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肅留下幾個人照顧白明溪,他便獨自下了火焰宮的地窖。
火焰宮的地窖一直向下延伸了幾百米,裡面漆黑不見五指,只能從黑暗中隱約看見一條石階,彎彎曲曲一直通向下方。
“給我把薛華顏那個婊子找來。”黑暗裡,他也不知道在與誰說話。只聽見“咻——”地一聲,昏暗中有個身影一晃而過。
閻肅走得很慢,也不知用了多久才踏下最後一層階梯。
這地下竟與火焰宮不同,火焰宮酷熱難耐,每個角落猶如被烈焰灼燒一般,而這地窖之中卻冰天雪地、寒氣逼人。
他面前有一個石門,按動了兩邊的機關,那個石門上出現一個法陣。閻肅靜靜一頓,擡腳走近,整個人便從石門上穿了過去。
石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冰窟,風雪冰天,每個地方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冰窟中放有一個長長的水晶棺,裡面躺着一個黑髮的少年。少年的睫毛很長,看得出他長得極美,只是睡在水晶棺中早已被冰雪凍得僵硬。
水晶棺裡的少年早已是個死人。
閻肅靠在水晶棺的邊上,看着少年良久,忽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蘇言啊,蘇言。睡在這裡是不是很寂寞?不久前我剛看見蘇啓山,他仍然對你念念不忘呢……”他伸手拍拍少年僵硬的臉龐,“你說他是沒放棄秘妖族的秘術呢,還是放不下孃親呢?可是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是我的仇人了。”
“……”他又沉默地望着少年的臉良久,然後摸摸腦袋,嘀咕道,“對着自己的屍身說話……我有病嗎?”
“你這種對着自己屍首自言自語的毛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如今才察覺到是病症,要我幫你醫治嗎?”寂靜的冰窟中忽然多了一個人,那個人沒有身體,只是一道淡淡的黑影,勉強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
閻肅沒想到冰窟中還有另一個人,他卻不怕道:“本少主嗜好,要你多管。昨日蘇啓山消滅了我一個分身,神行受損,我不過是來這裡療傷的。倒是你,分神潛入虛境縫隙,修爲就那麼點,也不怕消散功力。你這是放心不下那白明溪呢,還是另有所圖?”
蘇譽向來不喜歡閻肅說話的語氣,怎麼說他也是閻肅的兄長,閻肅卻從未將他放在眼裡瞧過。
閻肅頓了頓,道:“對了,昨晚薛華顏給那白明溪下了些火焰草,如今昏迷未醒,已經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蘇譽一驚,問道:“火焰草?是否嚴重?”
閻肅打了個哈哈,靠在水晶棺上戲謔地看着那個模糊地黑色影子,他道:“現在還死不了,君家的扶蘇正用修爲給她續命呢。”
“君扶蘇?”蘇譽一時陷入沉默。
閻肅見他少有沉思,問道:“怎麼?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蘇譽道:“沒想到君扶蘇真的潛入了天宗門。”
閻肅不明,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蘇譽道:“不久前明溪師妹失蹤的事情讓四大家族爲之震動,她體內有水玉一事已經人盡皆知。多年前,蘇啓山垂涎水玉鬧得與劍宗門不和修仙界幾乎人人都知道,只是對四大家族之事不敢妄加議論罷了。如今師妹失蹤,別人自然會認爲是蘇啓山的所作所爲。”
閻肅不以爲然道:“那又如何?事實如此。”
蘇譽道:“是事實如此沒錯,可你也知道,君家向來與我們蘇家甚有交情,他潛入天宗門,難道不是君家對天宗門甚有想法?蘇啓山本就暗中操控着靈墟派偷搶修仙界各派的法寶,當日處理靈墟派一事皆是以蓬萊仙宮爲首的門派來主持公道,莫不是蓬萊仙宮對天宗門起疑,否則以君扶蘇那樣的人如何會潛入天宗門?”
閻肅想說,那君扶蘇大約是爲了白明溪而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與白明溪……他可看不透,小時候的君扶蘇就不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由於他不愛說話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據說他是修仙界繼重殤仙君之後一個最接近“得道”的一個修仙弟子,很難想象他會放棄修煉,沉迷於紅塵。
他諷刺一笑,說道:“那豈不是正好,若由蓬萊仙宮出手,也可以讓蘇啓山死得快一些。”也省得他費盡心機排布棋局設計殺死蘇啓山,由別人出手,他倒不用費那麼多功夫,就能奪回璇光之境的控制權。
“蘇啓山一死,秘妖之事便會人盡皆知,這也是你所希望的?”
蘇譽一句話,讓閻肅愣了愣。
的確,蓬萊仙宮若是攻打天宗門,蘇啓山便會放出秘術來抵禦,到那時候秘術一族的璇光之境再也不是一個隱世秘境,秘妖一族也要被人所知曉。如此一來,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垂涎秘術,那秘妖一族再也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閻肅冷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將白明溪困在火焰宮中。”
蘇譽又道:“不妥,秘妖的大*法老若是知曉此事,你該如何收拾?”
“虛境中的那些膿包算什麼東西?”閻肅根本不以爲意,他身上流的血液裡可有秘妖一族最厲害的秘術,若是他不能讓別人俯首稱臣,何以當個威懾衆人的少主。
兩人說話之間,冰窟之外忽有一個聲音道:“少主,已經找到薛華顏,現在被關在宮中的牢房裡。”
“薛華顏?你又將她怎麼了?”被岔開話題,蘇譽頓時關心起薛華顏來。
閻肅站起來走向門外,他道:“比起我的事情,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的白明溪吧。秘妖一族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閒事,自從蘇言死去的那一天起,你已經不是我的大哥了,你我之間不過只存在利害關係而已。白明溪我會給你保全,讓你安然帶出去,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蘇譽還想要說些什麼,紅髮的閻肅已經穿過石門走出了冰窟。那黑影沉默地低下頭去看水晶棺中死去的少年,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對毫無生氣的少年說道:“青霓師叔已經離開洞庭水宮多日,不知她是否會爲了明溪師妹插入天宗門與劍宗門的事情之中,你好自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