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溪將水劍喚出拿在手上細看,奇怪地問道:“這劍有何稀罕?”
沈鴻影道是:“自然有稀罕的地方,你不懂罷了。到底是允與不允?”他似乎對白明溪的佩劍很感興趣的模樣。白明溪想來這把水劍的確是有特別之處,只是這個人有怎麼知道她有水劍在手?
“這難道是什麼神兵不成?”這把通體藍得清澈如溪水的佩劍是玄日助她找到的,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玄日是個半仙,如今想想,這把劍當真很特別。
沈鴻影輕蔑地望了她一眼,說道:“自然不是什麼神兵,但也是個厲害的利器。它是一個厲害的人化天冰、熔晶石煉鑄而成的,給這劍取名爲水霓裳。你既然是這把劍的主人,竟然什麼都不懂?”
白明溪道:“我自是不懂,我在荒山雪嶺中尋到的它,那時破破爛爛,如今用久了倒是煥然一新。”
沈鴻影接過白明溪手中的佩劍,細細看來,這劍材質渾厚,劍身被磨得光滑晶瑩。他道:“劍是靈物,會選擇主人,看來你也並未虧待了它。今日既然有幸目睹水霓裳的光彩,那我便再告訴你一個事情。”
白明溪將水劍收起,洗耳恭聽。
沈鴻影說:“辰皇藥鋪的藥房先生每晚都會見一個人,你想知道其中的秘密,便自行前去探查一番。但是千萬要多加小心,辰皇藥鋪裡的人亦不是鼠輩。”
白明溪微微蹙起眉宇,再看了看沈鴻影,只見他再未多說什麼,低首埋頭於書中,亦不再理會她分毫。而白明溪也未久留,獨自在荊棘城中的茶館裡待到了傍晚,街上已不如白日那般熱鬧之時,才從茶館中走出來。
夜晚的荊棘城,夜光瑟瑟,格外的安靜,與白日完全的相反。
白明溪又來到了辰皇藥鋪,此時她閉了靈息,隱去身形,站在辰皇藥鋪的牌匾之下。靜心聽着四周的動靜。可是城裡很安靜,完全沒有任何的危急與殺氣。
她縱身一躍,翻*牆而上,落在一個無人的空地處,然後輕腳進了藥鋪的後院。這個地方與四年前並無太大的差別,藥童子倒是多了幾個。
白明溪不敢大意,她雖然奇怪辰皇藥鋪的事情,可也忌諱着沈鴻影,那個人神神秘秘煞是可疑,儘管他隨心所欲不似一個奸詐之人,但是白明溪無論如何也必須多加防範一些。
她隻身潛進這個辰皇藥鋪,也恐有圈套。
辰皇藥鋪的不大,但是後院卻也曲折多彎路,熬藥的丹方就有三四個,其餘的多半放置草藥材料,白明溪來回轉了兩圈才發現藥房先生在一個書房模樣的地方,此時書房門口有兩個小藥童把守,看他們模樣並不是普通的搗藥童子。
白明溪儘管用術法將身形隱去,她也不敢走進房中,只能站在窗外將靈力注入了雙耳,讓聽覺更敏銳一些。
裡面有一個成熟年長的聲音,白明溪想那個多半就是藥方先生,而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格外冰冷。她一聽,便知道那個是與她在深海龍淵一戰的靈墟派古觴。然而燭光微弱窗紙上卻映出了四個人的影子,白明溪再仔細聽,聽到另外一個壓低了聲音的男聲,而且這聲音耳熟,正是今日跟蹤白明溪之一的男子。而另一個男子,只有動作沒有說話,大概便是今時那個一直跟着白明溪的啞巴。
那兩個追蹤白明溪的男子效命的對象應該便是古觴,對他說的話分外的低聲客氣。可是古觴那樣狠辣的人,何必對她使用這樣的手段?若是按往常的追蹤,古觴若是知道她在哪裡,只怕劍已經在眼前了。
裡面的男子客氣地說:“今日的確是我們辦事不利,還請蘇先生與這位公子不要怪罪。我們不知道那個女人這般的敏銳……”
那個啞巴不知道依依呀呀地指手畫腳比劃了什麼,卻被人打了一個巴掌,他頓時不敢吭聲。
藥房先生趕緊跪了下來向冷冰冰的古觴哭喪着求饒道:“古公子,古公子……饒過犬子吧,犬子天生靈資欠佳,本就不是適合修仙之體,如今進了靈墟派能有半點小成已是不易。那個白明溪修爲何等的高深,犬子的潛行之道亦不如你這般深厚,本那個白明溪發現亦是在情理之中啊!”
古觴只是冷冷道:“辦事不利者,蘇崇道,你應該很清楚下場。”
蘇崇道哀求道:“老夫知道……老夫知道,還請您看在我撫養世子長大的情分上,饒了犬子一命,你已經讓他成了啞巴,不能再奪了他的命啊……”
古觴只是冷笑:“這些年你如何撫養世子,你以爲宗主不知道?即便世子不認宗主,但是宗主可只認他一人爲子。”
蘇崇道附和道:“是是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想必宗主也能體諒我爲父之心,請公子饒了犬子吧。”
古觴繼續道:“饒了你?若不是這些年宗主閉關修煉,你苛待世子,世子怎麼會離開荊棘城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白明溪靜心聆聽,只是越聽她眉宇蹙得越深。那個宗主的世子,可是指蘇譽?
蘇崇道惶恐地說道:“公子明鑑,世子何時走上了不歸路,世子向來與宗主父子一心。”
古觴喉嚨中哼出一個聲,冷冷地笑起來,“好一個父子一心,若不是你在世子面前失言,世子怎麼會與宗主決裂?如今你爲宗主做事,若是再有半分失言,觸怒了宗主,可別怪我今日之時沒有提醒過你!”
蘇崇道應道:“是是是,崇道一定惟命是從。”
古觴轉言道:“至於你的兒子蘇庭軒……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那個白明溪擁有神兵利器,自然不是泛泛之輩。但是蘇庭軒的潛行之道可是靈墟派的翹楚,今日也未必是她發現了他的蹤跡,就便是發現了也不過是提前一些打草驚蛇,這蛇遲早是要驚的。現下你們便繼續向外散步有關《河圖》神兵的消息,靈墟派近日事多,我就不常來此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另一個人忽然問道:“屬下有一事不明,世子在洞庭水宮頗有威望,宗主與世子終歸是父子,即便宗主與世子不合,那……”
古觴忽然冷然地打斷了那人的話,說道:“宗主的家事,是你該多管的嗎?如今世子與宗主之間的關係合與不合,可不是由你我來多插嘴的。宗主與世子英明天下,表面不合誤人眼線,這也在常理之中,你只要管好你分內的事亦足矣!”
那人不敢再多說半句,只是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再不言語。
白明溪聽着聽着,心中驟然慢慢地冷下去,蘇譽竟然是靈墟派的眼線!實在讓她不敢相信,他那樣光明溫和的一個人……
雖然沒有實在的證據證明蘇譽是奸細,但是他也是那個什麼宗主的親子啊!
白明溪頓時腦中一片混亂,他的告白,他那些溫柔與關心……難不成都是爲了接近她嗎?
她呼吸一陣絮亂,無法集中精神關閉靈息,頓時她的形體現出行來,屋裡的古觴頓時發現了她,厲聲問道:“誰在外面?!”
守門的藥童子已經喚出了武器,白明溪不敢久留,直接御劍飛行而去,可是身後有一道光急急掠出,緊追着她而來。
白明溪飛出了荊棘城,直奔一片濃密的樹林而去,在樹林間穿梭周旋,只想甩掉身後的古觴,可他對她亦是窮追不捨。
迷離的黑暗中忽然有個紅色的影子想白明溪撲來,天旋地轉中有什麼咬住了她後領的衣襟,把她拖進了一個洞穴。