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神君是鎮守湘江水的上古天神,能與黃河河神馮夷並尊。
神守神職,湘君本就該排除湘水中的憂患爲天下生靈造福,維持自然之理。因湘江有湘君的鎮守,湘江兩岸有不少的百姓在此落地生根傳宗接代,但是世間萬物千變萬化,一年又一年,湘江兩岸的百姓越來越多,人口漸長需要的耕地就多。陸上的土地已經不夠用,湘江的百姓便就開鑿江水,移水種地。
在一年又一年的改變中,人類的智慧改造了湘江四周的環境,湘江中的生靈被迫遷徙,自然所遵循之理被改變,致使星象變化斗轉星移。天帝得知後大怒,來年下了不少滂沱的大雨沖毀了人修建的河堤。湘江岸邊的百姓爲了防止洪水,又改變了不少河道江道,將湘水引去了別處。
河道改變便觸怒了江中之靈,因此接二連三的發生異動,江水中時常有妖魔怪獸跑出傷及江邊的百姓。
當時湘江神君執迷在別的事情中,無暇顧及凡界的事情。何況如今這一切也是湘江的百姓罪有應得,擅自破壞自然之理,上天便給予了他們應有的懲罰。
神只守護自然之理,凡界之事皆是默然而視。
湘君道:“妖魔在附近盤踞遊蕩,的確是本君之過,這件事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本君自會處理妥當。”
玄日聽了問道:“那神君是不管江水肆虐與在洪水中水生火熱的湘江百姓了?”
湘君長袖一揮,說道:“凡人與神,並無任何聯繫。凡人皆有命數,本君不便插手,何況天君有意懲治凡界,本君若是出手,莫不是要違逆天君的意思。不過以小小洪水對凡人加以懲戒,以此警醒世人。”
若是湘江的洪水不治,只怕湘江四處的異動會永不停止,將來危害的不僅是湘江兩岸的百姓,更會連累到整個湘江地區,甚至是下流處的湖泊地域。
玄日還未提出讓湘君相助,他卻是嚴詞厲聲地拒絕,一點回寰的餘地都沒有。
一時間幾人皆是沉默,白明溪想了想忽然問道:“那湘君是否能告知我們鎮水神針在何處?我們前去尋找,用它來抑制湘江中肆虐的江水。如此這般,湘君也不用插手凡界的事情,天君也不會怪罪下來。”
這鎮水神針是洞庭水宮典籍中記載的寶物之一,白明溪當日在經閣中翻閱記載着‘水玉’神兵的六界史紀時看見的。此物乃湘君所有,是湘君的法器。萬年前湘君與河神馮夷一戰遺落在了凡間,如今不知道在何處。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白明溪的身上,蓬萊的兩個弟子這才注意到這個洞庭水宮的清麗少女。
玄日抱着胸笑道:“丫頭,你竟然這般機靈。”
湘君凝起眉目,目光落在白明溪的身上,問她道:“你從何處得知‘鎮水神針’的事情,不想萬年過去了,竟還有人曉得此物。”
白明溪微微一笑說:“弟子冒昧了,只是在派中經閣中見過一些記載。只知道鎮水神針這法器如其名一般能震懾天下之水,爲湘君所有。”
“記載?”不知何爲湘君的眉目晃過站在白明溪身旁的玄日臉上,雖也未加停留,但讓白明溪疑惑了幾分。順着湘君的目光白明溪轉過臉,只看見嬉皮笑臉的玄日,接着聽見湘君沉吟道,“罷了,若要本君告知你們鎮水神針的所在之處,你們須得幫我一個忙。”
蓬萊仙宮的雲天落聽聞有回寰的餘地,追問道:“湘君的條件是什麼,若是能解救湘江百姓,弟子定會盡力而爲。”
湘君看了雲天落一眼,眉目一沉,說道:“別高興太早,若有本事替我將東西找到再說。我要深海龍淵底下太古神龍死後留下的遺骸龍脈,你們若是能找到龍脈,這位姑娘自然知道鎮水神針的所在之處。”
“我?”白明溪不明所以,不知湘君爲何會無緣無故地提到她。
湘君也不道明,只說:“你不必多問,去到自然知曉。”
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白明溪更是茫然不解。反而是玄日有些想法,他道:“湘君要上古神龍的龍脈有何用處?”
湘君神色將閃過一陣哀傷,他說:“本君萬年前與河神馮夷結怨,與他大戰之時護本君妻子不周,讓她被河神之妻宓妃的水龍咬傷,之後一直身重水毒,沉睡了萬年之久。即便本座用盡一切可能的辦法都無法化解這毒素,因此只能用龍脈來做藥引,研製秘藥。”
原來自湘夫人沉睡之後,湘君日夜在尋找讓她甦醒的辦法。甚至在萬年之後,他去拜求過宓妃大神,只因河神與湘君結怨,宓妃始終不肯見他。無奈中一年又一年,湘君日日愁苦,因此連凡界之事也無暇顧及。
“深海龍淵,地如其名,在西海地表乾枯的一處的萬丈深淵之下,那裡地勢險惡,環境惡劣不堪,是龍族的歸魂圓寂的地方。而且那裡妖魔肆虐妖物橫行,莫要說普通的仙人,就連神祗也不會去往那個地方。你們需可想好。”
深海龍淵……
白明溪聽說過這個地方,此地在《河圖》中有提到,是天下至陰*水靈凝聚的地方。上古時期,那裡是一片汪洋大海,有神龍庇佑曾經異常的繁華,可是神龍元歸後,那個地方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裡再也沒有任何生靈,多半是妖魔盤踞。既然是水靈凝聚的地方,說不定“水玉”也會在哪裡。
白明溪思慮過後,道:“我去。”
蘇譽吃了一驚,驚愕她竟然會這般自告奮勇,“師妹……”
知道蘇譽定是不放心,白明溪對他道:“湘君與洞庭湖不遠,掌門讓我們調查湘江異動,此番已經弄清楚緣由,若是掌門在,定不會坐視不理。而且修仙弟子應以天下蒼生爲己任,這也算是修仙之家的分內之事。”
玄日笑眯眯地看着她,附和道:“你這丫頭真會說話,這都是誰教你的?和我們宮主說得竟無差別。如此這樣,我也一同前去。”
蓬萊仙宮的兩個弟子見洞庭湖的弟子已經自告奮勇,互相看了一眼,對湘君抱拳道:“弟子也一同前往。”
蘇譽看着白明溪,微微嘆了口氣。水宮的大事需要由他們回去稟報掌門,等掌門定奪之後才能行事。如今白明溪這番擅自行動,不知道回去後是否會被責罰。只是既然白明溪要前往,他這個做師兄的也不能不去。
抱拳對湘君行禮道:“還請神君明示。”
湘君微微看了蘇譽一眼,說道:“你是洞庭水宮青石門下的弟子?”
蘇譽垂首,道:“正是弟子。”
湘君說:“你既然頗通醫理,便留下吧,元一真人的嫡孫也留下……”
他的目光晃過玄日的身上,玄日被唬了一跳,連忙擺手道:“神君在上,醫理藥草什麼的我可不懂,我還是跟着這白明溪小丫頭去龍淵,好歹也能互相照應。你若是需要人手,我有幾個師弟隨後就到。”
湘君面無表情地擺手轉身而去,他道:“你滿腹計策,我也不喜留你在此。罷了,蘇譽與雲天落隨我來,其他人自便,能取回龍脈便可,取不回也不必勉強。”
白明溪看着湘君消失在正殿中,喃喃自語道:“若是取不回龍脈又不肯解決湘江異動這一事,這湘水神君不是擺明要爲難我們麼……”
玄日伸手彈了白明溪的額頭一下,說道:“你這丫頭什麼都不懂,神向來不喜介入凡人之事,他如今肯鬆口已經是萬幸了。即便他是有意爲難我們,你也不得有半分怨言,鎮水神針這樣的神物豈是隨便就能借到的。我方纔還覺得你機靈呢,你也不多想想。”
白明溪想了想也覺得有理。
然而湘君離去,蘇譽卻遲遲不走,神色擔憂,左右猶疑之後還是說道:“二位,我師妹初出茅廬未經世事,她修爲甚高卻無處事經驗,若是遇到麻煩,還請兩位多照顧一些。”
蘇譽望着白明溪憂心匆匆,他道:“此去深海龍淵極爲兇險……”
白明溪知道蘇譽擔心,笑着道:“師兄不必擔心,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蘇譽還想囑咐什麼,玄日將白明溪一拉,隨即帶走,不留餘地地說:“此番又不是有去無回,這小丫頭我好生照顧着,回來不差她一根毛總可以吧。”
白明溪被踉踉蹌蹌地帶出了湘宮,這玄日說話也不顧及被人的感受,方纔出來時她分明看見蘇譽有些失落的眼神,她正想數落玄日,卻看見蓬萊的君扶蘇也跟着走了出來。
她奇怪地問道:“君公子也要與我們一同前往嗎?”
未等君扶蘇答話,玄日便道:“這是自然,若他不一同前去,我可不敢保證不少你一根汗毛地帶回來。”他望着一身凜然正氣的英目少年,“君氏宗族在修仙界可是數一數二的宗派,君扶蘇的名字我可沒少聽到,五行靈氣神體又天資過人,蓬萊仙宮最有天賦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