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既然於耀志會煩到傅卉舒,那麼,戚小沐就幫助傅卉舒消除這個麻煩。

她找了老八屆,請大哥教訓教訓於耀志,妹妹受欺負當哥哥的不能不管,老八屆找了幾個鐵哥們兒把於耀志揍了一頓,還跟黑社會老大似的警告他:“傅卉舒是我的人!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剁你十根腳趾頭!”

老八屆是揍爽了,那兩句話卻讓於耀志誤會了,於耀志直以爲傅卉舒是受制於黑社會纔不敢跟自己談戀愛,更是在心底立志要讓自己變強變壯。好在這頓揍還是有非常有效果的,他基本上不再纏着傅卉舒不再對傅卉舒說什麼I Love You了,傅卉舒也能得以清淨了。

戚小沐對杜鬆雖無愛情,友情卻是比較深,終歸是這麼多年的夥伴,有感情很正常。得知傅卉舒不喜歡杜鬆後,她對杜鬆也有了點好臉色,還給他買了一個豬蹄以表示咱倆感情深。杜鬆幸福的不行,跟個大閨女似的抱着豬蹄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一小點一小點的回味,並決心要跟着老孃學做飯以在未來當個三好婦男,傅卉舒止不住的爲他心酸。

一個男孩肯爲一個女孩下廚學做飯,可以預見這個男孩對這個女孩有多喜歡。偶爾傅卉舒也會想戚小沐跟杜鬆其實是挺好的一對,但再想到杜鬆的老孃,又立刻把這個想法否決了。就馬靜同志那種恨不得把兒子塞回肚子裡護着的脾氣,註定是個讓兒媳鬧心的貨,甘心爲杜鬆付出所有的女孩並不在少數,而甘心讓婆婆欺負的兒媳絕不會是戚小沐,傅卉舒覺得讓戚小沐跟自己在一起,讓戚小沐在自己手底下淘氣,完全是爲了杜鬆和杜鬆的老母好。她覺得自己很偉大,就差讓杜鬆叩頭拜謝了。

租房子容易,租好而實惠的房子不容易,女孩子又心細,擅長挑毛病,租套房子更不容易。傅卉舒和戚小沐平時得上課,找房看房的事只能推到週末,一連找了兩週,沒能找到滿意的,就把找房子的任務交給了老八屆。

老八屆沒事會接個活兒或者去朋友的考前班代課賺錢,在學校住不方便,早已在校外租了房。他認識的人多,找房子不會費多少勁,便答應幫她們找套實惠安全亮堂的好房子。

在老八屆找房子的這一段時間,戚小沐和傅卉舒各自買了一臺電腦,電腦是臺式機,自己組裝的,配置要比品牌機高的多,價格還便宜。常娥和史詩看了眼紅,也嚷嚷着要買一臺,戚小沐電腦玩的熟,就幫她們各自組裝了一臺。

戚小沐和傅卉舒買電腦的錢都是戚金貴出的,戚大成和傅士隱想把錢還給他,戚金貴堅決不要,氣呼呼的跟小孩一樣犯倔:“我是給我孫女買的,不是給孫女她爹買的!你們不能不讓我疼孫女,我活了一輩子,圖的不是錢,圖的是人!你們怎麼就不明白,能讓人高興的錢纔是錢,不能讓人高興的錢是業障!哼,盡孝不是這麼個盡法,真想盡孝就多過來陪陪我,噢,你們以爲給我送點錢就能證明你們心裡有我這個老頭兒?少跟我玩這套蠍了虎子!你們還我錢我不高興,你們跟我見外,你們沒我孫女跟我貼心,你們瞧着辦!”

戚大成和傅士隱沒了轍,只好向老爺子賠禮道歉,又陪他喝了兩盅酒,哄了好一陣,才把他的氣消下去。

傅士隱說:“戚爺跟我爸一樣,年紀越大孩子脾性越長,不知道咱們老了以後會不會也這樣。”

戚大成說:“人老了,看得多了,看得透了,返樸歸真了,人這輩子,活的就是一個輪迴啊。”

而後兩人望着老人灰白的發,沉默。

十一期間,老八屆找到了一套二室一廳,帶着戚小沐她們看看轉轉,都表示稱心。

在以美國爲首的聯軍揮兵攻打阿富汗,在阿富汗平民開始遭罪的那天,傅卉舒跟房東簽了租房合同,交了半年房租。房子在一個新建不足三年的小高層的七樓,房東是位80年代末的留學生,在高校任教,也有自己的小公司,是個財主,有四五套房子,自己住一套,其他的全部租了出去。他對房客要求較高,必須要有正經職業,不三不四的他不租,戚小沐幾個都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他比較滿意,戚小沐嘴巴甜,一口一個大哥的叫,他聽了舒坦,一舒坦就把房租往下降了五十塊錢,戚小沐叫大哥叫的更勤了。

這套房子的室內面積不算很大,不足80平,但四個人住也並不擁擠,空間是足夠的,比學校宿舍要好的多。室內的傢俱也很全,鞋櫃衣櫃沙發茶几冰箱電視該有的都有,而且還有上位房客扯來的網線,交上網費後就可以用。

租房子的事不好向父母隱瞞,馮燕和李清芳過來看了看,覺着房子還行,對史詩和常娥的印象也極好,就小小的支持了一下,孩子既然有了獨立的念頭,她們自是不好干預太多。只囑咐戚小沐和傅卉舒要把煤氣什麼的關好,注意安全。

正式入住前,幾個人先把屋子徹底打掃了一遍,傅卉舒還買了兩盒清香劑放到了衛生間。隔天恰逢週末,一大早,幾人各自拉着各自的行李箱正式入住。傅卉舒和史詩住帶陽臺的那間大臥室,戚小沐和常娥住另一間相對小的。戚小沐朝着傅卉舒直抱怨:“不能同牀就算了,臥室還讓住小的,欺負人嘛!”傅卉舒擰她胳膊一把,不敢抱怨了。

傅卉舒和史詩都有點潔癖,也都挺有邏輯,倆人拿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整理臥室,臥室被她們收拾的既乾淨又齊整,書本電腦拖鞋衣服該放哪兒就放哪兒,不出一點岔子,陽臺上還放了兩盆花和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擺着茶具,可以坐在陽臺喝茶賞景。

戚小沐和常娥比較高效,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把臥室收拾好了,她們搞的是自由主義,書桌上放玩具,窗臺上放水杯,地板上放零食,牀頭上扔衣服,被子沒疊,牆上貼了兩張畫,一張戚小沐畫的加菲貓和一張常娥畫的忍者神龜,貼的不牢,下邊的兩個角隨風飄揚。若用一個詞來形容她們的房間,那麼這個詞只能是亂糟糟。

她們收拾完了就去傅卉舒和史詩的房間觀賞,一望之下大吃一驚,戚小沐說:“這麼幹淨,太不像人住的地方了!”

常娥說:“就是,牀單都沒褶沒皺的,我都不敢往她們牀上坐!”

“還是咱們屋好,溫暖,溫馨,平易近人!”

“就是!咱們屋和藹可親!”

傅卉舒說:“史詩,走,咱到她們屋看看去,也好學習學習。”

來到戚小沐和常娥的臥室,房門一打開,傅卉舒就忍不住的閉上了眼:“多麼平易近人的房間呀!母豬見了都得非常有落葉歸根的感覺!”

史詩直接花容失色:“卉舒,你也太瞧不起母豬了,豬圈也比她們屋利索啊!呂后要還活着,肯定會把這兒當成搞人彘的最佳地點!”

戚小沐說:“仙子,咱們把她們的話反着聽就行。母豬怎麼了?母豬渾身都是寶!呂后怎麼了?呂后渾身都是才!好!”

常娥說:“對,她們說壞的咱們當好的聽,她們說好的咱們還是當好的聽!賽!”

互相對着損了損,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幾人下樓吃飯,吃飯的時候傅卉舒擬定了一份合租注意事項,重點是不準夜不歸宿,不準隨便帶男生出入,不準裸奔,不準抽菸。史詩沒意見,戚小沐不敢有意見,常娥發表了意見:“不讓抽菸怎麼畫畫呀!”

史詩說:“你搞什麼個性?我就不信你不抽菸畫不出畫來!畫不出來純屬你腦子笨,也不能怪你,肉都長胸上了,腦子裡沒貨,畫不出來太正常不過,看你畫的那張忍者神龜,大□□似的,瓜兮兮。”

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侮辱自己的畫!常娥氣的逮住史詩的耳朵咬,結果耳朵沒咬住,吃了一嘴頭髮,史詩開懷大笑。

戚小沐是個愛搞叛逆的好孩子,讓她住小臥室就算了,還限制這限制那的,她跟常娥咬耳朵:“你可以偷着抽。”常娥大悟,連誇戚小沐聰明。傅卉舒橫她一眼,沒言語。

史詩提議以後自己買菜做飯吃,其餘幾人沒異議。四個人裡只有史詩真正會做飯,戚小沐和常娥只會做煎餅果子,傅卉舒則是什麼也不會,不過學着做做飯也挺有趣的,就每人出了二百塊錢,當成本月的伙食費,讓史詩負責保管。

飯後史詩和常娥去超市買油鹽醬醋,戚小沐和傅卉舒按原路返回。

傅卉舒在戚小沐房裡艱難的溜達一圈,說:“你再收拾收拾,不用收拾的太整齊,能讓人走道兒就行。”

戚小沐撲到牀上打個滾,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宿舍都是這樣的。”

“這又不是宿舍,等你自己有了家,你還這樣?”

“我又不結婚!”

“不結婚也得收拾利索!”

“我不會!”

“渣渣!你又想氣我是不是?”

戚小沐鼓鼓腮幫子,從牀上跳下來重新收拾,她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好收拾的,摸索摸索玩具熊,再摸索摸索牀單,都沒問題呀!摸索了一圈,什麼都沒動,倒是從地上撿起一包薯片,撕開袋子一片片的吃,還問傅卉舒:“你吃不吃?”

傅卉舒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知道戚小沐不會做家務,在家她的臥室都是馮燕打掃的,在宿舍除了軍訓那陣子被教官逼着把被子疊好,其他日子不逼到份上她不疊。她宿舍的同胞還都是一羣奇才,一個個把臉蛋打扮的花枝招展,卻把住處搗鼓的人神共憤,偶爾有一個勤快的,還被羣衆的力量給帶的越來越懶散,好歹的她們都會洗衣服,否則真該浸豬籠了。

戚小沐看不到活兒,傅卉舒只能親自動手忙活,幫她把衣服該疊的疊好,該掛的掛起來,把牀單鋪平整,把挪位的枕頭送還原位,戚小沐站在一邊看她忙,看的心裡暖呼呼的,把薯片放下,走到傅卉舒身邊,摟住她的脖子,撒嬌:“卉舒,咱們倆睡一間好不好?”

傅卉舒挑挑眉,說:“看你表現,要是你能每天都把屋裡收拾的乾乾淨淨,我就考慮跟你睡一間房,你現在這麼邋遢,我可不想跟豬同牀。”

“我身上臉上可是很乾淨的!”戚小沐往前伸脖子:“不信你聞聞,我很香的。”

“嗯,是香的,”戚小沐愛用強生嬰兒霜,身上常帶着一股清淡的奶香。傅卉舒的鼻尖在她脖子上蹭蹭,說:“以後不準抽菸,酒可以喝,但要適量,聽到了?”

“嗯,”被傅卉舒蹭了一下脖子,戚小沐芳心大跳,壯壯膽,說:“卉舒,你臉上髒了一塊,我幫你消消毒!”

傅卉舒小臉一紅,不說話。戚小沐當她是默認了,哆嗦着嘴脣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兩口,親了兩口不滿足,又親了兩口,擡頭看看傅卉舒,見她眯着眼含着笑好像在期待着一些什麼,色膽隨之往上升,瞄準傅卉舒的小粉脣,親了下去。

傅卉舒根本沒期待什麼,所謂的眯眼含笑不過是一種母性的煥發——嬰兒霜的味道容易把女人潛在的母性激發出來。她沒想到戚小沐會親自己的嘴,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戚小沐逮住機會,舌尖撬開了她的脣,瑟瑟發抖的探了進去。她還不會接吻,雖然見過,可沒試過,一激動,把見過的也忘了,舌頭是伸進去了,下一步該怎麼辦,她不知道了,急的來回撥拉。

傅卉舒悶哼一聲,圈住戚小沐的腰,隨着本能去舔她的舌尖,她的舌尖上還帶有一些薯片味,不難吃,傅卉舒似乎吃的有點上癮,吃完了舌尖不夠,又把她的舌頭多吸了一截過來,慢慢嘗。嚐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夠,把她的舌頭頂回去,把自己的舌頭繞過去,撞撞她的牙,再往裡蹣蹣跚跚的掃蕩。

學習是沒用的,本能是強大的。看過實戰的戚小沐完全處在被動位置,睜着大眼腦子一團漿糊;沒看過實戰的傅卉舒倒掌握了主動權,閉着雙眼一磕一絆的試驗。

這個不足十秒鐘的吻,並沒帶出什麼情/欲,更多的是帶着懵懂的探索和新鮮的嘗試。一吻過後,兩人都憋的不輕,雙雙漲紅着小臉呼呼喘氣。

對望一眼,又都跟做賊似的撇開頭,房間暫時沉入靜寂。

戚小沐咳嗽一聲,鼓足勇氣,問:“咱們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你想說什麼?”都親成這樣了,傅卉舒以爲她會說“我喜歡你”或者“我愛你”,心臟跳的厲害,爲了不讓自己失態,她拉開被子重新疊,手上有活兒,人會看起來從容一點。

女孩家多少都會跟黛玉似的要點面子,明明心裡喜歡寶玉喜歡的厲害,偏偏嘴上遮遮掩掩的說“貧嘴賤舌討人厭惡”,順便還啐上一口。情定後這可以歸入打情罵俏之行列,情定前這可頂容易讓對方誤會。

傅卉舒是女孩,戚小沐也是女孩,女孩嘛,都喜歡別人主動來說愛。戚小沐臉皮厚點,她可以放下身段來主動主動,她一點都不糊塗,她的確是已經準備好了要說我喜歡你,可是傅卉舒表現出的從容又把她的話給嚇回去了。親完了不該含情脈脈的看對眼嗎?不該羞羞澀澀的來個擁抱嗎?疊什麼被子呀!討厭!還是你根本沒把這個吻當回事?萬一我說了,你拒絕了,那我還不如不說呢!

這種感情終究不很容易說出口,儘管那層窗戶紙已經搖搖欲墜。

黃昏之後天亮之前的一段感情,朋友之上戀人之下的兩個女子,越是曖昧到極限,越是到了臨界點,越是前怕狼後怕虎,哪怕對方的反應跟預想中的只錯開0.01的角度,也會逼着自己收縮回將要邁出的腳步。說軟弱也好,說怯懦也罷,這不過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何況她們倆還是從小親着長大的,在戚小沐眼裡,消毒對她們而言,伸舌頭跟不伸舌頭之間似乎並沒多大區別,反正都是親,不過一個深入點一個膚淺點的事。

長久的習慣會造成思維定勢,這點在戚小沐身上得以體現。以前她利用這種思維定勢動不動就找人家消毒,佔盡了口頭上的便宜,現在她又身陷這種思維定勢的桎梏,不確定傅卉舒究竟會如何看待這個吻,更不確定自己該不該把喜歡說出口。

她打心裡不喜歡傅卉舒的從容,再怎麼說,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舌吻呀!你怎麼能這麼不當回事!終了,她撐開燈泡似的眼珠子,扯開臉盆似的嘴,發泄一般的高叫:“卉舒!我想吃鹹鴨蛋!”

不是我喜歡你,是我想吃鹹鴨蛋!滿滿的希望換來一個鹹鴨蛋!傅卉舒憤怒地轉身,憤怒地出拳,憤怒地在她鼻子上砸了一個鹹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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