服洗乾淨,省得明天沒得穿,你也洗洗常娥的吧。”

“洗衣服?”史詩跳腳:“這個愣頭青除了會罵人,沒幫過我一點忙,挺個大胸不知恥的來回晃,我替她爹孃教育她兩句她還跟我對着罵,我管她幹嘛?張嘴就老孃老孃的,她以爲自稱一聲老孃就能把人家嚇得魂飛三千里?搞笑嘛。她喝醉了我伸手扶,伺候她睡覺伺候她喝蜂蜜水,還得幫她洗衣服?錘子喲!”

“隨便你吧。”

傅卉舒笑着往浴室走,史詩跺跺腳,抱着常娥的衣服跟了上去。

常娥又悶哼了一聲,這次誰也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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