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將屏障張開,雖是能阻擋住兩人的攻擊,但是顯然支撐不久,他的元神一半用來控制黃河的河水,一半在此凝聚成形,兩邊分神力量早已失了一半,而且還有面對重殤這個強大的敵人。
“滕龜。”他將神獸召喚來,儘管神獸無法傷人,但是滕龜具有絕對防禦地保護殼還是十分有用的。
他將渾身癱軟無力的白明溪放在龜殼上,讓滕龜帶着君香與白明溪先走。
可是他能防住重殤仙君,卻無法抽身去防青霓真人。那女子天生靈巧,又擅用水術,用靈息召喚來靈水就要去搶滕龜背上的白明溪。
洛書伸手即擋,也不讓她如願,生生將靈水攔截在空中。
三人你一來我一擋,打得十分的激烈。當雙方戀戰的時候,白明溪昏昏沉沉地感到有人將她抱起,努力地睜開一條眼縫,卻只模糊地看見那人的下巴。
“明溪。”這兩個字彷彿從天際邊傳來,猶如山谷中的迴音,在她的腦海中空洞地迴響起來。
接着又聽到香兒急切地叫喊道:“你不能將她帶走!”
聽不清那個人對香兒說了什麼,耳邊盡是風的呼嘯,等那呼嘯聲停止時,白明溪覺得體內那股抽離的力量更強了,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即便她努力的想要自己保持清醒,可那強大的吸引力正將她的魂魄抽離。
“明溪。”那個人又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她感到自己被扶着平躺下來,身旁似乎還躺着一個人。
體內那股灼燒的力量更強勁了,她頭疼欲裂,似乎有什麼要從她的體內竄出,可是有一股力量卻牢牢地封住了她體內流走的東西。兩股力量相撞,除了讓她無比的痛苦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有人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能感到那雙手的手指十分的修長。而且雙手很是冰涼,碰到她滾熱的肌膚,卻讓她覺得十分的舒服。
即便如此,也無法結束她身上的痛苦。
迷糊中不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什麼話,那雙緊握她的手一頓,便慢慢移開了。
君扶蘇站在她的身邊低着頭,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他趁洛書與重殤仙君激戰時將白明溪帶回了玄天雲宮,他看着軟榻上兩個相貌不一的少女,一個絕美無暇,一個清麗曼妙,一個是肉體,而另一個是靈魂。
但是白明溪方纔開口呼喚的那個人是:洛書。
“……洛書……”
一瞬間,君扶蘇的心裡彷彿被什麼劃過,竟顫巍巍地痛起來。
他俯下身再此緊緊地握住少女滾燙的手,“明溪,明溪……”
“別叫了,叫魂似的。”安靜的玄天雲宮的偏宮中響起一個聲音,閻肅撐着下巴坐在旁邊的茶几上。
君扶蘇警惕地回頭,看見的卻是紅髮紅眼的秘妖少主閻肅。他略微有些吃驚,“是你?”
閻肅神色淡淡地望着白明溪,轉眼又看着君扶蘇道:“她身上有很強的封印術,若不是施術者願意,是解不開的,即便你將她帶回來也無用。這封印術很古老,大抵源自上古河洛神祗的術法,十分霸道。”
君扶蘇問道:“你的意思是倘若施術者不解開封印術,她的靈魂就永遠回不到肉身了嗎?”但是他隱約地記得秘妖一族應該十分擅長這類移魂固魂的術法,對閻肅忽然出現有些警惕。
想要施展一個強大的術法就必須要有直接或者間接的媒介,在秘妖困境時白明溪一直與君扶蘇在一起,也並未發現她身上有什麼不妥,而唯一不妥的,就是這個秘妖少主時時刻刻地接近他們。
閻肅從茶几上站了起來道:“也不是這麼說,她身上的封印術不穩,你看她現在渾身滾燙不止,就是靈魂想要迫切地回到肉身中卻有受到封印術的阻止。這兩股力量在她的體內相撞而發出的熱感,若是能稍微破壞封印,靈魂就能從這個少女的肉體中解放出來。而且這個封印術,尚有破綻,並不完全。”
“你有辦法?”君扶蘇急切地問道。
閻肅笑笑,然後說:“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趁君扶蘇放鬆警惕的剎那,閻肅迅速祭出佩刀,用刀背猛然敲在了他的後頸脖上。君扶蘇後頸一陣疼痛,兩眼一黑,暈厥過去。
閻肅將長刀收入鞘中,摸摸鼻子說道:“就是因爲這個封印術施展不徹底,我特地來幫忙固魂的,一靠近肉身就出現魂魄遊離的現象,若是嚴重可是會弄得魂飛湮滅,到時候洛書來找我麻煩可就不好了。”
閻肅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中結出一個血印,他念了幾句咒語,將血印印在白明溪眉心出現的那個封印印符上。血光閃過,白明溪口中溢出幾滴血,再過片刻,她身上那股灼熱之感已然消失,整個人的神智慢慢恢復清明。
白明溪睜開眼睛,看見閻肅抱着手臂在對她笑,他問道:“自己能動嗎?”
女孩子點點頭,伸手撐住身體從軟榻上坐了起來,她伸了一個懶腰,彷彿自己剛從迷魂的熟睡中醒來。
閻肅依然笑着道:“洛書讓我來接你,他對你沒經過他允許便離開黃河十分的不滿,回去後估計他要給你關禁閉了。”
白明溪撇撇嘴,表示不以爲意。餘光頓時看見躺在地上的君扶蘇,白明溪露出吃驚的神情,她指了指問道:“你把他弄死了?”
閻肅晃了一眼說道:“沒死,敲暈了而已,他可是想對睡着的你圖謀不軌,幸好我及時出現……”
看着君扶蘇的臉,又看了閻肅的臉,白明溪臉上露出一副“你根本不可靠”的眼神,然後將君扶蘇扶在軟榻上。此時看見一個妙齡女子正躺在她原來位置的旁邊,她又一陣驚愕。
望向閻肅,“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閻肅懶得解釋那麼多,將白明溪扶住的君扶蘇隨手一推,讓他倒在了白明溪肉體的旁邊,拉着白明溪便往外走,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別人的事情少管。洛書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你還是想想如何哄他高興……”
想到自己的安危,白明溪覺得閻肅的話有道理,但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道:“等等。”
閻肅有些不耐煩,“又怎麼?”若不抓緊時間,等會兒洛書牽制不住重殤仙君他們,他可就麻煩了,他可打不過仙君。
白明溪想了想道:“這裡有龍馬的氣,它在附近。”
閻肅不懂:“什麼氣?”
白明溪在這個偌大的偏宮中回望一圈,對着空蕩蕩的宮殿中呼喚道:“龍馬。”
過了一會兒,一頭有一個半人高的神獸從宮殿中的空間裂縫中走了出來,它用疑惑地神情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女。
見到神獸出現,白明溪欣然地笑了笑,對它招手說道:“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們要回黃河去了,你還不快跟上?”
龍馬的神情更疑惑了,它盯着軟榻上沒有氣息的少女,又望着眼前衝它微笑的少女,舉步不前。
白明溪走了兩步見龍馬並沒有跟上,回頭又道:“怎麼了?”
龍馬打了個響鼻,邁出步子跑到白明溪身邊。
雖然樣貌並不一樣,但是內在的靈魂是一樣的,而且面前這個白明溪“河圖”的氣息更濃烈,龍馬能感到她身上殘留着伏羲大神的河洛之氣,她水靈性的體質更加的純正。
白明溪翻身躍上龍馬,扯住它的鬃毛穩住身體。
從偏宮的門外一躍而去,白明溪回頭去望時,閻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偏宮中只有倒下的一對男女。白明溪抿了抿脣,駕着龍馬離開了玄天雲宮走下了雲道。
蓬萊仙宮中的三人已然在戰,此時房屋碎瓦,大水蔓延。龍馬長鳴一聲奔向了御水的洛書,白明溪從龍馬的背上躍下落入水中激起一朵浪花。水下幾個法陣不停地變換着,等到重殤仙君反應過來時,那法陣已經將他們籠罩其中,使他們動彈不得。
洛書嘴角邊上已經溢出了血絲,以一對二,強行驅動靈氣,已經讓他元神受損。他單膝跪在水中,伸手擦去嘴角上的溢血,撐着身體準備站起來時,白明溪伸手扶住了他。
白明溪不知爲何忽然笑起來道:“你平日裡總說我如何不努力,如今還不是一副狼狽的模樣,真丟臉!”
沒有戒備的神情,沒有警惕的目光。閻肅的固魂術是徹底成功了嗎?
洛書頓時欣慰地嘆口氣,心裡安心了許多。只要固魂術成功了,那他不必在擔心白明溪會離他而去了,一切都會按照他所佈置的進行,只要這樣下去,黃河沿岸的百姓便有救了。
洛書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道:“你倒是學會伶牙俐齒了,只是道行上還沒什麼長進。”
“哼!”白明溪不高興地哼了哼,讓洛書靠在她的身上,“有道行的還靠沒道行的救命,真夠丟臉的。”
她對龍馬招招手,一本破舊不堪的古書從龍馬背脊的鱗片上浮現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中。《河圖》神兵的咒術在她腦海中迅速地轉動着,也不知道她念了什麼,一把兩丈長木杖出現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