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雲宮之上雷雲滾滾、電閃雷鳴,一個巨大的法陣將整個雲宮籠罩住,五種屬性的光芒彙集了天地間的力量。
這是何等可怖的能力量,若洛書的河洛神力是完整,那麼河洛神力皆可動搖天地。
伏羲大神創世時將這滋生萬物的神力分爲《河圖》與《洛書》便是想要互相的牽制均衡,便如陰陽之間不可打破的平衡。但是白明溪陰陽修爲甚是淺薄,她並不能使出《河圖》神兵真正的力量。
有慾望的人終究纔會產生意念,無慾無求的人,一生蒼茫……
閉上眼睛她能聽到臨走前,公子馮一字一句的話。
慾望嗎……
天空如同暗夜一般的漆黑無比,老天爺似乎發怒了一般不停地在吼叫。白明溪在胸前做了一個結印的手勢,巨大的河洛八卦陣在她的腳下展開,地上的法陣正與天上轉動的法陣搖搖相對。白明溪每念一個咒術,隨聲而出的咒語皆化成了實體漂浮在她的四周,語畢時,咒符匯成不同的形狀佈滿地上的法陣。
洛書忽然笑起來道:“河圖,即便你的修爲不如我,也要與我一戰嗎?你覺得是否有勝算?”
“有。”白明溪平靜地說道,“你被仙君傷了元神,而且身體還在河洛神殿中吧?”
洛書反問道:“是嗎?”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他的指腹下可是結結實實的肉身,“我的確被重殤所傷,但爲了能將你帶回去可是下了不小的決心。”
白明溪頓時明瞭,應道:“原來如此。”
白明溪召喚出《河圖》神兵,將其展開,伸手透過發黃的紙頁,硬是從裡頭將一把古老的桃木神杖拽了出來。那隻神杖十分粗大而沉重,白明溪將它取出重重地抵在地面上,靈波震盪發出“哄”地巨響。
重殤仙君站在遠處眼睛眯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河神的祭杖嗎?”
青霓真人站在他的身邊,見女兒有危險,舉劍便想衝過去幫忙。還沒邁出兩步,就被重殤仙君拉住,他道:“河洛的屏障已經張開,失去繼承資格的你無法靠近。”
是的,抵在君扶蘇面前的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即便他距離白明溪最近,他也無法靠近。
上古河洛的圖騰雕刻在神杖上,神杖的頂頭鑲着一顆晶紅色的寶石,如同一顆滴血的眼睛。
白明溪祭出神杖,龍馬仰天長嘯一聲便化作一團白煙竄進了神杖中。
洛書見到神杖,眼神中有什麼微微變幻,他言道:“河神馮夷的神杖你能駕馭嗎?擁有神力的法器,力量越大,反噬越大,若你不能真正的駕馭,反而會便法器的神力給吞噬。”
白明溪嘴角輕輕一勾,不以爲然地說道:“誰知道呢?我若被吞噬,你的願望也無法實現了,不是嗎?”
洛書:“……”
白明溪並不是傻子,她大概便是看準了這一點嗎?洛書不會讓她死,更不會讓她消失。
他沉默半晌,諷刺的笑容在臉上展開。他也將滕龜附在了法杖之中,說道:“上一戰爲了試探你,意猶未盡,如今大可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嗎?
白明溪神情滑過被河洛屏障抵擋在外的父母與君扶蘇,忽而又閉上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來。
神杖舉過頭頂,天空之上頓時雷鳴刺耳,閃電刺眼。電球從烏雲中席捲而下,化成一張巨大的電網布滿整個玄天雲宮。
一會兒大風呼嘯,一會兒大雨磅礴,這玄天雲宮在兩方神力下被擊得粉碎。雲宮中的仙童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電閃雷鳴過後,雲宮中的輝煌的仙宮殿宇已經不在,懸浮在天空上的只有一塊什麼都沒有荒蕪白雲。
重殤用仙力維持着雲層不散,否則在洶涌般的力量下,玄天雲宮早就灰飛煙滅了。
“咳咳咳咳。”白明溪抹去嘴角上的血絲,與洛書一對一還是有些吃力的。
她想緩和片刻,從天而降的磅礴大雨很快如大豆般傾瀉而下,風雨交加,下面的海上估計已經是大浪澎湃,海嘯駭人。
“河圖,該投降了,你是無法戰勝我的。”洛書勸說道。
言罷他又舉起手中的神杖召喚神火,法陣已爲他凝聚天地的五種力量,只要他想想力量就源源不斷地響應他的召喚。方纔是雷電,現在便是火種。
腦海中聽見龍馬擔憂地叫喚,然而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放心。”
白明溪手掌雙合放在自己的面前,在心中呼喚着自己的元神——水玉。那顆晶瑩透亮的藍色玉石,在她腦海中深深輝映,不過片刻水玉從她的心口浮出顯現在她的合閉的手掌中。
陰陽五行屬性皆是相生相剋的,洛書用火,她便用水。
火種從天空上落下,沒有媒介燃物,那小小的火苗竟能迅速竄成熊熊烈焰,不僅將白明溪團團圍住,甚至灼燒了整個玄天雲宮的飄浮雲層。
“……”站在遠處的重殤仙君眉宇緊蹙,過了一會兒,嘴角中溢出點點血絲。然而站在身邊的青霓真人一心只顧着戰鬥中的白明溪,並未發現受到術法反噬的重殤仙君。
戰鬥中的洛書朝這邊望了一眼,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是在報復他傷了洛書元神嗎?
重殤仙君冷冷一哼,面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依舊若無平靜地看着雲宮中發生的一切。
白明溪喚出水玉,頃刻之間四面八方有清水緩緩不斷地傾瀉下來,所及之處澆滅了紅色的火焰。
此時天上落下一道閃雷,隨着清水閃雷蔓延。
白明溪頓時大驚失色,君扶蘇他們也在清水蔓延之處。這到閃雷落下,目的不在白明溪,而是其他人!
她催動意念讓水玉將水吸去,而蔓延在水中的閃雷無法立刻抵消,只能硬生生地承受在白明溪的身上。可是等她消了水源,身上斷沒有如自己料想般的地痛苦。
“重殤!”遠處青霓真人驟然發現身邊的人有什麼不對勁。
重殤捂着胸口疼得單膝跪了下去,他以仙術維持雲宮不散,而落在雲宮上的法術他也必須承受一部分,甚至方纔他將洛書襲向白明溪的閃雷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明溪吃驚地看着父母,頓時將一切都明白了過來。
她第一次這樣厭惡一個人,恨聲道:“卑鄙!”
洛書道:“我說過,要達成某些願望,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我有我的代價,然而河圖,你也有你的代價。”
“若是如此……”那她只能離開這裡了。
白明溪擡手,水劍幻雨在空中浮了起來,她翻身躍上,化成一道白光迅速離開了玄天雲宮。
洛書哪裡肯放過她,緊隨其後追着她離開了玄天雲宮。
白明溪御劍直奔黃河而去,她答應過某個人要將他帶出那個深潭,帶出那個地宮。
御劍入水而下,黃河中的泥沙滔滔,橫穿過魚羣,白明溪進了河洛神殿,在洛書追上之前躍進了那漆黑的潭水中。
“公子馮。”然而深潭之下竟沒有那個骷髏人,“你在哪兒?”
這潭水地下一如既往地古怪,原本浮在水面上的那些黑色東西竟已經蔓延到了水底下。
白明溪擲出水玉,淨化着潭中的濁氣。此時才注意到水潭底下的角落中一具枯槁的骷髏骨骼。
“這……”白明溪靠近查看,只見骷髏身上披着公子馮所穿的衣布,沒有了那俊美的半張臉,他顯然是死去依舊的屍體骷髏。
來去不過才一兩個時辰,不想再回來時會變成了這樣……
她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回來了,但是阻止不了洛書……不過我答應過帶你出去的,說到便會做到。”
少女架起笨重的骨架,躍上水劍,這時她纔看見原本骷髏所在的位置旁邊,有幾行小小的字。
上面寫着:
河洛神力合二爲一才力量無窮。
白明溪微微一怔,細細品味一番,才知道公子馮想要傳達她什麼事情。
她深深地看了已經化成骷髏的他一眼,說道:“我明白了。”
御劍躍出潭底,淨化的清水瞬間涌出了深潭,在白明溪的深厚淹沒了整個地宮,那些橫行的嗜血魔怪在水中化成一縷黑色的煙霧便就此消匿了。
等她從河神的神像中出來,洛書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淡淡地看了白明溪扶住的那具蒼茫骨架,忽然冷笑起來道:“沒有人能抵禦邪氣的侵蝕,後果無非就是兩種。一種化成邪魔,另一種成爲死人。看來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
“將他變成這樣,你很高興?”白明溪問道。
洛書說:“我恨他,這是自然。”
白明溪:“……”
洛書道:“若沒有他,黃河沿岸的百姓也許便不會受洪水之苦。”
白明溪:“……”洛書其人明明很善良,他心中有大義,可是太極端了。被自己的願望所束縛,讓它成了他的牢籠,因此他再也飛不出來了。
白明溪將河神的神杖放在被她破壞的神像之前,對馮夷像磕拜三頭,便喚出神杖中的龍馬。
“……龍馬……”白明溪閉上眼睛似乎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輕輕地撫着龍馬頭上柔軟的鬃毛,似有不捨,“將《河圖》再次封印吧。”
公子馮告訴她,河洛神力合二爲一才力量無窮。意思便是若是兩者分離,便永遠達不到無窮之境。在《河圖》沉睡之時,洛書並沒有將它佔爲己有,而是等待着繼承人將其喚醒。
《河圖》神兵是因爲她這個水靈性體質而甦醒的,倘若沒有她至陰*水體這個切合,《河圖》也許永遠都無法解開封印,那麼河洛神力永遠也不會得以完整的一日。
那麼只要將它再次封印,一切也許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